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吳所畏不停地催促著自個:下手,快下手,離公園門口還有300米了,再不下手沒機會了;還有200米了,你這一天的工夫都白搭了;還有100米了,再不下手他倆就結婚了!……
身後響起鳴笛聲,吳所畏狠狠一咬牙。
「看車!」
趁機拽住池騁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側。
五秒鐘之後,一輛遙控小汽車從倆人的腳底穿行而過,一個毛頭小子拿著遙控器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狂按喇叭。
「……」
手依舊拉著,誰也沒主動鬆開,吳所畏豁出去了,反正天已經黑了,沒人看得清他倆在幹什麼。只要池騁不強行甩開,他就這麼攥著了,就算池騁要甩開,他也非攥不可!你霸佔了我的女朋友,我就霸佔你!
想是這麼想,可吳所畏真不習慣和男人拉手啊!這種感覺就好比與寡婦偷情,和小姨子有一腿……一身的虛汗啊!
池騁已經很多年沒和人拉過手了,記憶中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已經模糊了。他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被一隻濕漉漉的手攥住,還能感受到沁出的汗水刺入皮膚,滲進血管的酥麻,還能用餘光瞥到一雙緊張不安的眼睛。
他把手掙開,感覺到吳所畏的焦灼,又反過來握住他的手,包裹在手心。
池騁的手超乎尋常的大,比一般男人的手都長出一個指節。
而且池騁的手勁也很大,吳所畏覺得他一直在有意無意按壓揉攥自個的指骨,鑽心的疼,但為了多拉一會兒,吳所畏硬是忍了。
倆人又走了一路,直到池騁的手機響起。
岳悅的聲音清晰地從裡面傳來,「我已經到酒店門口了,你到哪了?」
「我一會兒就到。」池騁掛斷電話。
吳所畏問,「你要走了?」
池騁點頭,「一會兒有個飯局。」
吳所畏挺大方,「你走吧。」
說得是真痛快,手攥得也是真緊,池騁的手指一動,吳所畏立馬就較勁兒,攥得牙關死咬,青筋暴起,瞳孔外凸也不撒手!就是不撒手!就是不撒手!敢走?先從老子手上卸下兩根骨頭來!
「你怎麼還不走?」假到人神共憤的笑容,「別讓人家等急了。」
池騁定定地看了吳所畏片刻,在他全副武裝,嚴盯死守的目光下,呲牙獰笑,狠狠回攥了一下,繼續拉著吳所畏往前走。
吳所畏發揮他小偷的特長,把手伸進池騁的衣兜,幫他關機了。
又是長長的一段路。
就為了這麼一條路,池騁傷了仨人。先是他爹他媽,推掉所有事專心等兒子兒媳婦,結果一個也沒等來;而後是岳悅,只知道酒店的具體位置,卻不知道房間號和池騁父母的聯繫方式,一個人乾等了四個鐘頭,電話打不通,急得差點兒報警。好不容易通了,就換來一句:我已經睡了,改天吧。
如果這條路走出什麼意義,走出什麼突破性的進展也值了。
關鍵是倆人真的是來溜躂的,從東三環溜到西三環,鞋底兒都快磨穿了,也沒說一個字。最後溜回原地,眼瞅著要告別了,吳所畏才憋出一句話。
「改日再聊。」
池騁在吳所畏的大腦門上狠狠揉了一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