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雖然早就從郊區搬了出來,可那時候房子還沒到期,他也就沒退,這幾天房子到期了,房東頻頻給剛子打電話來催,因為池騁在那留了不少東西,他不敢輕易往外搬,就催著這邊的人趕緊過去收拾。
晚上下了班,池騁陪著吳所畏一起吃晚飯。」
一會兒我得去郊區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去?」
「不了。」吳所畏說「我去找姜小帥待一會兒。」
池騁瞄了吳所畏一眼,語氣略顯不快。
「找他幹嘛?」
「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得和他聊一次,不然就覺得心裡不踏實,有時候小帥就像我的精神寄託一樣,同樣的話,可能和誰說都可以,得到的答案也一樣,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我就會莫名的心安,我……」
「你還想不想去了?」池騁打斷吳所畏。吳所畏悶頭喝湯。
「少喝點兒。」池騁說「一會兒堵車想撒尿又找不找廁所。」
吳所畏大喇喇的說「怕什麼?反正是晚上,出去找個地兒就尿唄!」
池騁陰沉的目光瞄了吳所畏一眼,然後就喊了聲「服務員。」
服務員走了過來。
「要一瓶礦泉水。」
很快,一瓶礦泉水就被送到桌上。池騁旁邊就有個盆栽,他擰開瓶蓋,將礦泉水一股腦倒進花盆裡。
「嘿,你幹嘛?」吳所畏急了,「你不喝你給我啊?倒了幹嘛?」
池騁把礦泉水瓶捏得嘩啦啦響,然後遞給吳所畏。
「回來的時候把這個瓶子給我灌滿了。」
吳所畏當下明白了池騁的意思,不情願地說「我不當街尿了還不成麼?我憋著,回來在尿不成麼?」
「拿著。」池騁態度冷硬。
吳所畏沒好氣「那要是沒有呢?也要硬往裡面灌麼?」
「你喝了那麼多湯,之前還喝了一瓶啤酒,肯定會有的。你不僅要灌,而且要灌滿了,管不滿擠也得給我擠滿了。」
吳所畏剛要反駁,池騁強勢堵了回去。「再吱一聲換桶裝的了。」
「……」
上車,吳所畏把礦泉水瓶往副駕駛位上一扔,心裡憤憤的,這叫什麼事啊?去聊個天還得捎瓶尿回來!
……
開車去郊區的路上,剛子問池騁「你知道是誰第一個發現汪碩在北京的麼?」
「發現?」池騁斜了一眼剛子「他不是來之後就去找郭城宇了麼?」
「不是,李旺和我說,是郭城宇開車在路上發現了汪碩,翻護欄橫穿馬路把他攔下來的,當時郭城宇要不把他攔下來,汪碩就直接走人了。」池騁冷哼一聲「他眼神倒挺好使。」
「李旺也納悶呢。」剛子說「都分開七年了,郭城宇還能一眼把汪碩從人堆裡認出來,而且還是開車的時候,真夠能耐的!」池騁臉上的溫度越來越低。
剛子用餘光掃了他一眼,猶豫著後面的要不要說。
「說。」命令的字數越少,違抗的可能性越小。
池騁堅硬的眉骨出強擰出兩道陰冷的輪廓,心就像窗外的夜色,伸手不見五指。在小路繞了幾道彎,總算到了池騁之前租的那幾間平房,曹操算起來,池騁也在這住了四五年,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置辦了不少。傢俱還好,誰想要誰搬走,關鍵是長時間養蛇,房間陰暗潮濕,很多地方都有裂縫,這幾天一直忙著修繕。下車之後,剛子就和那些人一起歸置去了。
池騁私處轉了轉,雖說以前住在這就圖個清靜,但住了這麼多年,再冷清也有感情了。門口的小池塘有漲水了,以往到了這個季節,水裡就會鑽出很多小腦袋,那些都是他的兒子們,在裡面遊來遊去。池騁蹲在池塘邊抽菸,看著被夜色籠罩的池水泛著幽深的光。
突然,草叢裡傳來一陣動靜。養了這麼多年蛇,池騁自然能聽出這是蛇的動靜。讓他詫異的是,他走之前把蛇都搬空了,可這條蛇的氣息依舊很熟悉。
除了刺溜刺溜的響聲,池騁隱約還聽到了人的喘息聲。順著聲音走過去,用腳撥開濃密的草叢,眼前的情景讓他胸口一震。汪碩就躺在草叢裡,兩隻手墊在腦袋下面,冷幽幽的眼神看著天,他的脖子上繞著一條小蛇,不過手指粗細。目光卻很淩厲。
池騁沒說話,定定的看著地上的汪碩。汪碩很快把眼睛轉過來,促狹一笑。
「大晚上不回家躺著幹嘛?」池騁的語氣很生硬,但汪碩一點兒都不在乎。手枕著腦袋,身上就跟沒骨頭一樣,冷魅的目光刻意地在池騁身上打量著,就像蛇窺視著獵物一樣。「你搬走的這半年時間,我經常來這玩,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池騁眼神變了變,說:「麻利兒滾回去睡覺。」
「今兒我就在這睡了。」
池騁俯下身,一把將汪碩拽了起來,兇悍的目光注視著他,「少給我整麼蛾子,該回哪回哪!」
汪碩臉上依舊是不正經的笑「你這樣,我會以為你是心疼我著涼。」
「不作你能死麼?」池騁表情極寒。汪碩靜了片刻,突然笑了。
「你當初搬蛇的時候落下一個蛇蛋。」說著,將盤著蛇的手臂抬起,舉到池騁的面前「就是它。」
這一瞬間,池騁突然有種錯覺,錯以為汪碩還是最初那個不諳世事的模樣。
他一直記著一句話,只有心裡極度乾淨的人,才能和動物親密無間地待在一起。如果不是發生了後面一系列的事,他始終以為這個是真理。
「為什麼在這待了半年都不露面?」池騁問。
汪碩對著池騁淡淡地說道「我經常在這露面,是你不來而已。」
「蛇已經搬家了,我為什麼還要來這?」池騁突然加重了語氣。
汪碩又笑了「你心都搬家了,怎麼會發現我?」
池騁楞了片刻,默然開口,「回去吧。」說完,轉身往遠處走,走了十幾步,目光驟然變狠,幾大步跨了回去,蹲下身一把抓起汪碩的衣領,吼道「滾!」
汪碩依舊趴伏在地上,用力將池騁的手從衣領上拽開,耳朵繼續貼在草皮上。「你知道麼?你走路的步調一點兒都沒變,一秒3步161釐米。」
池騁緩緩地站起身,決定遠離這個讓他不淡定的人。
「大黃龍死了。」汪碩在池騁身後說。池騁的腳步沒有停。汪碩突然從草叢裡站起來,朝池騁衝過去,竄到他的身上掐住他的脖子,赤紅著眸子吼道「池騁,你他媽的不是人,你竟然把大黃龍弄死了!!」
池騁一字一頓地說「從你幹出這種事開始,這裡的蛇都該死。」汪碩突然將手中這條養了半年的毒蛇拿到嘴邊,一口朝七寸咬了上去。蛇血噴了池騁一臉。池騁瞳孔驟裂,吼聲震得大地都在搖晃。「你他媽不想活了?!」
汪碩依舊雲淡風輕的「你不知道把?其實人也是有毒的。」說完,將手心已經死了的蛇一把摔到地上,站著血的薄唇猛地鐵道池騁的嘴上。
……
吳所畏和姜小帥聊著聊著,突然有了尿意,在衛生間嘩啦啦解決完,一臉舒暢地往外走,還沒走到衛生間門口,臉色就變了。「草!」又沖回馬桶旁,眼睜睜地看著水流把他好不容易攥的黃金水沖走了。一臉糾結的走出來,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和姜小帥說「借我點兒尿。」
「啥?」姜小帥聽愣了。
吳所畏說「有尿沒?」
「正想去尿。」姜小帥作勢要起身。
「別走!」吳所畏突然攔住姜小帥,把礦泉水瓶舉到他褲襠處「尿這裡,尿這裡。」
姜小帥一臉黑線「大哥,沒你這麼惡趣味的。」
「真有急用啊!」吳所畏把池騁之前提的要求和姜小帥說了一下。姜小帥忍不住想了「他醋勁夠大的啊?」
「他就是存心找茬兒,瞧我不順眼。」
「那你還這麼聽他話?」姜小帥說著要把瓶子扔了。吳所畏趕緊攔住了「我他媽也不想聽他的,關鍵是我要不帶一瓶尿回去,他肯定又得想方設法逼我在不該尿的時候撒尿。」
姜小帥胯下一緊,眼神陰邪邪的「你該不會還被他玩到失禁過吧?」
吳所畏嘴角抽搐了兩下「你問這個幹嗎?」
姜小帥嘿嘿一笑「差點兒忘了,我還瞧見過他把你尿尿呢。」
吳所畏朝江小帥的小腹上掃了一圈,差點兒把姜小帥那玩意兒逼出來。
「不鬧了不鬧了……」姜小帥投降,「我給你尿還不成麼?」說著把礦泉水瓶帶進了衛生間。
吳所畏趴在門後想偷看,被姜小帥轟了出去。「去去去,瞎看什麼?」
吳所畏壞笑著「你上公共廁所不是要被那麼多爺們兒看麼?怕什麼?讓我瞧瞧唄。」姜小帥一腳將吳所畏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