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境。夢境裡有很多人的臉在周婧面前閃過,有周母的,周克的,徐江海的,醫生的,還有救護車急促的笛聲,身下是潔白的褥子,鼻腔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那些紛亂的、嘈雜的腳步聲從耳邊踏過去,有很多人在說話,周婧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麼。但她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令人遺憾的事情,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漸漸浮起在心頭。
她猛地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熟悉的有點陳舊的蚊帳,頭頂上吊扇還在「呼呼」的吹著,也就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對於這個「周婧」所處的環境,已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周婧撐著手肘爬起來,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她使勁兒搖了一下頭,撥開蚊帳往下看,馮燕正坐在桌前看書。
她說:「馮燕。」
馮燕聞言,一下子站起身來,轉過頭看著周婧,目光很是奇異。
周婧沒注意她的表情,就問:「幾點了?」
「十點。」馮燕答。
「十點?」周婧揉頭髮的動作頓住,自言自語道:「我睡了這麼長時間?啊,我不是……去跟袁康棋和他舍友過生日去了?」
發生了啥?她怎麼完全記不起來。
「馮燕,我昨天晚上怎麼回來的?」周婧問。難道她喝醉了?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好像喝醉了,賀勳背著你回來的。」馮燕答。
周婧瞪大眼睛,不由得提高聲音道:「賀勳背我?」
賀勳因為球衣被弄髒,估計對周婧一萬個不滿意,現在還主動背她,這讓周婧覺得意外極了。同時心中又生氣一股暖流,覺得賀勳這人果真是彆扭的小可愛,嘴上說的厲害,其實心地還是善良的。
她樂滋滋的道:「哎,他果然大方,不愧是學霸校草,胸襟開闊,昨天的事情肯定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馮燕欲言又止。
「你怎麼啦?」周婧看她表情奇怪,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又說不出來似的。
「你還是自己看吧。」馮燕把手機遞給周婧。
手機上的是育德的校園論壇首頁,首頁最上面的帖子,加載出來的圖片就是在運動會操場上,賀勳攔腰公主抱周婧這一幕。
周婧:「……」
標題取的也是聳人聽聞:「八一八校霸和校草緋聞後續事件」。
「什麼鬼?」周婧一邊說,一邊直接點開來看。緋聞就緋聞吧,咋還有個後續事件?
然後,她的三觀就受到衝擊了。
五分鐘後,周婧把手機還給馮燕,掏出自己的手機,猶豫了一下,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另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那個,袁康棋,我昨天晚上真的喝醉了?」
電話那頭的袁康棋笑的十分開心,隔著手機周婧都能感受到對方幾乎要溢出來的喜悅,他說:「是啊,不用懷疑了,你真的抱了賀勳大腿叫保小的。我很好奇,你和賀勳,難道發生過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並沒有。」周婧道:「請你誠實告訴我,賀勳現在的情緒還穩定嗎?」
「不太穩定,」袁康棋說:「最近還是不要見面為好。」
周婧歎息一聲,這下玩大發了。
「真的真的沒有過什麼嗎?」袁康棋賤賤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真的沒有!真的有什麼你覺得我會去跑兩千米長跑嗎!我不怕孩子掉了嗎!你是不是傻,是不是蠢,是不是想挨打!」周婧忍無可忍,咆哮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袁康棋笑道:「不要激動嘛,」
周婧掛了電話。這頭才掛完,白茉莉的電話就進來了,兜頭蓋臉就是一句話:「婧哥,你和賀勳那事兒是真的呀?」
「是個鬼!」周婧道:「不要問我了!」
她把手機往床上一丟,悲從中來。
媽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前有運動場大姨媽蹭血,後有ktv抱大腿喜當爹,賀勳對她的好感度可能要從稍有起色直接跌到負數。這些都算了,可是現在這緋聞可勁爆了。原主也僅僅只是追愛十八年罷了,她倒好,一來就上升到生育問題了!
該如何面對四面八方異樣的眼神!
這一天,周婧都過得懨懨的。吃飯也不香,睡覺也不熟,一邊懷著對賀勳的愧疚一邊擔心著第二天上學眾人奇葩的眼神,就這麼過了。
……
第二天一大早,周婧就去上課了。
她站在廁所裡的鏡子前對自己說:「鐵打的少婦流水的學生,加油,你都比他們多活了十幾年,還怕這些毛孩子幹啥,不方,大步往前走。要是走不過去,就撐桿跳。」
快要到教室的時候遇著了綠毛。綠毛也看到了周婧,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問:「你……沒事吧?」
昨天運動場「暈倒」的時候,綠毛不知情況也是跟著跑過來的,到底是個孩子,彆扭一段時間也就過了。
周婧拍了拍他的肩,道:「身體是好了,但是心理可能會面臨巨大創傷。」
綠毛目光閃了閃,說:「你是說賀勳的事吧。那不是喝醉了胡說的話嗎,沒有人會當真的。」
「啊,你是這麼覺得的嗎?」周婧這下要對綠毛刮目相看了,在一眾跟風黑的人裡,綠毛簡直就是一股清泉,以前還真沒發現綠毛竟然是這麼有腦子的人。
「你都追林皋那麼久了,怎麼會喜歡別的人嘛。」綠毛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兒,一邊和周婧往走廊盡頭的教室走,又小聲道:「而且賀勳也不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周婧:「……」你敢不敢說的再大聲一點?
到了教室,周婧一出現,原來竊竊私語的教室裡頓時安靜如雞。眾人的目光皆是意味深長,帶著點戲謔,周婧一看這目光就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些什麼,乾脆也懶得理了,和綠毛各自回各自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同桌的豆芽眼鏡男看了周婧一眼,悄悄地,小心翼翼的把課桌往旁邊挪了挪,微微拉開些距離,彷彿在避免什麼髒東西似的。
周婧心中騰地竄出一簇小火苗,然後極力按捺下去。
有一些學生捂著嘴看著她笑,還有互相咬耳朵的,怎麼看,都是惡意的揣測。
周婧覺得一陣心累,究其根本,都是自己喝醉了亂說話,自己惹出來的岔子。不過一看到這個陣仗,心中對賀勳的愧疚反而更深了些。從她來看,她比這些學生年長,對流言的承受力更強,也能無所謂。但賀勳純粹就是躺槍,況且賀勳還是育德的學霸雙雄之一,被扯上這麼個事兒,可能對形象打擊比較大。
周婧深深的同情賀勳,同時也思索應該用什麼辦法補救洗白。
正想著,班主任先進來了。
二十班的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不合身的襯衫,大熱的天,襯衫扣子也扣得嚴實。他說:「開學考的成績已經出來了,下了早自習後,同學們可以自己去一樓公告欄看排名和總分。」
他又遠遠的看了一眼周婧。隔著第一排到最後一排的距離,周婧準確的捕捉到他那是一個懷疑的目光。
嗯,難道班主任也上學校論壇?看到了賀勳喜當爹的帖子?
周婧心中暗暗揣測。
教室裡頓時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二十班的學生作為整個年級墊底的班,學生自然不會像排名在前面的班那麼力爭上游。但是這並不妨礙關注分班考,畢竟這也是育德一年一次的大事,而整個高中最後一次的分班考,無疑又是最具有戲劇性的。
看優等生一朝撲街和差生鯉魚躍龍門,也是枯燥的學校生活裡僅有的樂趣。
周婧托著腮想,不曉得自己這一次能考幾分。育德的試卷其實還挺有含金量的,幾張考卷出的很有水平。不過周婧也對自己的學霸之力很有信心,一路學霸過來,換了個地皮,換了個殼子,肚子裡的東西還是沒變。更何況萬變不離其宗。
雖然目標不是實驗班,弄個中等當當還是沒錯的。周婧倒沒想到非要進什麼特別良好的班級,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倒是寧願班級裡鬆散一點,輕鬆一點,讓她能玩一次高三。
下課鈴聲響起來,教室裡看熱鬧的人「呼啦」一聲全跑出去了。周婧走到綠毛座位旁邊,伸出兩指在他課桌上點了點,道:「走吧。」
「去哪?」綠毛茫然。
「去看成績啊。」周婧道:「你不想看看你分在哪個班?」
綠毛聞言,表情有些複雜,像是好笑又像自嘲,他說:「別逗了,我進了二十班開始,就沒分出去過。」他還想說,難道你能出去嗎?這句話被他壓在了心裡,沒說出來。
周婧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日夢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走啦走啦,活動活動筋骨,年輕人小心得痔瘡。」
綠毛:「……」
等好容易拖著綠毛下樓到了公告欄時,早已圍了許多人。沖的最猛的其實是中等偏上的一群,他們是被最有「鯉魚躍龍門」希望的人,對分班考所含的期待也是最大的。
周婧還沒走到最前面,就看到了賀勳和袁康棋兩人。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周婧看見賀勳,難得的起了幾分赧然。這一回再不好意思主動上去打招呼了,而且本能的後退幾步,想要避開。
開玩笑,這要是和賀勳撞在一起了,周圍不知道又有多少段子能現場直編。
可是她低估了袁康棋這個攪屎棍,袁康棋坦然大度歡樂愉快的衝她喊道:「這麼巧,你也來看成績啊?」
巧個毛啊!袁康棋不說話是不是會死?是不是?
她乾笑兩聲,道:「隨便看看。」又問:「你呢?也來看?」
「我們對成績也是很好奇的嘛。」袁康棋笑瞇瞇道:「競爭很激烈啊。」
周婧想衝他翻個大大的白眼,誰不知道袁康棋和賀勳進學校以來除了第一第二,連第三都沒拿過。有啥好奇的?還激烈?就算底下血流成河,關他們倆一毛錢的事情?
只是白眼翻了一半,看到賀勳不善的表情,周婧又默默地順勢將白眼彎了一彎,強行做了個笑臉。
她這邊還沒笑完,就看見另一邊兩個熟人走過來。一個是林皋,一個是陶曼。
周婧都覺得有點無語了,這育德的好學生嘛,對於成績的熱誠比想像的高啊。還是乾脆對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不相信自己能守擂成功?要換了當年的她,都不稀得看,絕對第一。
林皋陶曼對周婧不友好,對袁康棋和賀勳卻是同班同學。袁康棋就是朵男版交際花,熱絡的同他們倆打招呼,陶曼笑了笑應了,林皋雖有矜持,也沒失禮。
反倒襯得周婧和綠毛格格不入一樣。
綠毛扯了扯周婧的衣角,道:「我們還是走吧。」
「走啥啊?」周婧說:「來都來了,去看看吧。」
說完這句話,她就看見圍在公告欄的最前面一批人猛地回過頭,目光都朝她看來。
很難描述那是怎麼一種目光,一些驚疑,更多的是審視,彷彿她做了啥不應該的事情。
綠毛罵:「看什麼看!」
袁康棋唯恐天下不亂,他扯著賀勳,對周婧道:「看來有料啊,難道你真的名次上升了?我先幫你看看吧。」
他先去看了。
周婧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也和綠毛跟了上去。
袁康棋和賀勳走到公告欄面前,他們倆都沒往下看,直接往上看,周婧心想,少年們對自己很有信心嘛,看來這一回擂台是守住了。
正想著,就看見袁康棋和賀勳同時回過頭。
賀勳神情倒是沒什麼變化,袁康棋就誇張多了,隔著這麼多人,周婧都能看出他的驚訝。
他先是看了一眼周婧,然後看了一眼林皋。
林皋的臉色也微微變了。
看就看吧,一下子看兩個人是什麼意思?故意營造氣氛嗎?
「你還是自己看吧。」他說。
周婧莫名其妙,就擠開人群走上前去。
公告欄外面是玻璃,裡面是打印出來的成績單。因為整個學校人很多,就算光是理科這一塊,也足夠長了。
育德的成績按總分排行分班,但是主科也會單獨排一次。
周婧的總分排行是在中間往上,粗略估計按照班次估計是七八班的樣子。
前十個班的競爭都是很激烈的,一分能pk十幾二十個名次。而且這主人公還是周婧,和考試,那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居然都成了中等。
這還不是最讓人驚訝的。
按主科三門的成績也單獨排了一次成績,育德是為了統計數據順便讓學生分析自己偏科狀況。
怪就怪在這裡。
前三名:賀勳、袁康棋、周婧。
綠毛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最後才回頭看向周婧,問:「這個……系統出故障了?」
周婧:「滾。」
林皋的臉色難看極了。
一般來說嘛,第一第二爭了這麼多年,都是賀勳和袁康棋就算了。他好好地把第三坐穩,也能退而求其次。
可是育德的競爭有多大?保三爭二爭一,很難。
好死不死,主科三門的排名裡,周婧第三,林皋第四,恰好壓了林皋一頭。就這麼端端正正,明明白白的兩個字,直接讓林皋的臉都漲紅了。
周婧抱著胸想,綜合科臨時抱佛腳果然只能基礎入門,令人惋惜,主科上當個第三,也是很新奇的體驗吶。
難道是老了記憶力衰退了嗎?
她這麼想著,盯著那公告單上,正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不知道是誰的喊聲,說:「她作弊了!肯定作弊了!」
短暫的寂靜後,人群一片嘩然,周婧原本還在自我安慰傻笑,聞言怔住,慢慢的轉過了頭。
那些聲音藏在人群裡,有躲閃的目光,也有直視她的眼神,義憤填膺的,信誓旦旦的,好像真親眼目睹了她作弊的過程一般。但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公告欄前幾乎已經有些混亂了。
「誰作弊了,你他媽給我作弊一個看看!」綠毛沖喊的最凶的那個人喊道。
可是只是短暫的被嚇了一跳之後,那人立刻不服氣道:「不是作弊,她怎麼可能考成這樣?你當我們是傻子!作弊!作弊!」
周婧一邊想,育德的學風果然端正,對於作弊這種事幾乎都是人人喊打的效果了。一方面卻又覺得荒謬,她做了這麼多年第一,還是第一次被指責作弊。
如果只是小聲的起哄就罷了,可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喊作弊的聲音越來越大,發展到最後,人群裡幾乎人人都是一張憤怒的臉,彷彿馬上就要把她綁在柱子上燒死謝罪似的。
「作弊!作弊!作弊!」
一張張臉都是義憤填膺的表情,他們站在後面,躍躍欲試,似乎想要動作,但又沒有第一個人敢動手,於是只能喊的大聲,似乎這樣就能發洩不滿和憤怒。
林皋還是臉色難看的站在原地,他身邊的陶曼神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沉默的看著周婧不說話。
袁康棋雖然還是笑著,笑容卻有些發沉了。
賀勳皺了皺眉,瞥了周婧一眼,周婧似在發呆。和周婧接觸以來,無論是以前的風騷校霸還是後來的厚臉皮狀況王,她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神情。
他撥開人群往前走,走了兩步回過頭,道:「不走?」
袁康棋像是回神,一把抓住周婧的胳膊,趕緊跟了上去。綠毛也緊隨其後。
賀勳卻沒有去上課,他人高走的快,很快就走到教學樓底下的一處走廊。這裡沒什麼人。
「怎麼回事?」綠毛問:「教務系統出問題了?」
周婧看向他,綠毛竟然沒有隨大流懷疑她作弊,真令人感動。
「沒有。」周婧一笑:「我自己做的。」她看向綠毛:「你信嗎?」
綠毛一愣,沒說話。
「算啦。」周婧揮了揮手:「也沒指望你會相信。」
她一心只想著要贏,卻忘記了神童的傳說本來就少。一夜之間從學渣變學霸,還是在高三這樣的時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相信了。對於異聞,人們乍聞之下所抱有的懷疑永遠大於相信。
袁康棋道:「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都有麻煩了。」
「育德的分班考本來就很重要,高三的分班考重中之重,作弊會嚴懲。因為名次對學生很重要,一旦被發現作弊,學生和學校都會高度重視。」
「我沒有作弊。」周婧強調。
「有區別嗎?」袁康棋道:「你沒看見那些人?」
單純的考試排名次,有人作弊,或許還不到這麼激烈的地步。但是分班考的名次意味不同,你多考一個名次,有人就下降一個名次。你作弊能去更好的班級,有人就會因為你和理想的資源失之交臂。
學校的競爭因為更純粹,所以才更殘酷。在年輕的學生們還並不廣大的圈子裡,對於競爭的「不公」,都是戴著放大鏡去看的。尤其是有關自己的利益之下。
周婧的名次上升,意味著有人的名次會下降。所以她被指責「作弊」,甚至更嚴重。
見周婧沉默,袁康棋道:「我先去教務處看看,打聽一下是不是系統緣故,如果是的話,就最慶幸了。」
如果是教務處的鍋反倒是好了?周婧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我也去!」綠毛道,又對周婧說:「大姐,你先回去上課吧,」
綠毛和袁康棋走後,周婧背靠著牆,深深歎了口氣。
學生也不是沒有煩惱的啊,而且被冤枉的滋味,除了好笑之外,還是很憤怒的。
她看向一邊沉默的賀勳,問:「喂,你也覺得我是作弊了嗎?」
昨晚的事情本來周婧覺得夠尷尬了,結果今早這麼一鬧,倒像是把那些尷尬都自動清空了。
「不覺得。」賀勳答。
周婧猝然回頭:「真噠?謝謝你相信我!為什麼?」
賀勳:「你懶。」
周婧:「……」
好吧,這也能算理由。
她嘟嘟囔囔的說:「你真是個善良的小伙子,哎,誰要有你這樣的兒子就好福氣了……」
賀勳:「當我沒說。」
如袁康棋所說,對於分班考的作弊行為育德的容忍度是為零。
但是事情的發展嚴重程度,他們到底還是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