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怪方丈

  薛晴拿著藥走進流螢的房間,流螢正躺在床上看書,四目相對後,薛晴輕咳一聲說:「該換藥了。」

  「白公子呢?」

  「跑了。」

  「大夫呢?」

  「接生去了。」

  「……」

  兩人尷尬地對望著,薛晴想,流螢臉皮薄,自己應該主動點:「躺好,衣服掀起來。」

  流螢呆呆地看著薛晴,一動不動。拜託,這樣會尷尬得更不好下手,薛晴走到床邊手一推就把流螢推倒在床上。思想儘量純潔點,不能胡思亂想,手挪到流螢的衣帶上,像碰著聖物似的,止不住地顫抖。薛晴咬緊牙關,緊緊捏著腰帶,幾乎是把它硬扯開,感覺有點怪,這畫面一般都發生在採花賊身上。沒了腰帶的束縛,衣服從身體兩側滑下,露出一部分腹部,光肚臍附近就有三處劍傷。

  薛晴鼓起勇氣把衣服扯開,讓流螢整個上身都袒露在自己面前,劍傷已不似前幾天那麼駭人,傷口已經癒合成細細的痕跡,劍傷處新長的嫩肉是淺淺的粉色,薛晴看著傷痕又一陣心疼。

  「師叔……」見薛晴盯著自己的傷發呆,流螢叫道。

  薛晴又打起精神:「別怕,我輕點,不會弄疼你。」

  先用手巾沾了溫水給流螢清洗傷口,手巾順著傷痕的脈絡慢慢摩擦,流螢突然輕笑起來。

  「怎麼了?」薛晴緊張地問。

  「好癢。」

  「……忍著!」本來就夠緊張了,流螢還添亂。

  清理好傷口,薛晴用指尖戳碰了下粉嫩的新肉:「疼嗎?」

  流螢搖搖頭:「我對疼痛的感覺很遲鈍,可能是小時候在漠荒整日摸爬滾打摔壞了感知吧,不過……」

  「不過什麼?」

  「你碰我的時候感覺就特別明顯,又癢又麻。」流螢笑笑說。

  「這樣也不疼嗎。」薛晴戳了一下傷口新長出的嫩肉。

  「疼。」

  「哧,還知道疼就好。」薛晴也笑了,緊張的情緒緩解了許多,將裝著傷藥的紙包打開,裡面是磨得細細的白色藥粉,薛晴抓了一小撮灑在流螢傷口上,然後順著傷口細心塗抹,藥粉慢慢融進傷口,餘下的是指肚婆娑皮膚的觸感,柔軟又溫暖的皮膚下是練武之人精實的腹肌,心臟的跳躍莫名加快,連呼吸都變得燥熱。

  「師叔,你臉好紅。」流螢說道。

  薛晴抓起一旁的手巾蓋到流螢眼睛上:「多嘴,被知秋傳染了麼。」

  「說道知秋姑娘,師叔,我覺得知秋姑娘不像中原人。」

  薛晴停下手裡的動作,心虛地問:「這話怎麼說?」

  「她的穿衣打扮,言談舉止,都像刻意模仿中原的漠荒女子。」

  「你想多了吧,也許她只是審美異於常人。」薛晴幫知秋遮掩著。

  「白公子也很可疑,以他醫術之高明,絕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在中原竟沒有能與他對上的名號,漠荒倒是有一個……但是若他是仙醫,又怎麼會救閻溟要殺的人。」

  薛晴心裡明白,白昔塵和冥域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他要冥域的錢和勢力,對冥域的行動從不關心,雖然不知道他怎麼跑到麒麟山來了,反正不是思念閻溟跟來的就是了,他肯救流螢對自己來說已經是驚喜,薛晴是真心覺得他人還挺不錯的,投桃報李,自己也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他。

  「流螢,你說,中原人就不能結交漠荒人嗎?」薛晴不解地問,

  「那你與我算什麼,我也在漠荒長了六年。」流螢反問。

  「他們是野生的,你是馴化的,要是漠荒人都像你這麼可愛,世界早就和平了。」薛晴捏捏流螢的臉說。

  要是有一天再次征戰漠荒,不知道白昔塵會幫哪一方呢……應該是撒腿就跑吧,薛晴悲催地想到主僕兩人無法改變的本性。

  從主峰迴來一隊人,芳兒報告說是峒籌回來了。峒籌不是和簫歸應兩人在主峰蓋房子,怎麼突然回來了,薛晴繼續追問,芳兒又說:「少林寺的禪空方丈到了,峒籌公子要親自幫方丈安排住處。」

  「師叔,既然是方丈來了,你也該去見上一面。」躺在床上的流螢說。

  出身高了就這點不好,總要陪吃陪喝陪聊,薛晴嘆了口氣:「好吧,我去看看,你身子不方便,就歇著吧。」說完薛晴又覺得有歧義,怎麼像流螢身懷六甲似的。

  跟著芳兒沿小路快走就追上了正領著個和尚去廂房的峒籌。

  「二師兄!」薛晴在身後喊住他們。

  「師妹,來的正好,這位是少林寺的禪空方丈,好不容易請動他老人家出山。」峒籌歡喜地給薛晴引見。

  薛晴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綠豆狀,和禪空方丈互相藐視著。

  「騙人的老和……方丈。」薛晴打招呼。

  「阿彌陀佛,此乃天意,施主昨日要是肯給老衲一兩銀子,老衲就能請轎伕抬著上山了,可憐老衲這老胳膊老腿的,施主真是鐵石心腸。」禪空方丈控訴著薛晴的罪行。

  薛晴知道作為識大體的好姑娘此時她應該說點好話緩解尷尬的氣氛,可是面對這樣一個為老不尊的傢伙,她半句好話都說不出來。

  「方丈,您見過在下師妹了?」峒籌聽了兩人詭異的對話奇怪地問。

  「不瞞峒籌老弟,老衲這次出山之前夜觀星象,有一顆鐵石心腸冥頑不靈的妖星降世,令師妹連一兩銀子都不肯孝敬佛祖,死後一定會下地獄,不過看在我與峒籌老弟的交情上,老衲決定幫你一次,」禪空方丈說著一指薛晴:「老衲會在她下地獄之前感化她!」

  「是嘛,您加油!」薛晴面無表情地說,有意思,專業課老師感化了她兩年都沒能讓她考試及格。

  「方丈別跟小孩子一般計較,芳兒,去給方丈燉碗燕窩。」峒籌陪笑道。

  禪空方丈一聽燕窩,馬上樂得跟朵花似的:「峒籌老弟,還是你夠意思,老衲一定日日為你誦經,保你百邪不侵。」

  薛晴鬱悶,自己就這麼被佛祖拋棄了麼,就因為她反對迷信沒給神棍一兩銀子!她就因為一兩銀子被少林寺嫌棄了?!

  「方丈今日先暫住一日,明日嗣憂道人和定逆師太應該就能到了,麒麟之盟還望三位前輩做個見證。」峒籌把禪空方丈領進廂房道。

  「什麼?師太要來?峒籌老弟你快借老衲點銀子,老衲一路而來風塵僕僕,衣服破破爛爛哪還能見人!」禪空方丈激動地扯著峒籌。

  「衣服……這等小事,讓在下師妹陪您去添置幾件便是了。」峒籌無奈地說。

  「我不去。」薛晴很明確地表態,這老和尚太可惡了。

  「阿彌陀佛,薛施主,外表的美麗早晚會凋謝,到時便會暴露出你醜陋的內心,給老衲一個感化的你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才能早登極樂。」禪空方丈憐憫地教化薛晴。

  「方丈你心靈這麼美麗,肯定比我早登極樂。」薛晴由衷地說。

  峒籌被他倆一人一句吵得頭疼,把薛晴叫道一旁說:「還記得在岣嶁山時你答應我的事麼?你說我只要不往蘑菇湯放酒,日後你肯定會報答我。」

  薛晴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確實說過這話,當時大家能吃的東西只有蘑菇湯,峒籌總想趁他們不注意往大鍋湯裡倒酒,薛晴和流螢又不能整天站在大鍋前面看著他,只好出此下策。

  「去吧,師妹,照顧好方丈,請他來一趟不容易。」峒籌拍著薛晴的肩膀說。

  結果薛晴還是要陪著個老和尚上街,領著和尚進裁縫鋪,有幾個穿越女幹過這差事!

  「妖星,你看老衲用這塊布料好看嗎?」禪空方丈將最貴的布料在身前比著問薛晴,連施主都不叫了。

  「您老隨意。」薛晴看都不愛看,百八十歲的年紀你就是穿金子都沒人想看啊。

  「阿彌陀佛,施主,這三種布都幫老衲做成身上這種樣式的袈裟。」禪空方丈雙手合十對裁縫說。

  付了定金,交代裁縫把衣服做好後送到東麒閣去,薛晴很高興自己終於完成了任務,回去對著流螢可比對著個老和尚舒心多了。兩人正往回走,禪空方丈突然停下了。

  「您老人家又怎麼了?」薛晴有氣無力地問。

  禪空方丈瞅瞅旁邊那家店,又瞅瞅薛晴,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可是薛晴猶豫了,那是一家烤雞店。

  「你確定?」薛晴又問。

  禪空方丈點點頭。被這種和尚詛咒真沒什麼可怕的,要下地獄他第一個下啊!

  給禪空方丈買了一隻烤雞,禪空方丈樂了:「妖星,老衲是不是感化你一點了」

  薛晴很後悔出門時沒把瀉藥帶著,應該順手在烤雞上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