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把車停在三里屯高檔歌舞會所門前,邁著沉穩的步伐往裡走。
包廂內,已經有五六個人在裡面候著了。
聽見推門聲,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門口,小聲朝池騁說:「池少,人讓我們給劫回來了,這小子要出國。」
池騁沒說話,徑直地走到沙發上坐下,複雜的目光在小龍身上審視著。
小龍慌了,哭著求池騁原諒他。
「池哥,我沒想耍你,那天你爸派了幾個條子連夜趕到郊區,我當時嚇傻了。你爸找我談話,我不敢不承認啊,那麼多條子端著槍站在他後邊呢。」
「你他媽蒙誰呢?」小龍旁邊的男人先惱了,一個耳刮子扇上去,「明明是你丫挑的事!打到市委那個電話我們查了,就是郭城宇那邊的號碼!老爺子開車趕到郊區的時候,你丫早就沒影了!」
小龍辯解不通,就掙脫旁人的束縛,趴到池騁腿上哭。
池騁摸著他的頭,聲音淡淡的。
「別哭了,起來給我跳個舞。」
小龍紅著眼圈看著池騁,「你不生氣了?」
池騁揚揚下巴,示意小龍先跳舞。
小龍心慌意亂地站起來,走到舞池中央開始跳,動感的音樂配上激情扭動的身體,看得人血脈噴張。小龍看到池騁笑了,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衣服紐扣解開,似穿不穿地搭在肩上,扭胯的動作很銷魂。
「你覺得他夠騷麼?」池騁問旁邊的剛子。
剛子壞笑,「還成。」
池騁又問包廂裡其他幾個爺們兒,「你們瞧著怎麼樣?」
幾個爺們兒齊刷刷的點頭鼓掌,笑聲特猥瑣。
「那你們留在這玩吧,我就不陪著了。」
池騁的腳剛邁到門口,小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哭號著要撲過去,被幾個男人攔住了。
「池哥,池哥,你別這樣,我錯了還不成麼?……」
剛子跟著池騁走了出去,池騁斜了他一眼,剛子立刻把耳朵湊了過去。
「看著點兒,別玩死了。」
「嗯。」
池騁剛走出會所,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新鮮空氣,就看到自個的車被某個人的腳丫子狂踹著,那人一邊踹還一邊嚷嚷,「操尼瑪!這是誰的車啊?礙著爺的道兒了知不知道?趕緊給我挪了,不挪就砸了!」
踹車罵人的正是王震龍,他也經常來這家會所,三里屯街道窄,很不方便停車。因為沒找到停車位,王震龍覺得沒面兒,瞧這車也值不了幾個錢,就撒開歡折騰。
池騁不聲不響地走了過來。
王震龍朝池騁大吼,「禿子,這車是不是你丫的?趕緊給我開走!」
岳悅撩起眼皮瞄了池騁一眼,視線就定住了,王震龍嘴裡的禿子,穿著一條制服褲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色夾克。手腕上沒有名表,眼睛裡沒有睥睨眾生的囂張,單單一個開車門的動作,就讓岳悅感覺到了強大的氣場。
心,像是被某種磁力狠狠吸上了車。
池騁沒立刻啟動車子,而是透過車窗看了王震龍一眼。
王震龍破口大罵,「磨嘰什麼呢?麻利兒給我滾!」
池騁掉頭離開,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
晚上一點多,王震龍和岳悅才從會所出來,王震龍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就對岳悅動手動腳。岳悅沒來由的一陣厭惡,撥開他的髒爪子,先鑽進了車裡。
路上,岳悅的腦海裡一直閃著池騁的那張臉。
怎麼形容呢?算不上一等一的英俊,可就是有種難以言說的魅力。他的眉骨硬得像石頭,肩膀寬得像一座山,結實的手臂微微一攬,就能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開啟車門的那隻寬大的手掌,應該能將她揉捏粉碎吧?……
毫無徵兆的一個大拐彎,打斷了岳悅的遐想。
「你能不能好好開車啊?」岳悅不耐煩地朝王震龍說。
王震龍的腦子渾濁一片,視野裡有個車在前面左拐右拐,晃得他直想吐。他臉色潮紅,兩隻手費力轉動方向盤,前面的車越是成心別他,他越是不減速不剎車……
五分鐘後,一聲慘叫響起。
在馬路監控盲區裡,一輛車撞到石墩後側翻,擋風玻璃粉碎,車頭嚴重變形。出發前岳悅繫了安全帶,這會兒傷勢不重,意識還算清醒。王震龍就慘了,他開車一向不繫安全帶,這會兒半個身子嵌進嚴重變形的鋼板裡,血肉模糊,當場昏死過去。
岳悅看了王震龍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瘋了一樣地往車外爬。
車門被人打開,岳悅鑽出去之後瞬間癱軟在地。
視線前方有一雙皮鞋,制服褲子的褲腳鬆散地搭在鞋面上,岳悅的視線迫不及待地往上爬,看到了他的灰色夾克,和那張帶著冷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