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簡唯做了一個夢。

  13歲那年,江屹比賽結束的兩週後,她終於在臥室的牆上,貼上了他的海報。

  是總決賽的其中一個環節,他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打著黑色的領帶,很安靜地站在舞台中央,微笑著唱歌。少年眼神乾淨,五官俊朗,像童話裡的小王子。

  父母在晚上進來時看到了海報,都很驚訝,媽媽揚眉,問:「這是什麼?」

  她覺得有些緊張,因為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可心裡又非常激動。這是她隱藏了兩個多月的秘密,她捂著它,像摀住一件珍寶,而現在,她要跟最親近的人分享它。

  簡唯回頭,朝他們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他叫江屹,是個歌手,他的聲音非常好聽,舞也跳得很好。以後你們都要記住他哦,因為,他是我喜歡的人。」

  父母對視一眼,片刻後,都搖頭笑了。

  爸爸嘆口氣,故作傷感,「唉,時間過得真快,唯唯也長大了,有喜歡的男孩子了。那你以後是不是就不喜歡爸爸了?」

  「我喜歡爸爸,也喜歡他,兩種感情是不一樣的。」她很認真道。

  媽媽笑得更厲害,轉身想出去,她不甘心,追著說:「媽媽,你記住了沒有啊?我在介紹他給你們認識!」

  媽媽扶著門框,笑吟吟回頭,「小女孩啊,三個月後你如果還喜歡他,到時候再介紹給媽媽認識吧。」

  她那時候不懂媽媽什麼意思,只是想著,三個月後就三個月後。她喜歡上江屹後,每一天都覺得他比前一天更好看、更迷人,如果再等三個月,爸爸媽媽看到的就是比現在還要好的他了!

  那他們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她帶著滿心憧憬睡覺,海報就貼在床邊的牆上,她側躺著,正好能看到他。房間的燈關了,月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道細長的白色影子。他的面龐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然而即使只有個模糊的輪廓,她也能輕鬆在腦中想像出他的樣子。

  她就這樣看著他,慢慢的,神智越來越模糊。

  睡著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這樣真好,明天睜開眼睛,第一個就能看到他。

  簡唯醒了過來。

  床很軟,她裹在雪白的被子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依然有外面的白光透進來。簡唯迷迷糊糊,以為自己還是13歲的初中生,馬上要起床吃早飯,然後去上學。

  下一秒,她看到了身側躺著的男人。

  江屹還在沉睡,大概是夜裡不安分,枕頭有點歪了。他頭髮烏黑,陷在白色的枕頭裡,睡顏居然有些稚氣,像個小孩子。

  多年前牆上的海報,如今面前的真人。

  簡唯一時間有些恍惚。

  然後,慢慢的,意識一點點清醒,昨夜的一幕幕閃過眼前。

  他們互訴心事、共度新年,窗外煙花絢爛,而她躺在他懷裡,安心入睡。

  唇角勾起,笑容一點點加深,她的喜悅那樣明顯,像寶石的光芒遮掩不住,熠熠生輝。

  如果不是那個夢,她都要忘了,自己曾經還有過那樣的想法。這樣一睜開眼,就看到他躺在身邊,夢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悄然實現,美好得讓人整顆心都沉醉其中。

  她想起夢裡的媽媽,那時候,她覺得她只是一時興起吧?她沒有想到,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她居然就喜歡了他這麼多年。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麼久。

  簡唯再忍不住,悄悄湊近江屹,他沒有察覺,呼吸依舊平緩。

  她食指落到他額頭,輕輕的,從眉心順著鼻樑,一點點往下。他唇形很好看,抿起來時有股難言的性感,之前還有八卦雜誌開過一個評選,盤點男明星的嘴唇,他的得票數最高。而她在第一眼看到時,就從一大堆截圖裡認出了他的。

  之前的許多次,也是這張嘴吻住了她,溫柔而充滿佔有慾……

  男人睫毛忽然顫了下,簡唯一驚,以為他醒了,嚇得不敢動彈。誰知等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有下一步的動靜。

  沒有醒啊。

  她鬆了口氣,點點他下巴,小聲道:「壞蛋,就知道嚇唬人……」

  話沒說完,手就被一把抓住。簡唯只覺眼前一花,男人已經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下面!

  江屹眼眸黑沉,很近地凝視她,似笑非笑,「偷看我,還說我壞話?」

  啊啊啊!

  簡唯臉漲得通紅,「你沒睡啊?不對,你醒了?!」

  「被你吵醒了。」他目光落上她的手,意有所指。

  簡唯想到自己剛做了什麼,更加窘迫,他的調侃那樣明顯,她終於惱羞成怒,「那你都醒了,幹什麼還裝睡?壞蛋!騙子!」

  氣勢十足啊。

  江屹挑眉,「你現在不怕我了?」

  簡唯一愣,然後明白他指的兩人昨晚的談話。她被這麼一提醒,才發現自己的心態確實輕鬆許多,那種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彷彿在一夜之間變得遙遠。

  知道是昨夜的交心和他的安撫起了作用,不過她嘴硬,輕哼一聲,道:「你有什麼可怕的,我從來就沒怕過……」

  他揚唇一笑,「好,那我就放心了。」

  這句話說完,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低頭吻住了她。

  美好靜謐的早晨,忽然就火花四射。

  那雙被無數少女垂涎的唇含住了她的,他舌尖勾勒她的唇形,慢慢加深,呼吸也變得灼熱。

  她的手被他按著,十指緊扣,壓在腦側的枕頭。她覺得有點不舒服,掙紮了一下,立刻被更用力地壓回來。他原本只是吻她的嘴,可是慢慢的,蔓延到下頷,脖頸。他的頭埋在她頸側,輾轉廝磨,一點點吮咬。

  簡唯覺得,自己像一隻小舟,白色的大床是海洋,而他是掌舵的人,帶著她在在波浪間翻覆……

  她無助地睜著眼睛,一低頭就看到他烏黑的頭髮,埋在她的身上,那樣強烈的視覺刺激。

  他的手忽然落上她胸口,重重揉了一下……

  簡唯忍不住,「唔」地叫了出來。

  他終於停下。

  她臉頰紅透,他也好不到哪兒去,眼睛都有些發紅。呼吸像是著了火,簡唯想說話,卻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他的睡衣早就散開,目光從起伏的胸膛往下,卻被腰線阻隔。但那一處感覺明顯,他確實……

  好像聽人說過,男人一大早很容易……

  她跟觸了電似的,一把推開他,赤腳蹦到地板上,「你你你……」

  她說不出話來,因為那部分實在太羞人了!

  江屹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臉上不見尷尬,反而懶洋洋地笑了,「我教教你,這樣的才是真壞蛋……」

  啊啊啊她不要理他了!

  簡唯一頭紮進浴室,砰地甩上門。浴室和房間的隔斷是270°的磨砂玻璃,冰冰涼涼,她背貼在上面,心狂跳,像要從嘴裡跑出來。

  對面就是鏡子,她抬眼,看到自己頭髮凌亂、面色潮紅。嘴唇也是腫的,睡裙被扯下去一些,露出脖子和鎖骨上的痕跡。

  全是他弄的……

  那晚在他家,她誤會了他的意思,當時是豁出去想睡就睡了。可之後被他那樣親過,還有今天早上,他異於平時的強勢,自己的茫然和無助,只能任他掌控……

  簡唯忽然有些害怕。那件事,好像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越想臉燒得越厲害,擰開水龍頭,捧起涼水潑到臉上。降了降溫,終於覺得好受了一點,她扯下毛巾,擦臉的同時,也瞥到了洗臉台旁的架子。

  昨晚睡前洗漱,她把自己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當時沒注意,現在一看,她的洗面奶、卸妝油還有各種洗漱用品都擺在架子上,他的也放在那裡。少女的粉嫩清新,男士的清爽利落,沒有嚴格區分,就這麼隨意混著,彷彿已經這樣很久。

  一眼望去,真是有一種同居的即視感啊……

  簡唯看著看著,還是沒忍住,紅著臉甜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