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這一出門,便好一會兒都不見動靜。小饕估摸著他又要借廚房,又要料理食材的,怕是要花不少時間,於是也不心急,就坐在桌邊伸手撩油燈上的火苗玩。
他不怕燙,手指一點一點地壓在火上,點得那火苗直哆嗦,映照出來的影子也歪歪扭扭抖個不停。
「咕嚕——」肚子又叫了一聲。小饕把被烘得發熱的手罩在肚子上,脫了鞋蜷坐在椅子裡,眼睛牢牢盯著房門。
以往在靈山,這時候小饕已經是該睡了,但現下這麼無所事事地等著,他卻一點睏意都沒有。
不過他也不曾等上太久,那門就被篤篤敲響。
小饕跳起來,趿著鞋磕磕絆絆衝到門前,把門一拉——外面站著的卻不是陸潛。
小饕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起來,連說起話來也是不情不願:「陸潛不在。」
「我知道。」沈雁回低頭看他,眼裡說不出是什麼意味。
沈雁回還穿著白日裡那件道袍,不說話時還看不出異樣,他一開口,小饕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饕餮嗅覺靈敏,小饕不喜歡那氣味,更不喜歡門口這個人,眉頭一皺,忍不住就要關門謝客。可他手上剛要動作,就被沈雁回按住了門框。
「你幹嘛?」小饕瞪他,滿眼不悅,「我說了陸潛不在。」
「我也說了我知道。」沈雁回搖搖頭,嘴角微微勾起,「我方才看到師兄往廚房去了——他是要去做菜?」
小饕警惕地望著他,半天才嗯了一聲當做回答。
得了他的答覆,沈雁回似乎想到什麼,連神情都舒展開來:「以前師兄就愛下廚,總被師父說是玩物喪志……」小饕見他提及陸潛過去的事,忍不住豎起耳朵去聽,可沈雁回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打住了話頭,再開口時,卻是突兀的一句:「師兄待你很好。」
小饕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心裡覺得陸潛待自己確實很好,便鄭重地點了頭。
沈雁回笑笑,歎息一般道:「我這個師兄啊,從來都是如此,待誰都是好的——明明無心,偏偏多情……」
他話裡有話,小饕正想讓他說個明白,沈雁回卻突然收了手去,也不說告辭的話,就這麼轉身走了。
小饕怔愣著看他走遠,那句歎息便一直迴盪在耳旁。話裡的意思還不及細想,小饕心裡就已經覺得難受起來。
他抬手摸摸胸口:那裡並不疼痛,只是沉沉的、悶悶的,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沈雁回為什麼喝了酒來找他說這些話,小饕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只是他知道,沈雁回說的並沒有錯。
就算陸潛把他帶出靈山,帶在身邊,又處處照顧他,和他想要的卻還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我想要的是……」小饕不自覺地低聲自語。
早些時候的滿足感覺已經消失不見了。
撫在心口的手落在腹部,肚子也應景似的又叫了一聲。
小饕嚥了口唾沫:原本可以忍耐的飢餓感突然變得強烈起來,讓他想要馬上做點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