從小九那裡,我得知了關於金陵的很多事情。她的父母常年在國外,她跟著奶奶過日子。從十一二歲的時候起,便經歷了一段很「飛」的過往。未央並沒有騙我,金陵同小九一樣,都有過一段凌亂不堪的青春過往。
可是,我還是那麼喜歡金陵。有時候,我們走過的路,常常會令自己充滿幻滅感,但是這並不能說明,我們是故意的自暴自棄。如果有千萬分的寵愛,我們寧願自己像一個公主一樣驕傲優雅著。
金陵認識程天恩是因為初二時久居外地的程天恩到她們學校借讀。那時的程天恩讀高二,是一個純白色的男孩。總有這麼一個男子是魔力無限的,金陵喜歡上了這個長髮的男孩,喜歡上了他身上獨有的那種清爽的氣息。也是因為程天恩,她變得無比的純淨,徹底蛻變成蝶。
只要有一個男子,能像王子一樣,給我們足夠的關注與擔待,我們便能穿上玻璃鞋。就像童話中,那樣愛和生活。
可是,後來程天恩發生了那樣的不幸……至於他們之間現在到底怎樣,小九也並不是很清楚。這時候,我才想起,自己在金陵的門外遇到過程天恩。當時,我只是以為程天恩是跟蹤我,卻不知道他同金陵的關係。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金陵的眼淚,也明白了為什麼,當時她在高一的時候,對涼生最初的好感。因為涼生身上,有著程天恩曾經的影子。
我們總是這樣,一廂情願地將自己不能割捨的喜歡,轉到那個與心愛過的男子或女子有著相似眉眼的人身上,企圖能在他們身上延續那份不可企及或已經消失的愛和眷戀。
我暗下決心,一定要讓金陵同程天恩這個魔鬼一樣的男子脫離關係。
可是,第二天,在「寧信,別來無恙」,我還沒來得及跟金陵說幾句知心話,警察就將整個大廳團團包圍了。
一時間,整個大廳的燈全部光亮起來。
這是寧信為慶祝未央的生日舉行的「清純派對」,來的人大多同未央有關,或者同寧信有關,沒有任何一個外來的客人。為了今天的派對,寧信停業了一天,很顯然,她對這個小妹妹的寵愛很深。可是,就當我們戴著面具踏著音樂節拍狂歡時,警察將整個大廳包圍了。
當時,金陵的臉色異常蒼白,她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力道太大,我的關節有些吃疼。
為首的警察問,誰是這裡的主管。寧信從人群裡慢慢地走出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她這裡也會遭遇這樣的突擊檢查。好在今天是為未央舉行派對,這個PUB裡不會有任何藏污納垢的事情發生,所以她也極其從容地走了出來。
警察拿出相關證件,要求現場所有人不許離開。我看看四周,都已經被警察包圍住,而且他們還帶著槍,誰這麼想不開,敢逃跑啊?萬一他們一高興,啪一槍將我給擊斃了,還得說我是拒捕導致了槍擊事件。我可就光榮殉職了。
這時候,四個警察牽著四條狗走了進來。我從小就怕狗,可是,我覺得做吃皇糧的狗可真幸福啊,永遠不用像小老百姓的狗那樣狗心惶惶,擔心打狗的鐵鉗將自己夾得腦漿塗地,慘死街頭。唉,吃皇糧的狗啊,什麼時候,姜生這樣的小孩能有你一半的幸福呢?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緝毒犬。因為,當他們在一堆衣服裡翻出一樣東西的時候,變得興奮不已。他們把狗牽開,從那件粉紅色的羊絨大衣中,翻出了三包白色粉末。
他們揚起手中的衣服,沖所有人喊,這是誰的衣服?
這是未央的衣服。這件漂亮的單品,讓我和小九在陽光百貨的櫥窗外看得流了一下午口水。所以,當未央送我和涼生回家那天穿著這件衣服,我才知道灰姑娘同公主的區別,灰姑娘因為王子的仁慈才變成了幸福的公主;而公主呢,本身就是公主,本身就是無限幸福無限榮耀。
可憐的我,現在連灰姑娘都不是。
未央還沒開口,就見寧信將衣服拿過來,穿在身上,系好紐扣,將雙手抬起。那些警察給她戴上手銬,她連看都沒看未央一眼,就離開了大廳。
未央站在大廳裡,呆若木雞,看著姐姐被帶走。
警察們又做了更詳盡的搜查,對我們這些人做了詳細的詢問。我們這些人,大多是學生或者底子乾淨的朋友。只有小九曾經有過不好的紀錄,所以,警察對她的詢問時間也比較長一些。後來,沒有新的發現,警察們便離開了。
就在警察離開那一刻,周圍的人都散盡,很少人過來安慰未央。小九也悄悄地離開了,北小武緊緊跟在她身後。金陵的唇色發白,被遠處的程天恩狠狠瞪了一眼後,她也離開了。程天恩似乎並不關心我的存在,隨著金陵離開了。
未央的眼睛如同犀利的劍,直插向我。她走上前,舉起手,給了我一巴掌。我當時就愣了,我本來還在想灰姑娘和公主的區別,就被她這一耳光給打傻了。
涼生一把推開她,緊緊護在我的眼前。他並沒有想到,未央會有這樣的舉動,這是他永遠也不能理解的,同樣,我也無法理解。
未央說,姜生,人在做,天在看!你何必這麼毀我!
涼生這才明白,她懷疑我將毒品放在她的口袋裡,陷害她。因為她自認為在這個大廳裡,沒有人像我這樣對她有深深的怨恨。可是,她也太高估我的智商了吧。我絕對沒有這份智慧研究出這樣的毒計。再說,我也就是不喜歡她,要談恨,她還真不夠資格。而且,我哪裡有那麼多錢去買這麼多毒品塞到她衣服裡,還有能力提前聯繫好警察一唱一和地來抓一個現場?她當這是封紅包呢!有那麼多錢,我會去買那件粉紅色的羊絨外套的,這才是王道!
可是,這女人也太狠了,一巴掌將我打得不成人形。
我估計,我上輩子做貓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抓了她很多次,以致於她總是想將我給人道毀滅了。
她可能很不滿意涼生這麼袒護我,所以她也沖涼生吼,你這麼袒護你妹妹,你為什麼不去喜歡她?不去娶她?你們這對亂倫的豬!給我滾!
她的話說中了我的痛處,所以我就很配合地流出眼淚。
涼生拉著我就離開了「寧信,別來無恙」,離開前,他說,未央,你給我記好了,你罵我什麼都可以,但是,你少侮辱姜生!
未央瞪著眼,吼,我侮辱她怎麼了?侮辱她怎麼了?你打我啊!涼生啊涼生,這兩年多,你當我是白痴嗎,你當我是瞎子嗎,你當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嗎?我喜歡你,所以你一皺眉,一眨眼,我都能清楚你心裡在想什麼。你是一個將感情隱藏得很好的男孩,所以,別人都以為你對我好。可是,你對我好嗎?我根本他媽的就不如你陶罐裡的那株生薑!未央同涼生,未央同涼生,本來就是一個給人看的假象!對不對?只不過是你太不敢面對你妹妹了。涼生啊,你真不是人!
她一邊流淚一邊抓涼生的手,尖銳的指尖在涼生的手背上抓出淋漓的血痕。涼生沒有反抗,任憑她抓,臉上的淚痕明明暗暗。我看了異常難過,上去拉未央,我說,未央,未央,你別不要涼生啊,他那麼喜歡你。
未央將所有的戾氣都爆發在我身上,她狠命地踹了我一腳。我感覺小腹劇痛,失去平衡,就直直地倒下,收銀台尖銳的桌角直直抵上了我的後腦,眼前,一片暗紅。只有涼生痛苦的呼喚聲,順著額角溫熱的鮮血,繞在我的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