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兩人最後還是去上了香。已經是晚上,廟裡沒幾個人,小小的寺廟裡,他們一起舉著香下跪。中間簡唯睜眼偷看他,白煙裊裊,他閉眸的側顏安靜而虔誠。她忽然想起,每次新戲開機也會拜神,那些照片裡,他總是上香最認真的一個。

  真是反差萌。

  從廟裡出來後,簡唯拽著他說:「去划船吧,我喜歡划船。」

  岸邊就停著幾艘烏篷船,小小的一隻隻,劃開暗色的河水。簡唯和江屹坐在船裡,透過窗戶往外望,兩岸的一切都遙遠而模糊,只能看到點點燈火。

  殘雪未消,船槳劃過河水,一下,又一下。

  簡唯說:「真安靜啊。」

  天地間彷彿沒有別的聲音,她靠在他肩頭,望著沉沉夜色。

  艄公是個中年男人,不認識他們,笑著說:「來旅遊嗎?我們這兒最適合旅遊了,尤其是年輕小情侶。」

  確實很適合啊,簡唯回憶這奇妙的幾天,說:「明天,我就要回去啦。」

  江屹低頭,「這麼快?」

  「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捨不得我嗎?」

  他手掌覆蓋上她的,「嗯,捨不得。」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江屹:「還沒有問你,許了什麼願?」

  簡唯:「不要問,說出來就不靈了。我也不問你。」

  簡唯想起剛才在廟裡。

  從13歲開始,每一年新年,她上香時除了家人,都會給他也許一個願。小女孩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祝他平安順遂、喜樂安康,數年如一日。

  而今年,終於多個不一樣的願望。

  她靠在肩頭,「不要捨不得,我們很快會再見面。菩薩會保佑我們的……」

  他低頭,輕輕吻上她的唇。

  外面又開始飄雪,小船如一片竹葉,在河中央飄飄蕩蕩。白牆黑瓦、小橋流水,整個小鎮都籠罩在漫天飛雪中,彷彿一個美好的夢境。

  第二天晚上,簡唯坐飛機離開了濕冷刺骨的杭州,重回大北京懷抱。很快,姥姥和父母也先後從美國回來,寒假結束,新的一學期開始。

  簡唯又過上忙碌的學習生活,因為是研二第二學期,要準備畢業的各種東西,也到了她最忙的時候。江屹繼續在杭州拍戲,一週後轉到澳門,據說後期還會去西雅圖。

  然而即使再忙,兩人每天都會找出時間通話。他跟她講劇組的事,拍戲生活太乏味,有趣的內容並不多,但哪怕只是瑣碎日常,簡唯也能聽得津津有味。她也漸漸習慣生活中有江屹的存在,每天發生的事情,無論是好玩的,還是糟糕的,她都第一時間想跟他分享。

  日子悄然流逝,某天,簡唯在逛街時看到條領帶,下意識拿起來,想著,江屹戴這個一定很好看。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自己終於也變成曾經見過許多、卻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成為的,戀愛中的女人。

  而和她談戀愛的,是她從小喜歡到大的偶像。

  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真是人生贏家啊!

  三月份,又有一件重要的事發生,由周佩佩、江屹以及林澤群主演的電視劇《如果沒有愛》,終於要播了!

  其實去年除了《寒夜》,江屹還在11月播了一部古裝戲,可惜因為質量一般,同期又有別的實力更強的劇,沒濺起什麼水花。但這次不同,周佩佩和林澤群都在寒假有劇播出,表現還挺優秀,再加上江屹,卡司可謂年度最強。而且在拍攝時,這部戲也是?蛾子層出不窮,廣大吃瓜群眾都相當期待。

  簡唯也很期待這部戲,不僅因為這是她和江屹在一起的契機,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圓咕嚕要靠這個出道了啊!

  晚上她和江屹FaceTime,現在她學聰明了,換成iPad,畫面更大,他的臉也更清楚。她抱著圓咕嚕,小貓在懷裡乖乖蜷著,她抓著它的小爪子,說:「其實,我們也該感激她呀,她是我們的媒人哦。」

  江屹躺在床上,沒有回答,而是拿起手機啪啪啪按著什麼。簡唯問:「你幹嘛?」

  「剛訂了一個月的貓罐頭,算給它的謝媒金。」

  簡唯撲哧一笑,「小氣鬼,就給一個月的罐頭?怎麼也要送一年的啊!」

  「對啊,這些就是一年的,省著點吃。我最近在節食呢,給它偶爾加下餐就不錯了。」

  簡唯說話時,把iPad放在腿上。圓咕嚕歪著腦袋,盯著屏幕上的人看了許久,忽然掙開她。它爬過去,小肉爪子拍上屏幕,一下,又一下,打得啪啪作響。

  江屹:「……」

  簡唯當場就笑倒了。她都沒空去抓貓,躺在床上,笑得肚子都痛了。圓咕嚕睜著大眼睛,拍得一本正經,每一下都正中江屹的臉。男人眉頭抽動,「簡唯!」

  她終於忍住笑,誠懇道:「你看,連她都不滿了。趕緊說點好聽的吧,在古代,得罪媒人是會婚姻不幸的。」

  「哦,婚姻不幸……你在咒我,還是咒你自己?」江屹笑吟吟道。

  簡唯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窘得不行。不敢接這個話茬,她彎腰伸手,想將圓咕嚕扯回來,誰知小貓拍得起勁,居然不配合,她只好俯得更低,輕聲跟它說話。

  「乖啦,別鬧了。聽話……」

  江屹忽然咳嗽一聲,簡唯看過去,他低聲道:「你那個……」沒有說完,有點尷尬地移開目光。

  簡唯迅速低頭。因為已經洗漱,自己只穿了吊帶睡裙,剛才彎腰時,裙子前方一空,裡面的風景都……

  她的臉一下就燒了起來,抓過圓咕嚕擋在胸前。江屹摸摸鼻子,彷彿很無辜,她瞪他好一會兒,終於惱羞成怒,「不跟你聊了!再見!」

  女孩逃也似地掛了電話。江屹穿著睡衣,躺在酒店的床上,落地窗外是澳門的璀璨星光。

  他聳聳肩,本想不在意地笑笑,可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都是剛才看到的畫面。

  她穿著嫩綠色的小裙子,坐在床上,歪著頭跟他聊天。她的皮膚那樣白皙,笑起來甜甜的,害羞時又染上淡淡的粉色。小貓被在她懷中,她的手撫摸著它的身體,雪白的毛,柔軟細長。情急時,她還把它抱起來,擋在胸口。小貓的尾巴搖搖晃晃,要是撓在身上,一定很癢……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個動作,更有誘惑力啊。

  身體變得燥熱,喉嚨發乾,他吞嚥了一下,喉結上下起伏。男人閉上眼睛,眉頭緊皺,有些難耐地抿緊了唇。

  她彎下身子,胸前皓白皎潔的肌膚,還有起伏的線條……

  他呻吟一聲,有淡淡的鼻音……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身體繃緊了又鬆開,像被拋上雲端,然後一點點落到實處。好一會兒後,他長舒口氣,慢慢睜開眼睛,懶洋洋地笑了。

  一下也不想動彈,他望著天花板,想著真是麻煩,又要去洗澡了。

  夜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一絲絲燥熱,他終於起身,走進了浴室。

  今晚的澳門,真是要人命啊。

  3月13日,由周佩佩、江屹、林澤群主演的現代都市劇《如果沒有愛》在大半個月的預熱後,正式登陸上海衛視。

  該劇講述了女主角夏依然從法律系畢業後,誤打誤撞進入著名律師事務所,為成為一名出色的律師,而不斷努力、接受各種挑戰的故事。元氣少女闖蕩職場、奮勇向前,這樣的戲碼雖然俗套,卻一直為觀眾所喜愛。當然,戀愛也是必不可少的,打怪升級的同時,夏依然先後認識了事務所的兩位合夥人兼著名大律師顧程遠、秦文,三人發生感情糾葛。

  這是一部典型的一旦雙生戲,雖然前期宣傳時,也展現了職場的點,但由於三位主演都是偶像派,觀眾更多還是拿它當純粹的偶像劇期待。等到正式開播,發現果然如此,套著律政職場的殼,打官司的戲份並不是特別重,愛情戲才是真正的主角。

  不過這也符合了該劇的定位,《如果沒有愛》本就不是一部正經職場劇,律政部分用以帶動劇情、豐富人物已經足夠。劇組把這方面省下的經費和心思都用到了別處,整部劇造型時尚、佈景講究,先後輾轉北京、上海、香港多地取景,畫面非常好看。而且演員們一個個顏值頗高、表現到位,尤其是江屹和周佩佩,這對同門師兄妹第一次合作演情侶,居然CP感十足,互動喚醒無數女觀眾的少女心。

  強大的演員陣容、到位的前期宣傳以及不錯的劇集質量,很自然的,《如果沒有愛》在開播當晚就拿下城市網收視率0.91的好成績,第二天晚上就順利破1,比當初《寒夜》還快!

  三月份這個檔期雖然不如寒暑假好,但另一方面,它的競爭也不是那麼激烈。整個月來本就好劇寥寥,《如果沒有愛》一出,順理成章制霸三月,無人可與其爭鋒!

  劇紅了,演員也跟著受益,周佩佩寒假才有一部劇播完,緊跟著又來一部,成績還都那麼優秀,開始有媒體戲稱她為「霸屏女王」。江屹也憑藉這部劇,穩固了自己靠《寒夜》打下的基礎,而且他的戲份雖然不如周佩佩多,但偶像劇觀眾本來就女性居多,江屹的禁慾系大律師設定實在精彩,也為他吸粉無數,風頭一點不輸周佩佩。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整部劇播出一週後,在網上被討論得最多的不是江屹,也不是周佩佩,甚至不是林澤群,而是——一隻貓!

  對,沒錯,是圓咕嚕。

  光線明媚的房間裡,女孩穿著白T恤和牛仔短褲,盤腿坐在床上看文件。紙張雪白,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她越看頭越痛,煩躁地揉揉太陽穴。床上到處散著紙張,某個角落拱起可疑的紙堆,一下、又一下地動著。女孩察覺了,皺眉看過去,片刻後嚴肅道:「出來。」

  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別人。

  下一秒,伴隨著「喵」的叫聲,一個小腦袋從紙堆下面冒出來!

  是一隻白白的小貓,身上還蓋著文件紙,像裹了層紙被子,只露出圓圓的腦袋。它耳朵尖尖的,眼睛蔚藍清澈,像海洋如星空,眨巴眨巴,與女孩對視。它歪著腦袋,有點困惑的樣子,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

  女孩繃緊了表情,唇角卻一點點上揚,終於,她裝不下去了,轉怒為笑,一把將它抱到懷裡。

  「你這個小壞蛋!」她重重地親了它兩口。

  「喵喵喵~」小貓叫著,皮毛雪白順滑。

  陽光透窗照進來,嬌俏的女孩和可愛的貓咪,在繡著蕾絲的床上嬉戲打鬧,畫面如此養眼,彷彿一組雜誌大片。

  視頻在這裡結束。

  姥姥從iPad上抬起頭,「雖然早知道這女孩兒和你長得像,但看到她和圓圓一起出現,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簡唯抓過在旁邊探頭探腦的「圓圓」,它看著屏幕上的自己,似乎有些好奇。撫摸著它的毛,簡唯誠懇道:「相信我,在劇組親眼看著他們拍時,我的感受比您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