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與前世的言先生見面

  忙完了婚禮程雪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了,身體酸麻得仿若不是自己的,還好言先生體力強悍能幫幫她,不然程雪覺得他上車下車都困難。

  婚禮結束之後程雪幾乎是被言先生給抱回家的,不僅如此,他還非常厚道的幫她洗了澡,程雪全程就像一個完全不能自理的兒童,由著他抱上抱下,再被他清洗乾淨。

  言景洲將她抱到床上躺下,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柔聲問道:「累了?」

  程雪將整個人都縮進他懷中,聞言輕輕哼了哼。

  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言景洲皺了皺眉頭,幫她將頭髮整理了一下又道:「如果累了明天就好好休息,度蜜月我們後天再去。」

  程雪一聽這話卻猛然睜開眼睛,急忙表示,「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天的行程照常進行。」

  望著她這模樣,言景洲頗有些無奈,他眸中漾著溫柔的笑意,故意壓低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寵溺,「好,行程不變。」

  程雪這才放下心來,復又靠在他懷中閉上眼,只聽得頭頂言景洲又問了一句:「你很想跟我一起去旅遊嗎?」

  程雪在他懷中點點頭,又聽得他道:「我現在手頭事情很多,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等我以後得空了,我會經常陪你出去玩的好不好?」

  「好。」她乖乖的應了一句,慢慢的沉入了夢鄉。

  程雪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自然的甦醒過來。

  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還吊著一盞華麗的吊燈。

  這吊燈看上去很陌生。

  程雪悚然一驚,急忙瞪大了眼睛四顧,房間很大,靠牆跟的地方擺著一個大大的立櫃,立櫃裡面塞滿了瓶瓶罐罐,應該是藥品一類的東西。再過來就是她所躺的大床,大床邊上擺放了幾個儀器,她看不懂是做什麼用的,只是這儀器上都搭了一根管子通過電極片接在她身上。大床的另一邊還有一個輸液瓶,此刻輸液瓶中的液體正通過軟管流進她的身體裡。

  很明顯,這裡並不是位於秋日海棠的房間。

  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程雪有點懵,雖然昨晚很累,但她還是記得她是跟言景洲一起回到他們位於秋日海棠的婚房,然後還一起洗了澡一起睡覺,睡覺之前言景洲還答應過她不更改蜜月行程的。

  可是一覺醒來她卻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而且這房間中接在她身上的東西是什麼鬼?

  言景洲又跑去哪裡了?

  程雪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發現她的手不太能使得上力,她靠在床頭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力氣將身上的東西都拔下來,然後掀開被子下床。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直接摔在地上,程雪覺得她的情況不太對勁,這是躺了多久肌肉才會麻成這樣。

  她坐在地上適應了好一會兒腿上的麻痛才緩解一些,她從地上站起來,慢慢的向門口走去,開了房間的門,入目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鋪著波斯地毯。從走廊走過去便是一個旋轉樓梯,程雪望著這旋轉樓梯覺得很眼熟。

  在結婚之前她同言景洲一起去過言家老宅,所以對言家老宅還有點印象,所以望著這旋轉樓梯還有頭頂開闊的穹頂,程雪認出這裡是言家老宅。

  不過她怎麼跑言家的老宅來了?

  程雪疑惑的皺了皺眉,慢慢靠著扶手往樓下走去,快要走到客廳時,她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兩個人,正對著她的不是許邵是誰?而背對著她的那一個,單單只看背影她就認出是她們家言先生。

  程雪鬆了一口氣,正要沖兩人打招呼,不想正對著她的許邵無意間一抬頭看到她,頓時便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鬼一樣,望著她的方向結結巴巴的道:「天……天啊……」

  言景洲正在看許邵拿給他的文件,聽到他這不敢置信的驚呼,他抬頭向他瞟了一眼,卻見他正一臉驚愕的望著他身後。言景洲皺了皺眉頭,許邵跟在他身邊的時間不短了,心性也早就練了出來,難得會有這種失態的時候。

  他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卻見那旋轉樓梯上站著一個瘦弱的女子,而她也正怔怔的看著他們。

  言景洲渾身一僵,手上握著的文件嘩啦啦掉在地上他也毫無所覺。他僵直著背慢騰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他遇事自是比許邵鎮定許多,倒是沒有像他那般失態,只是望著女孩之時那原本平靜的雙眸卻也浮起了讓人無法忽視的波瀾。

  程雪見到這兩人原本挺高興的,正要詢問一下這是什麼情況,不想這兩人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奇怪,仿若看到了鬼。

  程雪被他們這麼看著也是方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言景洲倒是很快就回過神來,立刻沖許邵吩咐,「去將邁克醫生找來!」

  許邵這才回過神來,急忙頷首應是,也不敢耽擱,起身快步出去找邁克了。

  偌大的房間裡很快便只剩了這兩人,隔著半個樓梯,就這麼遙遙的看著。

  言景洲前半生都在浴血奮戰,如今成為了最終的勝利者,按理來說他早就練就了強大的心理素質。可是此刻,面對樓梯上那個小女人投過來的目光,他心頭竟起了慌亂,還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緊張。

  言景洲雙手緊握成拳,以此才能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般驚慌失措。

  她竟然醒過來了,雖然曾經想過,但是他從來不敢相信她會醒過來的,以前就想過如果她醒來了他該怎麼辦,他想了無數條可行的對策,不管是威逼利誘還是連哄帶騙,先將人留下了再說,他不信堂堂的言家家主還壓制不住一個小女人!

  可是到了此刻才發現,他費盡心機想出的那些對策在真正面對著她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用。所謂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他降得住世人,偏偏降不住她,反而還被她所降,縱他手段高明,在她面前一樣也施展不出來。

  他就像傻子一樣呆呆的看著她,他心潮起伏,所有理智都是亂的,他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他就像被一隻大網網絡住,大網中的脈絡將他緊緊束縛,他根本掙扎不得。

  程雪覺得言景洲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他每每看到她,眸中總漾著一種溫柔的亮光,要麼過來拉過她的手,要麼直接將人摟到懷中抱著,可是此刻的他卻用這種讓她陌生的目光看著她,渾身也緊繃繃的,僵直得像一座雕塑。

  程雪從樓梯上走下來,來到他跟前,而他的目光至始至終落在她身上,沒有移開半點。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言景洲?我怎麼……我是生病了嗎還是怎麼著?我們的蜜月旅行是不是取消了?」

  她擰著眉頭仰臉看著他,疑惑的詢問。

  他曾設想過無數種她醒來之後兩人見面的場景,她對他抗拒,對他質問,對他排斥,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如此溫聲細語的同他說話,言景洲,她這般親切的叫著他的名字,可是……

  他眉心微蹙,語氣因為緊張而顯得緊繃,「你認識我?」

  「……」

  程雪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腦袋出了毛病,她走過去在他的肩膀上錘了一下,嗔道:「我問你正事呢,你別跟我鬧!」

  縱使言景洲再怎麼鎮定,面對此時的她他也是懵了,她打他的模樣親暱又自然,仿若戀人之間的嬉戲打鬧。

  程雪打了他一下發現他根本沒反應,反而還怔怔的望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做。從剛剛開始程雪就發現不對勁,這會兒望著眼前這人那不似作假的模樣,她越看越覺得奇怪。

  就在這時候,門口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外人的突然闖入讓言景洲回過神來,他轉頭看去,卻見來人是許邵和邁克,他恢復了鎮定在沙發上坐下,透著威嚴的聲音向來人吩咐,「快給她看看。」

  邁克看到直挺挺站在客廳裡的程雪也是嚇了一跳,不過他不敢多想,忙走過來請程雪在言景洲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程雪有點懵,但她直覺言景洲是不會害她的,便乖乖的聽從醫生的話在沙發上坐下。

  邁克從藥箱中拿出聽診器和血壓計,他先掰開她的嘴巴看了看,又給她聽了心跳量了血壓,復又捏了捏她小腿和手臂的肌肉,這才向言景洲一臉恭敬的道:「言先生,程小姐除了因為長時間臥床而肌肉略顯僵硬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不過為了確保萬一,我會定期過來檢查一下的。」

  「嗯。」

  言景洲輕輕應了一句,從他那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上根本看不出他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揮了揮手讓許邵送客,這下邁克倒是鬆了一口氣。

  客廳中又只剩下了程雪和言景洲兩人,言景洲那深邃的雙眼望著對面的她,許久才啟唇問道:「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程雪沒有回答,剛剛聽那位醫生說完那句話之後她整個人就呆住。

  「因為長時間臥床而肌肉僵硬」。

  聯想到她剛剛醒來之時手腳麻痛仿若不是自己的,再想著剛剛言景洲和許邵看她的目光。

  長期臥床,她怎麼可能長期臥床?

  前一天明明都還在秋日海棠的房間裡,一覺醒來卻來到了言家老宅,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又抬頭向對面的男人看去,他也正望著她,一對上她的目光,他眸光微閃,若無其事的移開。

  「現在是多少年?」

  他愣了愣,這才抬眼向她看去,他看她的臉色不太好,臉上也透著一種緊張和惶恐不安,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卻還是放低了聲音答了一句,「2018年。」

  2018?!!這……這不是她上一世離開的那一年麼?怎麼會,這麼會呢?難道說……

  程雪覺得這一切簡直太過匪夷所思了,前一世裡她因為服用安眠藥過量而回到了十五歲,可是在另一個世裡活了那麼多年後又重新回來了。

  那她在另一個世界裡所經歷的算什麼,只是一場夢麼?

  不不不,怎麼可能是夢,哪有那麼真實的夢?可若不是夢她又怎麼可能會醒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雪不敢相信,一點都不敢相信。

  言景洲見她面上的表情瞬息萬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想著她或許是在詫異她為什麼在這裡,便又向他解釋道:「很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將你帶到這邊來。」

  他從來沒有跟人道過歉,也不知道語氣對不對。

  她依然沒有回答,眉頭緊擰著不知道在想什麼,言景洲見狀便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言景洲的話拉回了她的思緒,她定睛向他看去,卻見他雙眉緊擰,面含憂色,如果說她又重新回到這一世的話,那麼面前的這個言景洲便是那個默默守護著她的,從來沒在她面前出現過,甚至她連他的存在都不知道的言景洲。

  她怔怔的望著他,不知怎麼的,她感覺鼻端泛起一股酸澀來,眼底也慢慢泛起濕意。

  其實在另一個世界裡,在她跟言景洲最恩愛的時候她曾經想過,前一世的言景洲又是怎麼樣的呢,沒有她在他的身邊,他應該更殘忍更無所顧忌吧。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一定很心疼又無可奈何吧,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默默的護著她,即便她已經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即便他心疼得要命,他還是護著她。

  程雪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就這般看了他許久她才勾唇笑了笑,「你剛剛問我是不是認識你……」

  言景洲不知道她怎麼了,她看上去好像很難過,眼中也閃爍著晶瑩。她的模樣讓他很是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很笨拙,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如這麼多年,他只敢遠遠的看著她,不敢靠近。

  聽到她這話,他愣了愣,卻是沒答,目光盯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我認識你,你叫言景洲也叫楊洛,我們曾經在同一個學校裡,你是我的學長,同時也是我的小丑先生。」說到此處她衝他極溫柔的笑了笑,「你曾經戴著一個小丑面具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安慰我,你還給我送了電腦,在我媽媽病重急需用錢的時候還給我提供幫助,後來,我工作了戀愛了,你還護著我,給我創造了很好的工作環境,讓我在短時間之內就成了部門經理。」她深吸一口氣,忍著眼淚目光深深的望著他,「我說的對嗎?」

  言景洲後背僵直得不像話,他面色緊繃,幾乎不敢相信他聽到的這些話,她怎麼會知道的?

  望著他這樣子,她卻笑了笑,笑得有點難看,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如果我告訴你,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我回到了十五歲,我見到了你,然後我們在一起了,深愛著,最後還結婚了你信嗎?」

  言景洲嘴唇翕動,卻半晌說不出話來,與她戀愛與她結婚,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可是這些事情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想著另一世的言景洲,雖然也經歷過苦難,但好歹還是擁有了她,最起碼他是幸福的,而程雪也時常在他的臉上看到笑意。可是這一世的言景洲,只能獨自承受苦難,不僅如此,還得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的人在一起,這樣還罷了,他還傻傻的幫助她。

  他是怎麼一步步走過來的,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陪伴在他的左右,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他是否會因為孤寂而徹夜不眠呢?

  雖然面前的人是同樣的高大的身軀,是相同的再熟悉不過的眉眼,可是仔細看去,兩人在細微之處卻還是不同的。

  就比如眼前的這個人,即便他身處高位,即便他威嚴而不可侵犯,可是當他深深望向她的時候,卻讓她感覺自他的眸底流瀉而出一種掩藏不住的渴望,那是一種踏過萬水千山一直尋覓著的渴望,又仿若是累極了的飛鳥渴望著一個落腳的地方。

  程雪吸了吸鼻子,極力控制著眼淚,她凝望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沒有我在身邊,你一個人過得好嗎?

  他似是受不了她如此濃烈的注視,微微偏開頭,淡淡的回了一句:「沒有什麼好與不好的,就只是活著而已。」

  語氣淡然的仿若只是簡單的陳述,可是每一字都刺到了程雪的心臟最深處。

  不管外界傳言這個男人是多麼的狠厲無情,可是此刻,望著坐在對面那高大的身影,望著他那始終緊擰的眉梢,程雪卻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

  「我聽說程小姐醒了。」

  從門口突然響起一道輕快的聲音打破了眼前凝重的氛圍,程雪下意識抬頭去看,正好看到從門外走進一道明麗的身影。

  她衣著華麗,畫著精緻的妝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一看便是平日裡養尊處優的。

  程雪心頭重重一跳,她沒想到來人竟然是秦芸珊。

  秦芸珊走近門口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程雪,臉上也是微微詫異,片刻之後便熱絡的笑道:「看來程小姐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說嘛,她遲早會醒的。」

  程雪眉心微蹙,卻是將疑惑的目光看向言景洲。言景洲見她眼中隱隱含著怒火,他不明白她怎麼了,面上卻依然平靜的跟她介紹,「這位是我的高中同學,秦芸珊。」

  話音剛落秦芸珊便笑吟吟的補充一句,「還是他的管家。」說到「管家」兩個字之時她還衝他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

  程雪眉頭卻擰得更緊,這「管家」二字聽上去好像並不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再向言景洲望去,他面色平靜,也並未覺得秦芸珊的話有什麼不對。

  程雪突然想到曾經袁傾陽告訴過她,言景洲這一世裡跟秦芸珊在一起了,她自然也曾懷疑過,不過後來言景洲同她解釋了,她想著恐怕這話也是袁傾陽故意說來破壞她跟言景洲之間的感情的,所以也就拋到腦後不去想了。

  如今看到秦芸珊光鮮亮麗的出現在這裡,而且看上去跟言景洲也是極其熟稔的,她不得不再想到袁傾陽當初告訴過她的那番話。

  「程小姐如今醒來了,再住在那醫藥房中也不太方便,我上去讓人給程小姐收拾個房間出來,你覺得如何?」

  言景洲向程雪看了一眼,「也好,正好將程小姐帶上去,被縟的款式和顏色讓她照著喜歡的挑。」

  秦芸珊點點頭,走過來扶著程雪的肩膀道:「程小姐,小心點跟我來。」

  程雪也只得暫時收起疑惑跟著她上了樓去,來到樓上的一間倉庫中,裡面正有幾個幫傭在整理東西,看到兩人進來都非常恭敬的打招呼。

  秦芸珊指了指倉庫房中塞在櫃子裡的密密麻麻的床單被套問她:「程小姐你喜歡什麼樣的?」

  程雪心中有事,對選被套並不感興趣,便道:「隨便拿一床就行。」

  「那怎麼行呢?」秦芸珊卻假意嗔了她一眼,「你在這邊是客人,我和景洲怎麼能怠慢了?」

  聽到她這話,程雪心頭不太舒服,她思索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秦小姐,你和言……言先生在一起了嗎?」

  秦芸珊一臉詫異的望著她,似乎覺得她問的問題太過多餘了,「在一起了啊,我們在一起很久了。」

  程雪只覺得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她呆呆的站在那裡,許久許久都一動不動,秦芸珊跟她說了什麼她都沒聽到。

  「程小姐?程小姐?」

  秦芸珊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程雪目光呆滯的向她看去,卻聽的她道:「我給你選的是一床天鵝絨被,床單和被套的花紋是水仙的,你喜歡嗎?」

  程雪呆呆的點點頭,秦芸珊見她面色不好,又關切道:「你是不是累了?也對,你才剛剛醒來,應該比較容易累,吳媽她們手腳很麻利,這會兒應該也差不多將床鋪好了,你過去躺一下吧?」

  「嗯。」程雪木木的應了一句,隨著她出門來到房間,吳媽知道她才剛醒來,急忙過來攙扶著她躺下。

  秦芸珊又沖她客氣的說了幾句好好休息之類的話便離開了。

  躺在軟軟的床上程雪卻睡不著,看樣子袁傾陽告訴她的沒錯,這一世的言景洲真的和秦芸珊在一起了。

  其實他身邊有人照料不是挺好的麼?這一世的她也不是跟別人在一起過嗎?

  可即便這樣想著程雪還是忍不住難過,她的小丑先生,他怎麼能跟別的人在一起呢,他明明告訴過她,即便不跟她在一起他也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的……

  就這般胡思亂想著,程雪突然聽到門上傳來敲門聲,她急忙將溢在眼角的淚水擦了擦,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靜著語氣道:「進來。」

  來人扭開門把踏進來,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程雪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他從門口走過來,在她床邊停下,靜默了一會兒才問道:「睡著了?」

  說不生氣不難受是不可能的,雖然兩世所經歷的不同,可是不管是哪一世,他都是她喜歡著的小丑先生。可是現在她的小丑先生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而在另一個世界裡他還是她的老公。

  見她不答,他又問了一句:「真的睡著了?」

  程雪背對著他躺著,依然不說話,他等了一會兒見她依然沒有反應,想來也是真的以為她睡著了,正要轉身離去,程雪卻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抓起枕頭就往他的身上狠狠的砸去。

  他腳步一頓,轉頭向她看去,卻見她一雙眼睛發紅,氣鼓鼓的瞪著他道:「騙子。」

  「……」

  他倒是一點都沒有生氣,還好脾氣的將落到地上的枕頭撿起來拍了拍再扔到一旁的籃子裡,這才衝她道:「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

  雖然程雪明白兩個世界裡的他和她有不同的境遇,而自己的怒火顯得太過無理取鬧,她都可以跟別的人在一起,為什麼他就不可以呢,她憑什麼要求他要像一個情聖一樣為她守身如玉?

  另一世的自己和他那畢竟是另一世了,這一世裡在這之前她可是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的。

  可是道理她都懂,但還是難受,當然得難受,任憑誰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跟別的人在一起都難受,而且他明明說過他不會跟別人在一起的。

  「你跟秦芸珊在一起了嗎?」她聽到她帶著怒火的聲音問道。

  站在眼前的言景洲比起另一世的言景洲要成熟內斂許多,他已經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他身上那種氣魄和威嚴的氣場也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前一世的他。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緊緊逼視著他,以此發洩自己體內的難過。

  言景洲目光微眯,「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秦芸珊親口告訴我的,你們在一起了,而且很久。」

  「秦芸珊?」他語氣倏然轉冷,「我沒有與她在一起,她只是我的管家。她以前幫過我的忙,所以我給了她這樣一份工作算是還她的人情,我與她只是普通的僱傭關係。」

  「……」

  程雪面色微僵,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們……真的沒有在一起?」

  「沒有。」他回答的乾脆坦蕩。

  「……」

  看樣子是秦芸珊故意誤導她的,讓她誤會他們在一起了,讓她有自知之明。不過她大概想不到,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她有過怎樣一番奇遇。更不會想到她會直接質問言景洲。

  他幽深的眸光注視著她,程雪被他看得有些尷尬,急忙低下頭道:「抱……抱歉……我……」

  「你好好休息。」

  他倒是沒有任何怪她的意思,說完就要轉身離去,程雪卻幾乎不可自控的急忙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腕。

  他身體驟然僵硬下來,皺著眉頭看著她,那一向平靜的面容之上竟帶著無法忽視的驚異之色。

  要說另一世的言景洲,別說拉他的手了,她直接滾到他懷中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可這一世的言景洲畢竟沒有跟她經歷過另一世裡的熱戀,她這麼突然的肌膚接觸,他有所不適也是可想而知的。

  程雪有點囧卻還是沒鬆手,只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能不能陪陪我,你在我身邊,我才……才安心一點,我剛剛一直睡不著。」

  見他沒有反應,她便又乾笑兩聲道:「當然,如果你有事的話那就算了……」

  說著就要將他的手鬆開,他卻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她詫異的向他看去,他像是被刺了一下,可是握在她手上的手依然沒有鬆開。

  「我沒事,我很閒。」他說完便直接在她床邊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