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床了個咚

賀勳到底還是沒有放開周小宇。

他扛著周小宇都比周婧走得快,不愧運動神經發達。

賀家的小區果然和周家小區隔得不遠,幾乎只相差幾百米。周婧被迫跟著賀勳回家,賀勳家裡沒有人在。

周婧就道:「你爸媽晚上不回來麼?」

「出差。」賀勳言簡意賅,開燈把周小宇放到客廳。

周婧打量了一下賀勳的家,寬敞明亮乾淨,比起周家豪華風來說,顯得溫馨簡單多了。她借了賀勳的手機給陳媽發簡訊,讓陳媽到了就打賀勳這個電話,她好帶著周小宇回去。

賀勳給周小宇倒了杯水,檢查了一下周小宇的襪子,周小宇扯著他的褲子道:「勳哥哥,我想睡覺。」

賀勳就把周小宇拎到客房裡去了,半晌後出來,周婧問:「他這會兒睡了等會兒還要被叫醒呢。難道把你家被子也借走嗎?」

賀勳看了她一眼,拒絕了:「不行。」

周婧:「……」

她才在沙發上坐下來,賀勳就站起身,道:「過來。」

周婧只好又跟著他去了一間臥室,見好像是他的臥室,立刻警惕道:「幹嘛?」

賀勳:「滅口。」

這個冷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周婧打量了一下賀勳的臥室,倒是很符合他的性子,簡單利落的風格,沒什麼矯飾,角落的桌上放了個籃球,還有簽名海報,大概是他自己的興趣,周婧過去看他的照片牆,不由得嘖嘖稱奇,賀勳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畫風,從小就是根正苗紅的大帥哥。

正端詳著,賀勳已經從櫃子裡拿出個箱子,走到周婧面前,道:「坐下。」

周婧在床邊坐下,看他手裡拿的是個醫藥箱,詫異道:「你們家還常備這個?挺周到呀。」

賀勳沒有搭理她的話,只是蹲下身,握住周婧的小腿。

周婧驚得直往後縮。

賀勳瞥了她一眼,突然開口道:「躲什麼?運動會的時候怎麼不躲?」

那時候咱們還不熟啊!

不熟的時候反倒相處最輕鬆,現在……好沉重的!

她打了個哈哈:「那是意外……你幹嘛?」

賀勳沒說話,把她的睡褲褲腿微微拉起一點。

周婧這才看到,腳踝小腿上也有一些傷痕。

當時周啟天在家一頓亂砸,濺起的碎片劃傷了額頭被周小宇看到,其實還有一些也劃傷了亮出來的腳踝小腿處。只是被褲管遮著,傷痕又太過細小,她也就沒注意。

要不是賀勳這麼一弄,指不定她到明天才看到。

賀勳把醫藥箱打開,從裡面拿出消毒酒精和棉簽,外傷藥粉什麼的。

周婧道:「我自己來吧。」

賀勳:「別動。」

他握著周婧的力氣並不大,卻也輕易掙脫不開。仔細的拿棉簽蘸了消毒酒精,把上面的血污都擦拭乾淨。

周婧有點發呆。

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年紀小的時候還和小夥伴們去河邊捉螃蟹玩泥巴什麼的,經常磕著碰著,都是自己拿水洗一洗就好了。雖然有時候也羨慕同樣的狀況,周克會比她得到的關懷多得多,但是習慣了之後,也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傷口嘛,只要死不了人,都會慢慢結痂,慢慢好起來的。

但是如果,如果有一個人在自己受傷的時候能夠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那就更好了。

沒有不強求,有了就更好。

她道:「謝謝你啊。」

賀勳的動作一頓,很快繼續,道:「不用。」

「不過真是沒看出來你是這麼周到的人啊。」周婧正說著,看見床邊有志願的調查單,隨手拿起來一看,卻看到賀勳報的是a大。a大是全國有名的醫大,她愣了一愣,開口問賀勳:「等等,你想報a大?你想學醫?」

賀勳一邊上藥粉一邊道:「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周婧看著他:「就是覺得有點奇妙……」

賀勳,醫生?感覺從來沒把這兩個聯繫在一起過。想想一開始來到這裡第一次見到賀勳,對他桀驁不易接近的印象,綠毛又說他脾氣不好沒耐心,這麼一個人怎麼會選擇當醫生?

但現在想想,似乎也可以接受的。在這些日子的相處過程中,周婧也覺得,賀勳其實心腸挺好的,在周婧莫名其妙狀況百出被強行捆綁在一起的日子裡,沒有把她打死而是每次都忍耐解圍,真的是善良小天使,職業救火員了。

再想一想,賀勳穿著白大褂專業又精英的樣子,一個字,帥。

賀勳問:「你的意願調查填了?」

「還沒。」周婧隨口道:「既然你當醫生,那我就當……」

賀勳:「什麼?」

「那我就當個院長吧!」

賀勳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平靜的看著她。

周婧道:「我開個玩笑,不要當真嘛。其實我想考g*學系。」她說:「我小時候看電視,特別羨慕律師,能夠幫人伸冤哈哈哈哈。」

「幫人申冤的是警/察。」賀勳提醒她。

「我當然知道律師不是給人伸冤,是維護委託人權益的嘛。」周婧道:「但是能把本來複雜亂成一團的事情整理清楚,幫人理清利益,竭力維護需要幫助的人,也很不錯了。人活著就要做點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情,我覺得這點就很有意思。」她問賀勳:「你是不是覺得我渾身上下散發著偉大的光環?」

賀勳:「沒覺得。」

周婧撇嘴:「真沒意思。」

她後來思索良久,認真想了想自己究竟喜歡什麼,終於在上輩子雜亂的回憶中,找到一些頗為遺憾的心願了。

她是很喜歡律師這個職業的,利用規則和秩序來幫助別人達到一些目的分清利弊,感覺是活的很清醒又很酷的一個職業。不過這些屬於自己的「意志」只是流星一現,上輩子她始終沒有灑脫率性的單獨為自己而活過,現在有機會,周婧想圓滿這個遺憾。

賀勳幫她把腳踝處的傷口都灑了藥粉,拉下褲管。復又換了新的棉簽,抬手把周婧護著額頭的手拿開,幫她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可能是臉上的皮膚更為敏感些,就算只是小小的傷口,碰到酒精也會不舒服,像是被蟲子咬了一口,麻麻的刺疼。

賀勳微垂著眼簾幫她上藥,周婧盯著他,發覺他睫毛也是特別的長,在燈光下都沾染上一點橙色,溫暖又夢幻,都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

這個人,真是有種別樣的氣質,保留了少年的溫暖和乾淨,但又已經開始有男人的強勢和安全感了。

在學校所有的少年裡,他是最特別的一個。

就算是冷著臉一聲不吭的上藥,似乎都能窺見他溫和細膩的心。

保溫杯。周婧想。

保溫杯同學站起身,彎腰探身往她腦袋上貼ok繃,周婧道:「你說,咱們一個醫生一個律師,這職業屬性其實還有點相近,是不是很配?」

她這話一說完,賀勳手一抖,沒站穩,周婧本來坐的好好的,被他這麼一帶,直接就被賀勳撲倒在床上了。

整個臉都埋在賀勳的懷裡。

周婧懵逼了一瞬間,道:「……快起來,我被壓死了。」

賀勳本來也正準備起來的,起到一半聞言反而停了下來,手撐在周婧的腦袋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反問:「壓死了?」

周婧:「……」

被人撲倒在床上,以這麼一種弱勢的姿勢,女人第六感幾乎在一瞬間就覺得炸了,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眉眼英俊桀驁,平時或冷漠或不馴,偶爾又很溫和,一次次讓步,但是眼下這麼探身逼近,所有附加的品質都變成了同一個詞語。

荷爾蒙。

周婧道:「……不是說你重,我是說我體力不好,經不起這麼折騰。」

賀勳:「體力不好?折騰?」

周婧:「……」媽蛋說錯話了。

但是為什麼會這麼曖昧?這麼曖昧?這麼曖昧?高中生們現在都能擦槍走火了?世界變化的節奏太快了根本跟不上啊!

賀勳緊緊盯著她,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但是就這麼面無表情,以一種不可抵擋的姿態越來越逼近,才讓人覺得更悚然刺激。

周婧眼睜睜的看著他俯身,欲言又止,或者說,除了臥槽之外沒有任何語言能表明她的心情。

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呼吸相近,時間靜止,空氣粘稠。

在這樣的強勢攻勢中,周婧想,親就親吧,重生一回,親個小鮮肉,這彩蛋已經是超值大禮包了。或許有時候也要學一學年輕人想浪就浪浪的敞亮的心態。

周婧生出了豁出去的決心,視死如歸,但賀勳就在只有一丟丟的距離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他淡然的伸手,把周婧腦袋上剛才手抖貼歪了的ok繃重新貼好,才從周婧身上起來,無比正經的看著她,道:「你很緊張?」

周婧:「……」

她一咕嚕翻身坐起:「我緊張個屁!」

心臟跳的飛快。

賀勳笑了一下,「哦」了一聲,周婧裝作去拿手機,手裡碎碎念道:「陳媽怎麼還沒來……」

賀勳沒說什麼,把藥箱收起來,放到櫃子裡,轉身出去了。

周婧拍著胸口大呼驚險,年輕人的生理果然和少婦不一樣哈,不然怎麼從前那麼心如止水的一個人,現在總是動不動就能被撩撥得心情蕩漾?

蕩漾的多了,也就沒什麼覺得可羞恥的了。人都有本能嘛,本能是什麼羞恥的事麼。就是覺得……有點吃不消。

正想著,賀勳又推門進來,周婧拍著胸口呢,手上力氣一沒注意,拍的自己都嗆了一口。

賀勳把一杯溫熱的牛奶塞到她手裡,意味深長道:「不緊張?」

周婧:「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