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呆子被非禮了

喬稚平日裡除了偶爾會跪倒在大姨媽腳下外基本上沒有生過病,出名的健康寶寶。而這種體質的人,一旦真生病了便會纏綿許久,連腦子也會變得不甚清醒。也虧得是這樣,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愛乾淨強撐著把衣服換掉。否則晏玳不僅會被抽成高帥富,還會被踩得扁扁地。

這場感冒來得兇猛,反反覆覆了幾趟。其實這也和喬稚的性格有關係,她這個人愛扛事。病情稍見好轉了就馬上去上班,說是以工作激情燃燒病菌,結果晚上回來直接死火。王一一評價她是典型的折騰型病人,不把自己那點健康底子折騰個底兒掉絕不舒服。

晏玳極過意不去,每次看她抓著一把紙巾擤鼻涕的時候他就有想坦白的衝動。可畢竟他的腦容量不止一顆花生那麼大,他很清楚她哪怕知道一丁點兒他隱瞞的事實,絕對會把他揉成一團從這裡扔出去。於是乎,他將愧疚轉換成實際行動,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臥病在床的喬稚。

說是照顧,實際上他能做的事或是說能做好的事並不多。他不會做飯,連用電飯煲煮個粥也會做成夾生的。他自告奮勇為她去買藥,拿著條子去好歹是沒買錯,但額外被推銷了一堆保健品回來。虧她病得手腳發軟,還有底氣吼得他去退了。他聽話地去退了,一個不小心連買好的藥都一併退掉。

喬稚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默默內牛。

為什麼?為什麼電視劇裡的主人公碰上的妖怪都那麼萬能且善解人意呢?像是田螺姑娘,不但包洗衣煮飯拖地板兼曖床,連房子都自帶了。再不然就某狐仙來報恩,幫恩人解決生存問題生活問題感情問題。就連胡八一他爺爺餵了只沒成精的老鼠,都懂得叼銀元來回報主人呢。怎麼她養只倉鼠精這麼久了,還是這麼呆頭呆腦的?

好吧,其實他還是有幾樣事能做得好。比如洗衣服晾衣服,又比如擦地板,再比如去樓下買粥飯點心。還有,他總能把粥晾到她喜歡的溫度,他為她配的小菜總是很合口味。

他略有些強迫症,總喜歡把房間整理得整齊。哪怕她的床頭再雜亂,他也有本事在一分鐘內復原。他還喜歡打理花花草草,把她放在陽台曬得快乾掉的綠植收拾得油綠發亮。她無意中說過喜歡蒲公英,轉天就見陽台上多了毛茸茸的一盆。邊上還整齊地放著三個小盆栽,裡面一水兒的小蔥。問他,他眨巴著眼說現在菜價漲起,買菜還不送蔥了。他說得一本正經,聽得她差點沒從鼻孔裡把粥噴出來。只去過超市從沒去過菜市場的人,突然說現在世道好黑暗,買菜都不送蔥了。後來問了才知道這呆子是民生新聞看多了,也學著憂國憂民起來。

門被敲了兩下,他探頭進來:「粥晾好了,端進來吃嗎?」

「不用,我起來了。」她坐正身體時腦袋還暈乎乎地,「外面下雨了嗎?」

「剛才有下了一點毛毛雨,現在沒了。」

「噯,真是該下的時候不下,不該下的時候暴下。」她用勺子攪著粥,「我怎麼那麼倒霉?」

晏玳沒說話,只是埋頭一個勁地剝著鹽水花生米。

喝了粥她又爬回去睡覺,可頭剛沾到枕頭就聽到手機響,本以為是同事發短信來慰問的,可居然是劉超。她打了個激靈,一骨碌地爬起來。她的動作如此迅猛,把端水送藥進來的晏玳嚇了一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她眼睛怎麼瞪得這麼大?

「他要來。」她盯著短信喃喃道:「而且已經在外面了。」

「誰啊?誰要來?」他不明所以。

喬稚的大腦放空兩秒後立刻飛速運轉起來,隨即她像打了雞血似地跳下床換衣服,揀地上散落的零碎小物。

晏玳簡直是莫名奇妙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喬稚猛地抬頭,對了,面前這個才是大麻煩!伸手將他推出去:「快,快回籠子去。」晏玳不明所以:「到底怎麼了?」她沒空解釋太多:「有人要來,你趕緊滾一滾,進籠子。」

晏玳以為是王一一那對,便沒想太多,聽話地滾成高帥富進了籠子。但是待到他看到劉超進來時,差點沒氣得從滾輪上摔下來。

「前兩天到外地學習了,手機必須關機。回來就聽說你生病了,」劉超將兩盒補品往桌上一放,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你不舒服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叫我怎麼過意得去。」

她臉紅了:「也不是什麼大病,是我自己不注意。」

「你還不想讓我知道吧,」劉超拉著她的手輕輕摩挲:「我開機後收到的短信,你一個字也沒提自己生病了。你怎麼能這樣?以後不許這樣。」

晏玳抓著欄杆,極其鄙視地呲了呲牙。這台詞不是小菊花的夏天裡的嗎?這男人真會現學現用,沒一點自己的風格。可他如此地鄙視,卻還是有人聽得入耳。

「我想你在學習,不方便打擾。而且,只是小感冒,吃藥休息一下就好。」她有些耳熱:「你要喝點什麼?有茶,可樂,牛奶和咖啡。」

「茶好了。」劉超拿起電視上的相框,「你有姐妹啊。」

「嗯,有個妹妹。不過她長年在外旅行,很少回來。」說起喬繭,喬稚輕嘆了口氣,那死丫頭自打上次打個電話後再沒消息回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那這裡就你一個人住,不怕嗎?」

「不會啊,在自己家裡最有安全感了。」喬稚笑道,「而且小區治安也不錯。」

「確實。」劉超笑著指了指邊上,「那是你的寵物嗎?」晏玳鼓著黑豆眼睛瞪著他,沒禮貌,拿手指頭指人,真沒禮貌!

一滴冷汗從她額角滑了下來,「是,是啊。」

「是倉鼠吧,很可愛呢。」劉超像是非常感興趣地走過去,「公的母的?」

「男的。」她脫口而出後又趕緊糾正,「是公的。」

「小東西真可愛,挺通人性的嘛,一直看著我。」劉超揚著下巴逗它:「它好像很喜歡我噯。」

晏玳憤怒地轉過身子,用圓滾滾的屁股對著他。

「你看,它還朝我扭屁股了。」劉超一時興起竟然抻出手指從籠縫間隙探了進去,「好可——啊!」

喬稚正要說不要摸,就聽見劉超叫了一聲,探頭一看果然是被咬了。手指頭上兩個不淺的牙印,隱約看得到血絲。

「小東西還挺凶的啊。」劉超臉色有些不好,「牙齒也很尖利。」

喬稚趕緊找來碘酒給他消毒,又貼了片創可貼:「真對不起,他平常不這樣的。大概是想睡覺了,所以脾氣不太好。」說著管籠子裡的那隻砸去一個白眼。而晏玳則是一臉委屈地趴在睡房上,叭噠叭噠地掉眼淚:這個變態,他摸我屁股!他摸我屁股屁股!我的屁股被男人摸了嚶嚶嚶……

出了這麼個小插曲,氣氛便有些尷尬。劉超很快便起身告辭,並說:「如果你的身體好些了,我想週末一起去西郊花海看看,這個時候的景色很美。」

喬稚答應了。

劉超走後晏玳便在籠子裡刨起了細砂,嘩啦嘩啦地。喬稚知道他心裡搓火,可仔細想想卻是笑起來。籠裡的那個更生氣了,刨得愈發厲害。她忍著笑將他放出來,他爬到衣服堆裡不肯出來。

「喂,你別這麼小氣,他摸你是因為看你可愛。而且,你不也把人家咬了麼。我還沒說你呢,你倒耍起脾氣來了。」

衣服堆裡沒動靜。

「而且,他壓根也知道情況啊。你和人家計較什麼?」她轉地身去,「我數三下,你再不變回來,今晚就在籠子裡睡。」

後面窸窸窣窣了幾聲,他滿是不高興的聲音響起:「他當你面都耍流氓!不是好人!」

她回想當時的情景,臉便有些扭曲:「他只是輕輕碰一下而已。」

「什麼碰一下啊,明明是摸!刷地一下摸下來!」

「那人家又不知道你會變……要是知道了也不敢啊。」

「……反正我不管!他不是好人!」那個男人身上的氣息並不純良,是屬於那種在社會上混久了的混濁之人。

「晏玳。」

他恨恨地抱著枕頭團坐在沙發上,一臉怒意。

「呆子。」

他扭地頭去。

「我說,你夠了啊。人家是真沒惡意,真是把你當成可愛的小寵啊。」她也不曉得為啥要一直哄他,大概是看他難得這樣生氣不開心:「我打個比方嘛,就像這個枕頭。軟綿綿地手感這麼好,我看到也想揉兩把呢,可你能說我這是猥褻嗎?」

他難得地豎起漂亮的眉毛:「你當我是枕頭?」

她有些不習慣他對自己吹鬍子瞪眼睛,聲音一下小了許多:「我指的是觸感。」

他驀地靠近她,鼻尖和她的差點頂到一起:「真的很像嗎?」

陌生的氣息在她鼻息間流動,帶著一股淡淡的藥草香味。不知為何有些口乾舌燥,她舔了舔唇,說:「像。不都毛毛軟軟的嗎?」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毛幾乎是貼著她的眼皮掃過:「騙人,你從來沒把我當成枕頭過。」又揉又捏又捶又打什麼的他都願意呢。

「……我要把你當枕頭,你早就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