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不過,若是那些人,恐怕也上不了靈山。

自從陸潛被逐出中鎮山,明裡暗裡遇襲受敵便成了家常便飯。追殺他的是什麼人,揣著的又是什麼心思,陸潛心中早已明白通透:他身無長物,於丹鼎上也還不曾煉出過什麼起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唯一能被旁人覬覦的,就是九垣托付給他的狐珠。

中鎮山陸潛與狐妖九垣交好,此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九垣說是狐妖,實則早已臻至散仙,就連符菉派那些天天收妖的,當著他的面也只能恭恭敬敬道一聲「仙君」。九垣生性乖張,睚眥必報,未成仙時受了道門的氣,一旦升仙,既不走訪雲遊,也不結交仙友,天天就在各家道觀裡作客使喚人,變著法兒尋人晦氣。

九垣討厭道士,在道觀住著自己也難受得緊,為了出氣卻又勉力忍著,只在憋不住的時候才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發洩一番。他住在中鎮山時常常躲去丹房睡覺,恰逢陸潛剛得了個新方子在那裡守爐煉丹,一來二去,兩人便逐漸熟識起來。日子久了,點頭交成了莫逆,最後更是連狐珠也敢相托。

九垣要渡天劫,怕功力太強招來的雷劫太盛,便把狐珠交給陸潛保管。他在中鎮山找了個偏僻山谷受劫,驚雷足足劈了一天,等到雷停,山谷滿目瘡痍,該在谷中的九垣卻是不見了蹤影。山中同門都道那狐狸熬不過劫難灰飛煙滅,也不知什麼人說走了嘴,一夜之間道門各派便都知曉九垣狐珠所在,紛紛尋了借口找上中鎮山……

陸潛搖搖頭,不再去想。

為狐珠而來的人破不了靈山幻境,能登上靈山的沈雁回目的卻不會是狐珠:狐珠在陸潛手中已久,沈雁回又遣過紙鶴探查他的行蹤,若是有心插上一腳,早就可以動手了。

「你闖入靈山究竟打算做什麼!」花豹還保持著攻擊陸潛時的獸化模樣,一開口便露出森白的利齒,「若是來抓那個陸潛,那就趕緊抓走好了!」

「小花……」小饕焦急,連連拽他衣服。

花豹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沈雁回也不理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小饕,見小饕縮在花豹身後不再探頭,才終於皺眉答道:「我並無意冒犯,只是有些事不得不來請問陸師兄。」

「何事?」

「師兄在這裡住了許久,或許還不曾聽說——三月前,有人血洗青風觀。」沈雁回邊說邊觀察陸潛神色,見他面露詫異,眉間微微舒展,「師兄不知道?」

「確實不知。」陸潛與青風觀從無往來,現在更是連道友都談不上。不過,若是與他全無關係,恐怕沈雁回也不會開口問起。這麼想著,陸潛便隱隱覺得不妙:「兇手是什麼人?」

沈雁回不答反問:「師兄可知道九垣現在何處?」

「不知。」陸潛越發驚疑,「九垣自天劫後便下落不明,也沒有與我聯繫——怎麼突然問起他來?」

「青風觀一個小道士當日躲在水缸裡,瞧見了行兇的人。」

一陣風起,涼颼颼刮得人心寒。

「他說,殺人的是曾在青風觀住過的那位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