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雪山的一族

  極樂峰在很北的方向,加上海拔極高,從半山腰開始就是終年不化的積雪,薛晴和流螢把馬車寄存在鎮上的客棧,兩個人抬著酒罈往山頂走,兩人都披著毛茸茸的白狐裘披風,遠遠地看著,別人還得以為是雪山的妖怪。走了一段山路,天又開始下起雪,極樂峰的雪比別的地方殘暴許多,大片大片的雪花伴著利刃一樣的大風,薛晴用狐裘包住頭,被冷風颳得睜不開眼睛。

  流螢單手提起酒罈,另一隻手牽起薛晴的手:「眼睛閉上,我領你走。」

  薛晴頭低低地看著地面,任憑流螢牽引著她,兩人頂著風,繼續往山頂走。風吹得臉頰生疼,脖頸已經凍僵了,只有手心是暖的,還有心,也很溫暖。

  到了山頂,只看到茫茫白雪,看不到人煙,甚至看不到生命存在的痕跡,那些想要求見令狐一族的人就是在這裡放棄的,當他們滿懷著希望終於來到山頂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絕望,甚至有人傳言,令狐一族的人早就死光了。

  薛晴把酒罈在山頂的雪地上放好,揭開蓋子,讓美酒的氣味從罈子裡飄出來,薛晴的鼻子早就凍僵了,什麼味道都聞不著,她有點懷疑令狐晨光的鼻子還好使不。

  「……你確定這樣他就會過來?」流螢問道,這方法有點像抓野豬的時候用的。

  「應該會吧,」薛晴四處張望著說,還沒有人的蹤跡,真讓人著急,流螢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她不自在地說:「……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你好像知道很多奇怪的事情。」流螢說道。

  「多看點書知道的自然就多了,早就告訴你得好好學習了,書到用時方恨少。」薛晴胡亂搪塞道。

  流螢的目光飄向別的方向:「有人來了。」

  滿天風雪中走來一個女人,身材高挑,穿著厚重雍容的毛皮衣服,嘴上的胭脂擦得很重,高挺的鼻樑,狹長的眼睛因濃密的睫毛充滿誘惑,令狐晨光應該是個男人吧,怎麼來的是個女人。

  薛晴從地上站起來,看著那個女人走到酒罈旁,彎腰嗅了嗅。

  「清平樂的醉懷春。」女人說道。

  薛晴點點頭:「這酒是送給令狐先生的,你是……?」

  「令狐真彩,令狐晨光的妹妹。」女人答道。

  令狐一族都是天生的酒痴,令狐真彩對薛晴帶來的醉懷春很滿意,令狐家的傳統是認酒不認人,有好酒就是客人,可以帶回家中招待。

  「兩位,請跟我來吧。」令狐真彩說道,單手將地上的酒罈抱在懷裡。

  薛晴不由得驚嘆,酒罈雖沒酒缸那麼大,裡面裝滿了酒也夠沉的,整日打鐵的女人手臂也練成了怪力。令狐一族住在山頂隱秘的地方,若沒有人帶路,外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令狐一族住的比想像中還簡陋,同樣是手藝人,看人家斷劍山莊過得多滋潤。令狐真彩招呼薛晴和流螢在大堂坐下:「兄長昨日喝了一壺觀音釀,到現在還沒醒,兩位要找他的話就在這兒等著吧。」說完她就抱著醉懷春進了屋。

  薛晴猜想觀音釀是一種酒,昨天喝的酒到現在還沒醒,薛晴越來越懷疑靈樞真的在這裡麼,還是在斷劍山莊聽起來更可信,至少斷劍山莊絕不會把客人扔在一邊不管!

  「要是他今天還沒醒酒,咱倆可能得坐著在這兒睡一晚上。」薛晴無奈地對流螢說。

  「可能不止一晚,我知道師父有一次喝酒醉了七天七夜。」流螢說道。

  「不是吧,但願這酒別那麼大勁兒。」這不是坑爹麼,靈樞真的會在這種人手裡麼,要是哪天他醉死過去,靈樞的下落豈不是要成千古之謎。

  薛晴和流螢一直在大堂坐著,沒人管他倆,說令狐一族絕跡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很可能只剩下那兄妹兩人了。現在薛晴最擔心的是怎麼把靈樞要過來,他們會輕易給就怪了,自己得提前做好連偷帶搶的準備。

  就在薛晴已經做好坐著睡覺的準備的時候,令狐晨光醒了,大老遠薛晴就知道有人來了,那股衝天的酒氣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濃烈,峒籌只是喜歡借酒麻痺自己,他是整個人就好像在酒裡泡過的,當他打開門進了屋子,薛晴就感覺自己像在酒裡泡著了。

  令狐晨光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跟令狐真彩正好相反,他穿的很單薄,衣服穿的亂七八糟,能看到他厚實的手臂肌肉,他看起來不像會武功的樣子,那些肌肉都是打鐵打出來的吧,這才讓薛晴放心了些,看起來他還沒荒廢祖上傳下來的手藝。

  「你們兩個,就是峒籌的師妹和徒弟吧。」令狐晨光打了個哈欠,坐下後說。

  薛晴和流螢一起點點頭。

  「哈,慕嵐那廝小氣的緊,一般人怎麼可能從他那裡要到酒。」令狐晨光笑著說。

  「既然前輩知道我們是誰,是不是也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薛晴直接說道正題。

  令狐晨光又打了個哈欠:「來極樂峰的人,十個中有十個是來要東西的,峒籌生前就愛搜刮我家裡的東西,死後還要囑咐別人來找我要東西。」

  「這次要的東西關係到武林的未來,還請前輩將靈樞交給我吧。」薛晴抱拳道。

  「你師兄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從來不關心武林的未來。」令狐晨光臉上露出笑容。

  薛晴的心咯噔一下,完了,這傢伙果然不是好鳥,肯定會趁機提不合理要求。

  「前輩你關心什麼?儘管提出來。」流螢問道。

  令狐晨光的目光停在流螢的劍上,直起身子問:「他把劍傳給你了?」

  「嗯。」

  「以前他跟我說,世上再沒第二個人配用素問,讓我在他死後把素問熔燬,沒想到還是傳給你了。」

  「他一直說我心境不夠平穩,不能用素問,後來不知為何突然改了主意。」流螢也搞不清楚峒籌的想法。

  「既然他都對你們寄予厚望,我就帶你們見一見靈樞吧。」令狐晨光起身說。

  流螢和薛晴兩人跟著他去了令狐族的地下密室,裡面放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都是令狐族的藏品,最裡面就是放置靈樞的房間,光靈樞一把劍就佔了一整間屋子,因為……

  「這是一把不吉利的劍,我把它單獨放著,」令狐晨光說道:「這把劍上沾滿了鮮血,不是它殺過多少人,死在這把劍下的人不多,更多的人是因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