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這是一隻神奇的寵物

雖然很不滿意喬繭送的禮物,但要讓喬稚把這東西丟出去,她也做不出來。

家裡雖然多了隻小寵物,可也沒多出什麼動靜來。這小東西確實像王一一說的好養,基本上就是吃睡睡吃,一天二十四小時,它花十六小時睡覺,剩下八個小時基本上都在吃東西。喬稚很是羨慕它,吃貨睡神的日子過得多舒坦啊,不出一週就肥了兩大圈。以前蜷起來不過一顆迷你乒乓球,現在就是一顆巨無霸大湯圓,肉嘟嘟地。

偶爾喬稚會捏它出來放手心把玩,小東西倒是很親她,爪子勾著袖口一路爬啊爬地就攀到她胸口,然後小腦袋左搖右探地四下觀察,大概是拿不定主意往回走呢還是繼續往上爬。每每這麼一猶豫,就是好幾分鐘。喬稚覺得它有些呆,可又覺得這呆貨的骨子裡又透著萌。

雪白柔軟又毛茸茸的東西很難讓人拒絕,開始幾次喬稚還有些不習慣,可熟悉後這便成了每天的例行公事。有一次它在爬過程中爪子一鬆,直接從半米高的地方摔落,像團棉花似地砸在地上,『嘰』地一聲叫。待喬稚把它捧回到桌子上時,小傢伙的眼睛還轉著圈圈。支著上身像是喝醉了似地走幾步,東倒西歪的模樣。

喬稚把這當笑話講給王一一聽,王一一哈哈地笑,說養寵物就和養孩子似地,別有一番樂趣。又問喬稚給它起名字了沒有,喬稚說:「我就叫它小白。」王一一腳下一滑,怒道:「你太不尊重鼠權了,這種俗氣的名字也取得出來。怎麼著人家也是坐飛機空運回來的高級貨,你竟然給起了這種人神共憤的名字!你怎麼對得起付出的那筆空運費?」

喬稚想了想,說:「要不,叫小Q?」

王一一更怒了:「小Q是拉布拉多專用的,另起。」

喬稚又想了想:「那叫哈姆太郎好了。」

王一一捶地:「創意,有點創意好嗎?姑娘!你還這麼青春,怎麼思想如此固化?」

喬稚不耐煩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就叫它高帥富好了。」

王一一不捶地了:「好,這名字好。即符合當下潮流,又寄託了你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期待與展望,很好。」

王一一嘴貧歸嘴貧,卻還是很熱心地送了一堆二手倉鼠用品給喬稚。她提回家去,就著說明書把雙層的鼠籠子重新拼接好,當晚就讓高帥富從小清新的塑料平房,遷居到了雙層豪華別墅籠。

高帥富大概是不太習慣新居,挺煩燥地在籠底刨來刨去。喬稚在滾輪裡放了一小塊蘋果,它立刻接受引誘地爬上滾輪啃水果去了,那小腦袋上還頂著圈木鉋花。

喬稚很喜歡看它吃東西,小爪子小牙齒什麼的一齊運動起來時特別地可愛。小動物吃東西不比人類三心二意,它們是虔誠和專注的。這個時候絕不能和它的食物過不去,否則它們的牙齒肯定會和你過不去。

大概是慢慢熟悉了環境,每天一到兩次的攀爬運動已經滿足不了高帥富旺盛的好奇心了。每當喬稚到家,它就扒在籠子上,鼻子在籠子縫隙間頂來頂去,一臉渴望的表情。喬稚不敢把它放在地上,怕不小心一腳送它歸西。就挑在飯後看電視的時候,把它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讓它自己活動,順便丟幾個葵花子給它補充個熱量。

高帥富很喜歡看電視,特別是看狗血言情劇。好幾次她都留意到在連續劇有小高潮的時候,它便會停下啃瓜子的動作,倆爪子還打橫抱著瓜子,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電視,一副神情嚮往的模樣。

好像,真是在看電視,還看得懂的樣子。

這個時候喬繭的留言便在耳邊響起——它可是一隻正宗的神獸哦!

「神獸個毛線啊,住草原戈壁的草泥馬才是神獸呢。」喬稚甩甩頭,伸手拔了拔高帥富,「腦容量不足一顆花生米大小的傢伙,怎麼可能看得懂電視?真是想多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又聽見啃鼠籠子的聲音,喬稚不免煩燥。這兩天也不知道得怎麼了,高帥富一到半夜就開始啃籠子。說是牙癢吧,可磨牙石和磨牙草餅也買了,它卻不屑一顧,偏偏對籠子情有獨鍾。

喬稚是個對聲音很敏感的人,有點動靜就睡不著。索性把籠子從客廳提到另一頭的陽台,隔得遠了也就聽不見了。睡了一個囫圇覺,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吃了早餐打算出門,突然想起高帥富還在陽台喝西北風。趕緊掰了塊麵包片出去打算給它加個餐,順便把籠子提進來。她住的一房一廳,南北通透的格局,客廳與陽台相連,落地窗的採光很好。但也有缺點,就是樓距近總有種被人窺探的感覺,所以她習慣拉上客廳窗簾。

拉開窗簾便有燦爛陽光灑進來,喬稚的心情極好。當她面帶微笑地拉開貼著裝飾花貼的推拉門時,不可想像的一幕就這麼落到她眼裡。

她的陽台上蜷著一個睡美男。

還是渾身上下連根線也沒穿,光溜溜的……裸男。

她眨了眨眼,試圖將這荒唐的一幕歸於眼花看錯了。可閉上眼再睜開,反覆幾次,裸男都沒消失。

不是眼睛的問題!

她往後退了一步,關上門,深呼吸一口,再打開,裸男還在。

也不是打開方式的問題!

那麼……

她再次退回到屋裡,關上門,反手給了自己一耳刮子。

疼!

媽的這不是在做夢!家裡進賊了,還他媽是有裸睡癖的賊!

這裡不得不說一下喬稚這妹子,膽色有,沉著有,淡定也有。她先將落地窗反鎖了,爾後退出屋子再將門反鎖,緊接著就報警了。110的速度還挺快,十來分鐘就到了。

喬稚握著門把的手因為緊張而攥緊,青筋浮起,說話也有些結巴:「人,人還在裡面。我一直守著沒離開,這裡是六樓……」

年輕的片警下巴一抬,說:「把門開了,這樣我們怎麼進去?」

喬稚輕手輕腳地開了門,往陽台的方向一比,小小聲說:「在陽台,還有……」她的手從脖子處往下一劃拉,聲音都變形了,「還是個變態,光著的,沒穿衣服……」

這時片警的臉上才有了些許除了不耐煩以外的神色,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確定你不認識他?」

「當然!」

「你看仔細了嗎?」年長的片警突然問道,「還有,你昨晚喝酒了嗎?」

喬稚不傻,很快便反應過來對方是懷疑自己是酒後亂性,把陌生人帶回來而不自知。一股怒氣堵在喉嚨口,可礙著形勢發作不得,只能忍氣吞聲地重申道:「我真的真的不認識他,那肯定是賊啊!還是個變態賊!」

或許是她急紅眼的模樣說服了對方,倆片警對看一眼後直接往陽台去。可就在撩開窗簾後,喬稚傻眼了。

「人呢?人呢?」她慌裡慌張地四下張望,「怎麼不見了?我,我明明就見他躺在這裡,然後,然後光溜溜地。怎麼不見了?」可任憑她怎麼找,那個裸男就像蒸發了似地,沒留下一點的痕跡。

「大概,大概是從這裡跑了……」喬稚有些心虛地往外指了指,聲音小小地。

「這裡是六樓,爬下去也是不小的動靜。何況你說人還是光著的,要真順著水管下去,下邊的人早就嚷起來了。」年輕的片警說道,「這下面可是籃球場。」

喬稚的臉窘得發紅。片警大概是這種神神叨叨的事兒見多了,也沒怎麼苛責她,只說女孩子單身獨居是要提高警惕,但不要神經質過頭。

到這份上她還能如何?只能是不停地點頭。

匆忙趕到單位時已經是遲到了近一個小時,即使先前打過電話報備了,主管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中午吃飯的時候王一一才出外勤回來,看到她就大呼小叫地,「哎喲媽噯,你可來了,家裡還好吧,丟了啥東西?」

喬稚瓜著臉,壓低聲音把早上的烏龍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你可得保密啊,這事兒太丟人了。」

王一一咬著雞腿點頭:「這是當然的。不過,我說你真沒什麼事兒吧?我指的不是你家裡啊,是指你的精神狀態。」

「一大早整這麼一出,誰的精神會好啊。」喬稚沒精打采地,「還扣了滿勤,三百塊呢。」

「嘖,我說你這人,能不能別總提錢這麼俗氣啊。」王一一抹了抹油嘴,「我的意思是,你這一大早的就出現幻象,是不是真的失調過頭了?」

「……你什麼意思?」

「你想啊,早上是人的大腦最清醒的時候,可你卻有了幻覺。」王一一認真地分析,「而且還不是別的,偏偏是個男人,還是個光屁股的男人——這說明了什麼?這充分說明你在潛意識裡極其渴求異性!你這是典型性——」話還沒說完就被炸雞排給堵住了嘴。

「一一啊,」喬稚痛心疾首地看著她,「你丫不嘴賤會死嗎?」可說歸說,她自己心裡也是犯起了嘀咕,莫非早上真是眼花看錯了?也是,哪有不穿衣服跑到別人家陽台睡覺的小偷?這也忒不敬業了。

就這麼自我開解了一番後,喬稚把這場烏龍歸咎於:早起低血糖,眼花看錯才釀成的杯具。

可……

現在是怎麼回事?

喬稚還保持著抬起腳要脫鞋的姿勢站在門口,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蜷在客廳中央那白花花的一團。

是男人。

一個光溜溜的男人。

一個光溜溜的正在睡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