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進行的很順利,推杯換盞間一片祥和喜慶。
中間還有一些熱鬧氣氛的節目,除了一些宮內特定的歌舞宮樂外,為了讓節目好看些,這次還特意加了一些雜耍。
既然能在宮內表演,那些雜耍便各個不凡,倒是除了這邊的夜宴外,另一邊還有皇室宗親所在的另一個宴會在擺著,中間永靖帝抽空過去那邊坐。
按規矩蘇嬋原本也要過去的,只是外面風大,永靖帝體諒她的身體,不想她好好的在外面受風,永靖帝也便道:「你留下吧,那邊都是些宗親男賓,你便是過去也不好露面,不如在這裡繼續坐著。」
蘇嬋明白哪裡是怕她不好過去,明明便是怕她來回跑的會受了風,她也便笑道:「那臣妾便留下了,只是陛下路上要注意保暖,這個時候起風了,仔細別受了風。」
永靖帝笑著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忙吩咐著:「把朕的松子酥端給娘娘。」
周圍的人隨從聽到了,忙把那盤松子酥端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幾案上,這樣東西倒不算什麼稀罕的,只是在夜宴上能得到陛下的賞賜,怎麼也是讓人開心事兒。
更何況她最近剛剛喜歡吃這個,沒想到他臨走的時候竟然還記掛著,這份心意是怎麼想怎麼讓人暖暖的。
她也便笑了笑,抿嘴望著他。
等永靖帝去宗親出應酬的時候,蘇嬋也便在殿內繼續觀賞著節目,反正那些使臣都很知趣,都知道上國皇后是有規矩的,過來陪宴已經是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哪裡還敢過來叨擾。
到時宴會正熱烈著呢,大約是要烘托氣氛,很快的上的雜耍是越來越奪人眼球。
蘇嬋都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尤其有個搖碟子的雜耍技巧高到了極點,那些五顏六色做工精美的碟子被七八個雜耍藝人刷的行雲流水的,那些人一邊用直桿把碟子高高的轉動著保持平衡,還能一邊擺著各種動作。
春曉看了忍不住的貼到蘇娘娘耳邊說:「這些人都好厲害啊,你看最頂上的那個,都站那麼高了還能搖的那麼好!」
「的確是,能練出這樣的技巧,只怕沒個十年都下不來。」
「聽說民間都是如此的,這些雜耍師傅很多都是世家,從小就被訓出來的,不過一旦訓出來也便成了名,少不了會有富貴人家請去熱鬧,有些厲害的,一般的富貴人家還請不到呢。」
沒想到話音剛落,意外卻是忽然發生了!
原本站在頂上的那個雜耍師傅,也不知道是太緊張了,還是手腕脫力,忽然他耍著的盤子便飛了出去。
他站的位置高,那碟子甩出去的瞬間,竟然是直沖著對面的珠簾去了。
正好橫貫半個大殿,無數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不管是外國使臣,還是內裡伺候的那些太監宮娥統統的都被嚇的驚呼了出來,紛紛叫著:「碟子!」
那個雜耍師傅更是嚇的從椅子上跌下去,哎呀的大叫一聲:「小心!」
只是還是慢了半拍,那碟子飛的太快了,便是中間有人有心擋一下也擋不住,那碟子竟然沖著珠簾後的蘇娘娘便去了!!
春曉正低頭說話呢,哪裡注意到那碟子的走向了,左右的人原本都在伺候著喝酒茶水點心呢,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也都晚了。
原本正在看節目的蘇嬋,便覺著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撲了過來,隨後還有無數聲音叫著:「娘娘小心!!」
只是她在珠簾後呢,並不能看清楚飛過來的是什麼。
倒是在那瞬間,有人飛身撲到了珠簾上手臂一轉竟然像是接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只是很快的因為慣性那人的身體撞到珠簾上,用細細的珍珠串成的簾子不斷的晃動著,原本應該遮住她面貌身形的珠簾,在那人面前竟然是很快洞開了一個縫隙。
目光所及之處,便見內裡端坐的女子姿容秀麗,美目光華巧轉,似是攏了半世的煙雨,穩穩的帶著一抹淺笑,在微晃的珠簾內,竟如落入凡間的仙子一般淡抿唇瓣、微綻梨窩……
他原本扶著珠簾的手竟然是僵住了,心如顫動一樣微頓了下。
蘇嬋也被外面的動靜驚動,她很快的抬起頭來,不其然的便對上了那人的眼眸,那是雙很特別的眼睛,如同琉璃珠一樣,深邃,可是這種深邃又有些不同。
永靖帝是靜如平湖一樣波瀾不興的眼眸,大部分時間都是清冷的,可是這個人不同,他的眸子裡藏了太多的東西,好像有暗流湧動一般。
大約是剛才的動作太快,他有些微微的喘息,兩個人一時間竟然都沒有出聲。
倒是內力伺候的春曉等人嚇的腳都軟了,忙跑出去打量出了什麼事兒。
很快的便有殿內掌事跑了過來,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告饒著:「奴才安排不周,讓娘娘受驚了。」
其實蘇嬋一點都沒有受驚的感覺,她的表情便是在剛才都沒有一絲變化。
等聽了這話,她只是溫和又客氣的淺淺一笑,回道:「大喜的日子,不過是雜耍師傅一時手滑罷了,不礙事,也不用怎麼責罰他們,趕緊再上幾個喜慶的節目給眾位賓客壓壓驚倒是真的。」
殿內掌事聽到娘娘聲音平緩,原本都要虛脫的身體終於是好了些,趕緊回道:「謝娘娘,奴才這就去安排。」
蘇嬋說完那些才有抬頭對上那位瀲悠王子,她心裡暗暗稱奇,便是兩邊離得近,可是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反應,也是太不一般的,難道他一直都在留心著自己這邊?
她盡量語氣平緩的說道:「讓貴客受驚了,來人,代本宮為王子斟酒一杯壓驚。」
「不礙事。」不知道是他那邊民風彪悍沒規矩,還是怎麼的,他在珠簾洞開後,竟然一點都沒有避嫌的避開眼睛,反倒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蘇嬋有些微怒,總覺著他這樣的目不轉睛的看法有些輕浮了。
可這種又說不出他具體哪裡無禮,而且正在這個時候,他竟然蹲下了身,蘇嬋正在納悶的時候,便見他忽然在她腳下好像摸什麼一樣。
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竟然是蹭著她的裙邊過去的。
她正要發怒,倒是見他摸了什麼一樣的,抬眸勾著嘴角的說道:「娘娘,您看這個……」
他把手掌伸到離她不遠的地方,他的手心裡竟然托著幾個珍珠呢。
蘇嬋看後,忙往珠簾那掃了眼,這才明白過來,回道:「你有心了,沒想到剛才珠簾會被震斷,幸好被你看到,不然若是不小心踩到會腳滑的。」
她不好再發作什麼,還要客客氣氣的說道:「只是這些都是下人做的,王子殿下身份尊貴,還是請回去落座吧。」
說完她對身邊的人吩咐道:「重新為瀲悠王子撤換布置新的菜餚。」
旁邊才春曉何等機靈,忙點頭應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說完便走到瀲悠王子身邊,躬身道:「王子殿下,請隨奴婢過去。」
說完做了個請的動作。
幸好瀲悠知趣沒有再逗留著,蘇嬋見他遠,才長出口氣,也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還是怎麼的,總覺著剛才珠簾打開的瞬間,他看自己的目光好像閃了幾閃似的。
她往日總穿素淨寡淡的衣服,難得應景穿點喜慶華麗的,難道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幸好後面再未出過意外,而且很快的永靖帝便回來了。
夜宴舉辦的很順利,在坐的那些使臣都很開心,倒是等夜宴完畢回長樂宮的時候,瀲悠王子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總是有些揮之不去。
等著就寢的時候,趁著梳洗的時候,蘇嬋忙把春曉李姑姑喚到了身邊,悄聲問道:「這次來的使臣那麼多,本宮也沒記得那些使臣都是什麼來歷,如今我想知道使臣們都是怎麼個情況,不知可有名冊沒有?」
「有是有的。」李姑姑一面拿著溫熱的帕子為她擦手一面說:「只是大部分都是陸言陸總管那裡,如今天晚了,等明日早上娘娘可以喚了陸總管過來詢問。」
「我明白了。」蘇嬋點了點頭的道,又想起什麼,「別的我倒是沒留意,只是那位瀲悠……」
李姑姑春曉都不是外人,她也便如實說道,「總覺著那人有些古怪。」
「娘娘,瀲悠王子所在的鐸芸國是有些古怪,跟咱們不同,那是在海上的島嶼,聽說要到咱們這光船就要做半個月呢。」
「海上?」蘇嬋好奇的問道:「那便是不同咱們接壤了。」
「倒是一直有貨物往來,他們最喜歡咱們這裡的織錦茶葉,咱們呢也偶爾會找他們買些珍珠水晶等物,這些年倒是一直和和睦睦的,不管是民間還是朝廷上,只是聽說最近倒是……」
說到這裡李姑姑有些躊躇似的。
蘇嬋只得李姑姑經常同陸言在一起,多半是聽到了什麼,便追問道:「你怎麼說話總吞吞吐吐的,說清楚不好嘛?」
李姑姑這才回道:「只是這話還沒有得到證實,奴婢也是怕娘娘誤聽了不好……」
「你說便是!」
李姑姑聽了這話才一五一十道:「聽說那瀲悠王子雖然只是個王子的身份,可如今卻是真正掌管鐸芸國的,而且他年紀輕輕野心很大,之前他們鐸芸國不過是三座島嶼組成,如今進過他的擴張早已經擴出了七個島嶼,這瀲悠王子稱那些島嶼為珍珠串,聽陸言陸總管說,恰好那些珍珠島嶼把咱們的海邊啊給圍了起來,如今若是咱們的船要出海還要通過鐸芸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