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純青龜紋玉十分罕見,顏色純正而不顯單調……」劍無名又要讚美劍上的寶石一番。
薛晴終於爆發了:「不要!多罕見的我都不要!就是比康熙留下的膽結石還罕見我也不要!我這麼樸實有內涵的姑娘為什麼要拿著比雄孔雀發情時的尾巴還花哨的劍!拿著這把劍在夜裡很容易讓搶劫的以為我想放信號彈反抗殺我滅口啊!」
咆哮過後,萬籟俱靜,劍無名和劍無心兩人的思想活動是不一樣的。
劍無名:薛姑娘話中有很多聽不懂,可能是靈禹山附近的方言,習武的女子都脾氣暴躁,娘就是這樣,以後還是得娶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做斷劍山莊的大夫人。
劍無心:我未來媳婦的耐力好強,說那麼長的話不喘氣,完了,這樣我可能會成為下面的那個,明天開始每天都繞山莊跑一圈。
薛晴當然不知道對面兩兄弟的內心敢想,只覺得發洩出來好爽啊,流螢在一旁輕輕咳嗽兩聲,示意薛晴失禮了,薛晴微微側頭用嘴型對他說:「不說出來你師叔我就要去西天給唐僧搬經了。」
「薛姑娘,你先別激動……」劍無名話還沒說完,一個丫鬟跌跌撞撞跑進來。
「大少爺,小少爺說手疼,不肯睡覺。」丫鬟怯生生地說。
「知道了,你先回去。」
劍無名想了想,站起來說:「我去看看無意,無心,你先陪著薛姑娘。」
劍無心身無正形地半靠著椅子,一邊甩手說:「知道啦,你放心,我一定陪好小晴晴。」
劍無名點了一下頭,走出去,劍無名放心了,薛晴可沒放心,不過流螢和繭蝶都在,想來劍無心也不敢亂來。
「親親小晴晴,你來斷劍山莊,我應該敬你一杯。」劍無心說著對薛晴端起酒杯。
像劍無心這種男人從來不會為了禮貌敬女人酒,他跟女人喝酒都是為了把女人灌醉。薛晴端起杯子剛要喝,被流螢攔住。
「師叔身體未癒,不宜喝酒,就由我代勞。」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跟流螢對喝了一杯,劍無心不是很開心,如果跟男人喝了一杯他會開心,薛晴就該懷疑自己看的那篇文其實是在掛在**頻道的。
繭蝶在一旁獨自捧著酒杯,在漠荒養成的野獸一樣敏銳知覺讓她感到氣氛的僵硬,她好奇地看著火花四濺的三人,獨自喝著杯中的酒。
「為斷劍山莊和靈禹派過去的情誼,乖乖小晴晴,我再敬你一杯。」劍無心又舉杯說道。
流螢又喝了一杯。
薛晴端著酒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她就知道流螢姓取向絕對正常的話,她會以為流螢在追求劍無心。
劍無心著急了,他來之前在廚房特意將劍無名準備的新米酒換成了陳年烈酒,想著把薛晴灌醉兩人能有更大膽的進展,她那師侄怎麼這麼熱情啊!
「敬兩派未來更好的情誼。」劍無心不屈不撓地又舉杯道。
流螢又喝了,這杯酒下肚流螢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力度搖晃了一下,他把酒杯砰地一聲放到桌子上。薛晴仍然端著酒杯,有些訝異,流螢平時不管做什麼都悄無聲息,像貓一樣,怎麼可能做在餐桌上發生巨響的粗魯舉動。
流螢的手伸到薛晴的下巴處,用食指的指肚在薛晴的下巴上磨了兩下,像是擦去灰塵一樣,然後捏了捏薛晴的下巴,握住薛晴的手將薛晴手中的酒杯抵到薛晴唇邊:「喝了它。」
薛晴瞪大了雙眼,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流螢,烈酒的氣味似乎從皮膚散了出來,眼睛有些潮紅,臉頰像擦了胭脂一樣粉潤,被他手指觸碰的下巴處傳來灼熱的體溫,這種症狀分明是……學名叫「急性酒精中毒」,大家往往俗稱為「醉酒」,流螢他分明是喝醉了!
「你要幹嘛!」劍無心急了,站起來想把流螢從薛晴身邊拉開。
流螢用另一隻手拔出劍,劍尖抵在劍無心的脖子上,逼著劍無心坐回椅子上,劍無心身邊沒帶武器,就算有武器,他閒暇時學著玩的劍法也比不過專精劍法的靈禹派。繭蝶抱著酒杯眨巴著眼睛,按理說這種情況一定會對調戲自己姑媽的男人使用暴力,可現在調戲姑媽的是一路上已經熟悉的流螢哥哥,她又不能對流螢下手,於是繼續像舔蜜汁的倉鼠一樣獨自喝著自己的酒。
薛晴乖乖地喝了酒,對喝醉了的人最好順著他的意,不然指不定他會幹出什麼事來。
薛晴將酒喝完後,流螢又把酒倒滿遞給她:「喝。」
薛晴的眉毛都快變成三條線了,沒想到流螢的酒品這麼差,怪不得他平時都不怎麼喝酒,等他酒醒了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一定恨不得挖個坑自己活埋了。似乎流螢喝醉後的樂趣就是給薛晴灌酒,薛晴忍不住想吐槽,那還替她擋酒幹什麼!還不如她和劍無心直接拼酒拚死算了!
連著幾杯酒下肚,沒有緩衝的間歇,薛晴感覺自己身體裡像有個火爐在烤一樣。
「姑媽,我好熱。」繭蝶哼哼道。
薛晴看向繭蝶,她正在脫自己的衣服,薛晴一驚,想要阻止她,身體卻不聽使喚,搖搖晃晃的,精神也變得恍惚。
劍無名給劍無意講了兩柱香的江湖軼聞,劍無意終於睡著了,劍無心得以脫身回酒席。推開門,劍無名看到了一幅不可名狀的景象,流螢坐在地上,上身趴在椅子上恬恬地睡著。繭蝶還老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過她的衣服很不整齊,外衣不知飛去了哪裡,露出一半小肚兜。劍無心趴在地上,薛晴站在他旁邊,腳踩在他身上,嘴裡嚷著:「叫我女王!叫啊!」
還好劍無名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會直接跑去祖宗墳前哭泣。三個醉酒的人肯定想不到劍無名費了多大力氣動用了多少人力才把他們都送到各自的廂房去,流螢還好,完全睡著了,最先喝醉惹禍的他反而現在一副無害的綿羊模樣。由於繭蝶總找各種機會脫衣服,劍無名只能讓丫鬟們送她回去,丫鬟們嬌弱的體格哪能跟繭蝶抗衡,一個個被打得哭爹喊娘,最後只能使用美食誘餌法,拿著一塊醃牛肉,一點點把繭蝶引回房去。和繭蝶醉後喜歡亂打人正相反,薛晴醉後喜歡亂說話。
「我跟你們說噢,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我不能死!流螢也不能死!」「你看你們多好!龍套有什麼不好,別讓作者盯上,讓作者盯上的配角都沒有好下場。」「嗚嗚嗚,我不想死,我還沒嫁人呢。」「嫁人了也不想死,還沒生孩子。」「生孩子了也不想死,孩子還沒長大。」「孩子長大了也不想死,還得抱孫子。」「抱孫子了也不想死,我死了我老公怎麼辦。」
薛晴不像繭蝶反抗得那麼強烈,兩個丫鬟一人拽一隻胳膊,後面再一個推著,就把她連推帶拽地扯進了廂房,薛晴很乖,看見了床就自己躺上去,丫鬟們分工合作幫她更了衣,比起繭蝶,薛晴就像天使一樣省心。
薛晴的身體酒量還是不錯的,在床上睡了一會兒酒就醒了大半,靈敏的感知又回到身體,睡夢中隱約覺得眼前好像有人。薛晴猛然睜開眼睛,發現流螢正站在自己床邊,他眼睛依然是潮紅的,眼神恍惚,看來還是醉的。薛晴緊盯著流螢,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流螢現在的狀態很像夢遊,完全處於自己的世界中,對周圍沒有反應。
薛晴盯著流螢,流螢也注視著薛晴,不過不是看著薛晴,他的目光停留在薛晴還殘留著胭脂的嘴,像獵豹靜靜地觀察獵物,瞄準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身吻下去,輕輕地,沾走剩餘的胭脂。
還好薛晴現在是躺著,不然眼珠子肯定從眼眶裡掉出去了,震驚得她發不出聲音,這叫偷胭脂麼?不對,應該叫強吻。親完薛晴,流螢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又晃晃悠悠地從門走出去。
這晚,薛晴是別想再睡著了,在床上躺了許久還不能入眠,乾脆下了床披上衣服去院子裡走走。深夜的斷劍山莊一片寂靜,雖然會有夜間守備的家丁,守備並不森嚴。斷劍山莊和靈禹派、武當派這樣的地方不一樣,它並不是傳授武學的門派,山莊裡都是買來幹活的下人,很少有會武功的。斷劍山莊也不需要武功高強的下人,沒有人會對斷劍山莊不利,或者是偷東西,斷劍山莊每一把劍成品時都會記冊在案,劍給誰,是否還有轉手,都會有記錄,沒有記錄的都視為無效,所以來斷劍山莊偷劍,那不叫偷劍,分明是搶劍。
薛晴在斷劍山莊的石子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耳中傳來奇怪的聲音,哐,哐,哐,哐,薛晴順著聲音找過去,發現聲音是從一個小房子裡傳出來的,房子的門上還掛著塊木牌子「二少爺專用,勿擾」。
房裡的會是劍無心嗎?這麼晚了他在做什麼?薛晴想要去看看,走到門口又走了回來,還是別打擾他了,大晚上的跟劍無心見面是不是太危險了點。離開小房子,薛晴繼續沿著石子路走,走到假山附近,嘴突然被人摀住,整個人被猛扯進假山裡。
「嗚嗚……嗚嗚嗚……」薛晴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也許路過的守夜家丁會聽見。
「別吵!我是來傳達冥域之主的命令。」身後的人在薛晴耳畔小聲說,聲音是還帶著稚嫩的少女的音色。
藉著月光,薛晴看到摀住自己嘴巴的手的手腕處,一隻小巧的墨色蝴蝶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