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衝動惹的禍

我知道我應該推開方凱文,但我的手卻反而抱緊他……

允許我最後一次放縱我的感情,就讓我最後一次親吻我的愛人,我要徹底將他的氣息封存在我的身體裡。

只是我的眼淚很不爭氣,它們在拼命地往外流,吻到最後,我們糾纏的脣齒裡已盡是淚水,鹹而苦澀,就亦如我的心……

我推開他,我把臉轉向窗外,指尖飛快抹去淚水,

「凱文,我們分手吧……」撕心裂肺的話終是逸出我的口。

方凱文的身體僵硬了,他緩緩放開我,他的聲音裡溢滿不可思議,

「寶貝,你知道你再說什麼?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不,我是真的要與你分手……」我深吸一口氣,「並且,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與你見面……」

我的眼淚再次涌出,不是不見,是不能見,不敢見,見了,我的心就會情不自禁地跟著他跑,可我不能這麼做,我要給簡濤一個完整的妻子,她的心和身體都將屬於他。

我在痛徹心扉地說著無情無義的話,然,方凱文不但沒生氣,反而他在笑,他像是看一個賭氣耍脾氣的孩子,他疼惜地轉過我的身子,他的薄脣觸摸著我的額頭,

「寶貝,你在撒謊,你離不開我,你看你的眼睛一直在流淚,如果你捨得離開我,你又為什麼要哭?既然離開這麼痛苦,我們為什麼要分開?」

這個男人總是能穿透我的血肉看到我的心,只是我不能再給他希望,給他希望就是在給我自己希望,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扼殺自己的希望。

我不得不再次推開他,「我承懧我對你還有依戀,讓我忘記你一時還很難,但凱文如果我現在已經是簡濤的妻子,你還會懧為我是在撒謊嗎?」

儘管這些語句在我腹中組織過千萬遍,然,真正說出口的這一刻,我的心還會痛,我的聲音還會顫……

方凱文的笑容僵滯了,他眸光愈發凝重的看著我,他在思慮我的話有幾分真?

突然他抓起我的左手,我無名指上的婚戒就這樣呈現在他眼前。我從來不戴手飾,他能讀懂那戒子的含義。

我穩住慌亂的心跳,我在下最後一記猛藥,「我和簡濤已經領了結婚證……」

我太了解方凱文,他固執而瘋狂,我惟有狠心斷了他的後路,他才肯放棄我。

方凱文緊攥的手指驟然加力了,我痛得咬住嘴脣,他的五指仍然在收攏似要捏碎我的腕骨,我試著抽回自己的手。然,他一個收力將我撞入懷裡,銷魂的嗓音溢滿慍怒,

「我苦苦等了你十天,我寢食難安地等待的結果就是你跑來告訴我,你背著我嫁人了?寶貝,是你讓我相信你,你要自己解決問題,可是我相信你的結果就是徹底失去了你嗎?」

我心痛難忍,我不敢對視他的眼睛,我的淚水斷了線一般砸落下來,「對不起……」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嗎?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麼可能會接受?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心是冰做的,它不會痛,它可以任你欺騙,或許你還天真地懧為我這個人很偉大,偉大到能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

方凱文猛然甩開我的手,他利落地推開車門,他的長腿已然邁出車外……

我意識到他要去做什麼,我嚇得魂飛魄散,我死死地拖住他的腰,

「我求求你,不要去……方凱文,你不能去。」

「我為什麼不能去?你在害怕什麼?」方凱文回眸冰冷地瞅著我。

我放聲痛哭,「簡濤他還在生病,他病得很重,你不能再刺激他,我已經害得他生不如死,我求你,不要去……」

方凱文終於憤怒了,他抓起我肩頭,「你告訴我,你眼裡就只有一個他嗎?那你把我又當做是什麼?每次他回來,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劃清界線,現在他生病了,你又輕易地把我們的感情棄之如敝屣……

……那我問你,是不是我現在生病了,你也能用結婚來慰藉我?你從沒想過我才是那個生不如死的人,我愛了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我把整顆心掏出來給她,她卻來告訴我,她不要了,她已經結婚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語言匱乏的只剩下這三個字,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成為情感的罪人,傷害了一個又一個,而我卻無能為力。

「我最不想聽見的就是對不起……」方凱文長指鉗起我低垂的臉,他的眸光如炬。

就在我以為他要質問我時,他卻猝然攥住我的脣,他愈吻愈烈,吻得極盡瘋狂,吻得我幾度窒息……

「不要……」我痛呼出聲,但已經晚了,方凱文凶狠地咬破了我的脣,我痛得心都在顫抖。

他是故意的,他在我的脣上留下傷痕,他是再向簡濤宣誓他的所有權……

我愈來愈害怕,我用力地推著他,他卻輕鬆地把我的雙手鉗制在身後,他染血的薄脣已滑向我的脖頸,我徹底慌了,

「嗚嗚……我求你不要……」我不敢想像病中的簡濤看見我脖子上的吻痕會是怎樣的心痛。

然,方凱文已經瘋了,他對我的哀求充耳不聞,他在狂執地吮吻我。我的身上每刺痛一下,我的心就會沉重幾分,此刻的我已恐懼到極點……

在這個漆黑的深夜,在這個封閉的車裡,他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我不能再呆在這裡,我要馬上離開這輛車,離開這個瘋狂的男人。

我繃緊的身子軟了下來,我不再掙扎任他輕薄,方凱文放開了我的手,他的長指在解我的衣扣……

我的手摸向車門,旋開車門的剎那,我猛然推開他,我狼狽地滾下車,我踉蹌地爬起來就往醫院裡跑……

有個憤怒的聲音再喊我,我不敢回頭看,我承懧我是懦夫,我就是個失敗的逃兵。我衣袋裡的手機在震響,我的心就要撞出胸膛,我連電梯都忘了坐,我直接跑上四樓。

我靠在走廊的墻壁上,我喘息的疼痛而吃力,我的身子再往下不住地癱滑,我的淚狂涌而出……

結束了,但願一切都結束了……

我把手機關了機,我費力地站了起來,我一步一步地向洗漱間走去,我小心地洗去我身上的血跡,我把凌亂的頭髮重新梳理。

我悄然地推開病房的門,我長吁了一口氣,簡濤還在熟睡中,連睡姿都沒換。

我進去後先從包裡翻找出絲巾把脖子圍好。

「媳婦,你要出去嘛?」簡濤竟然醒了。

我系絲巾的手有些抖,「沒,今天下雨了,有些涼。」

我雖然知道大晚上還系絲巾的人一定精神不好,但我不得不撒謊。

「媳婦你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去看咱媽。」

我隨手關了燈,柔和的月光打在簡濤的臉上,讓他的娃娃臉愈顯純淨。我走到床前親了他的額頭,

「濤聽話,你的身體不宜出行,還要走山路,我一個人去,我會告訴咱媽,我們結婚的事……」

簡濤現在的□排泄都困難,如果再讓他長途跋涉,這等於要他的命。

簡濤伸手抱住我,「對不起媳婦……」

我的淚似要衝出眼眶,我對那個人說對不起,簡濤卻對我說對不起,只是相同的三個字,它涵蓋的意義卻怎能相同?

翌日上午,簡阿姨來替換我時已過了九點,我匆匆地趕回家換了身衣服,買了鮮花和水果,我把掃墓用的東西準備齊全才出發。我到的時候已臨近中午。

我往山上走時,已有人祭掃完往下返。

我加快腳步往媽媽的墓地趕,遠遠的我竟看到有個人跪在我媽的墓碑前,單薄的背影在寒風中煢煢孑立。

我頓住腳步,是我爸爸,他的雙肩在抖,他居然在哭。

我緩步走了過去,我爸再向我媽懺悔哭訴,他的哭聲很悲切,悲切得我的眼睛也崩落下來。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我的媽媽是否能安息了,她愛的男人終於想起她的存在,他再請求她的原諒……

我的心陣陣抽痛,我爸聲聲的「對不起」讓我想起那個人,他說的對,對不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相比較「對不起」三個字,我媽更想聽的是我爸說「我愛你」。

我靜默的在我爸的身旁跪了下來,他已經先我一步打掃了我媽的墓地,我心情沉重地點燭上香,敬果獻花。只是我準備好跟媽媽說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我爸終於停止哭泣,他抬眸望向我,「小茜,爸走的時候,你一定要把我和你媽葬在一起。」

我閉上眼睛,我的淚簌簌而落,儘管我恨我爸爸,但這一刻我卻不想讓他離我而去,如果他也長眠地下,那我該怎麼辦……

其實我最害怕孤獨寂寞,我最害怕被親人拋棄,就因為我害怕,我才把簡濤強栓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把他當作我的親人,以至於我最終害了他。

我爸最後伸出手抱住我,他老淚縱橫,神情悲痛。

我再也忍受不住,我哭著抱緊他,「爸,我不希望你走,我要你好好的活著,我要你永遠的陪著我……」

我終於不再壓抑,其實我早就想這樣的抱著他,這個曾經兒時依戀的懷抱終是遲了很多年,以至於我忘記了他原有的溫暖和味道。

我爸沒有等我,他一個人先行下的山,我總感覺他哪裡不對勁,我回頭望他,他踽踽獨行,他的背已不再挺直,方才我才發現,他的頭髮裡多了許多白髮。

我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當時我沒有追上去攙扶他一起離開,以至於,很多年後我想起這個情景,我的心都會銳痛不已。

如果說我爸不是一個好爸爸,那我又何曾是個好女兒?

人們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而我卻更像是他的仇人。

清明節後,我回到學校上班,所有人見了我都是表情怪怪的,欲言又止,更有甚者,像躲瘟疫似的繞著我走。我心情低落,我也懶得一探究竟。

中午,辦公室只剩下我和秦老師,她衝門口張望了一下,「小溫,你要小心了。」

「什麼?」我有些沒聽懂。

「你不在的時候,方局長的前〔過來學校鬧了。」

我的心咯■一下,「她都說了什麼?」

「她說你破壞她的家庭,方局長為了你才和她離婚的,她說你未婚夫已經為這事患病住院了。」

秦老師說完又忍不住地來詢問我,「小溫,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的手指緊緊攥住桌沿,我的臉色氣得慘白,天下怎麼會有這麼無恥之人,我怒火難遏,我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秦老師嚇得緊張起來,「喂,小溫,你去哪兒?」

「下午我回來晚了,請幫我請個假。」我澤下話就衝了出去。

我坐在出租車裡,心還在哆嗦,齊櫻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她要搞得我身敗名裂,現在她如願了,我怎能不去感謝她一下?

我打車直奔她工作的醫院,今天她當班,我在門診樓找到了她,她正在跟實習醫生說笑。

我走到近前她才發現我,她嘲諷地看著我,「看病先掛號去。」

「掛號?那打人需不需要掛號?」我揚手就猛甩了她兩耳光。

旁側發出尖叫,齊櫻被我煽得有瞬間的眩暈,我抓過她頭髮就是一頓猛揍……

打架她永遠不是我對手,我連打帶踹,我想我真是瘋了,我不但打了她,我還咬了她,她在不停地咒罵和喊叫,場面亂極了,最後分開我們的是醫院保安。

「她是個瘋子,我要報警,給我叫110。」齊櫻聲竭力嘶地嚎叫。

我抹了下脣角的血,「你給我爸爸當小三時怎麼不說我是瘋子,你害死我媽媽時,你怎麼不說我是瘋子。你把我的家害得家破人亡,你現在說我是瘋子,不錯,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我告訴你齊櫻,110算什麼,這事沒完。」

「你少血口噴人,你才是小三,你自己有未婚夫還勾引我丈夫,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齊櫻在回罵著,她的同事把她給硬推了出去。

一個高大的保安過來強行拉我離開,他的動作非常粗辱,我知道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潑婦,他們自然會偏著他們本院的醫生。

但此時的我顯然已失去理智,我剛要伸腳踹他,便有人站在我面前,他猛然推開保安的手,

「拿開你的髒手,你不要碰她。」

我望著擋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高朝,他竟像個小獸似的冷視著我面前的那些人。

「你們誰敢動她,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我已經聯繫了我的律師,他馬上就到。」

我的淚流了下來,我竟然想笑,這個臭小子怎麼比我還專業,我都沒有律師。

高朝的氣勢倒是制止了欲要過來的保安,也許他們也不想惹麻煩。

「老師,你受傷了。」高朝轉過身來看我。

他的長指幫我理了下亂七八糟的頭髮,「我差一點跟丟了你,還好我找到了你。」

看到我身上被撕壞的衣服,高朝蹙起眉宇,他脫下風衣披在我的身上,

「我現在相信了,你上學時是個比我還讓老師頭痛的學生。」

我被他逗樂了,扯動了被齊櫻撓壞的脣角。

高朝搖搖頭,看來我的老師形象在他眼裡一落千丈。

一位醫務科的人過來委婉地請我們過去醫務科解決問題。我們站在這裡的確妨礙醫院的正常秩序。

只是去的路上也夠混亂,旁側有圍觀的人,保安在後面跟著我們,很怕我逃跑。高朝握住我的手,為我擋開圍觀的人,他儼然成了我的護花使者。

到了醫務科,那裡的領導倒是客氣地請我們坐下談,高朝拒絕了,

「我們不和你談,一會我的律師會和你談。」

領導吃了閉門羹也不再強求。高朝附在我的耳旁小聲低語,

「老師,這次打架你沒理,所以你說的越多錯的就越多,這種事還是交給懂行的人去處理。」

我現在真是服了高朝,顯然他和他的舅舅一樣智商高。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高朝的律師趕到了,只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後面跟進來的人讓我直感頭都在抽痛,方凱文居然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