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所畏從池遠端家裡溜出來之後,沒敢走大路,專門往汽車通不過的窄胡同裡面紮。這麼一來,他躲避了可能追上來的池遠端下屬,卻也錯過了和池騁相遇的機會。跑到足夠遠之後,吳所畏才上了大路。
身上沒有錢,他也不敢打計程車,怕一道搜捕令下來,他就直接被人扣在車上了。
跑了兩個多鐘頭之後,吳所畏跑不動了,找了個涼快的地方坐下來休息大汗珠子從腦門兒滾落。他喘著粗氣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心裡竟然有點兒感動,大概是太久沒有聞到人味兒,感覺一張張陌生的臉都那麼親切。
這麼一想,吳所畏更堅定了不再重回「監袱」的決心。
感覺歇得差不多了,吳所畏又拖著沉重的步伐上了路,本來想去池騁的單位!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但後來又覺得池騁在自個公司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那麼大個項目,沒有個掌權者是不行的。
於是,吳所畏加快腳步朝公司的方向走去。
池騁逛了兩個多鐘頭沒找到人,料到吳所畏肯定採取步行的方式。又按照吳所畏的思維推斷了下,感覺他的第一站肯定是去公司,於是加派了幾個人手,逆著通往公司的方向走,打算和吳所畏來個碰頭。
吳所畏暴走段路後,又在公共座椅上休息了陣。
這時他離公司只有不到三里地了。
擦擦汗,幻想著池騁見到自個的那份驚喜,身上的勁頭又足了。
剛要起身繼續走,突然個聲音從頭頂上方砸下來。
「哥們兒,幫個忙您見過這個人麼?」
吳所畏低著頭,眼皮底下出現張照片,照片上出現他那張英氣逼人的面孔。
心裡赫然一抖,連頭都沒敢抬起來,說了聲不認識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個人手裡還捏著吳所畏一張背影照,越看越覺得像,於是從後面追了上去。
「哎,等下。」
這聲不喊還好,一喊吳所畏就跟踩了兩個風火輪似的急速狂奔。他哪知道這是池騁派來的人?他連池騁去找池遠端都不知道,滿腦子都是池遠端要把他逮回去。跑得那叫一個帶勁兒,整條街就看他個人了。
後面追的那位大哥那叫個窘啊,好不容易有點兒希望,以為自個這回立功了,哪想這位祖宗還不給他這個機會。
「喂,我是池騁手下的人」一邊追邊大吼。
吳所畏哪聽得見啊?耳朵裡全是風聲。
後面追的那位跑不動了,無奈之下只好給池騁打電話。
池少,我剛才貌似已經看到吳所畏了。結果我一問他,他立馬就跑了怎麼追都追不上。」
池騁臉色一變,「你在哪看到他的?」
苦逼爺們兒報上地址。
池騁掛掉電話,立刻開著車在吳所畏狂奔的這條街道以及各個岔路口巡查。可吳所畏就像一隻小耗子樣,一溜就沒影了。
結果,人沒找到,池騁還嗅到了一路異常的氣息。
這條街上,除了他手底下的人,儼然已經偷偷插入另一支隊伍。草草一算現在距離他綁池遠端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他肯定被解救出來了,一旦手腳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把吳所畏逮回去。
這麼一想,池騁急了,他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把吳所畏找到。多讓他在街上停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
於是,池騁把車停靠在路邊。
剛從車上走下來沒一會兒,就有一個不怕死的騙子找上門了。
「帥哥,幫個忙,我是來北京找親戚的。剛下火車錢包就讓人扒了,手機也不見了。您行行好,能錯我兩塊錢麼?我想去公共電話亭打個電話。」
這種騙術已經很out了,風靡的那段時間滿大街都是。有的人明明知道是騙子,可被纏住之後,為了面子,覺得一兩塊錢不算什麼,也就掏錢走人了。可多騙幾個人,積少成多,騙子一天的收入也是不低的。
池騁把這個操著外地口音,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拽到路邊,淡淡說道:「你不就想騙錢麼?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把一個月的錢都賺夠了。」
中年男子神色一怔,儼然有點兒不相信池騁。
池騁先從錢包裡抽出五百塊錢塞到他手裡,騙子用手一搓,還真特麼是貨真價實的人民幣。再看池騁開的車,看他這一身裝扮,就知道自個撞到大運了「有事您說話,只要給錢,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都能幹。」
池騁問:「丟人的事幹不幹?」
騙子噗哧一樂,「我都幹上這行了,還怕丟人麼?」
池騁點頭,「那好,一會兒我給你指幾條路,你就沿著這幾條路裸奔,什麼時候我讓你停了你再停。等這事成了,我再給你兩萬塊。」
騙子一聽這個錢數立刻心動了,兩萬塊啊!那得辛苦多少天才能騙到這個數啊?而且還冒著被員警逮住的危險。裸奔雖然丟人,可這沒人認識他啊,就算讓員警攔住也只是說服教育,比行騙風險小多了。
何況丟人現眼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的人走在街上還讓人把褲子扒了呢,而且還拿不著錢。自個隨隨便便丟個人就能拿兩萬塊錢,多值的一件事啊
當即朝池騁保證,「帥哥你放心,我一定脫得光溜的,怎麼拉風怎麼飆。」
說話就要脫,但被池騁按住了。
「這是我的身份證,你攥著它跑,一旦有員警攔住你,你就把我身份證亮出來。這一片的員警幾乎都認識我,有人為難你也不怕,我就在離你不遠的位置,肯定能第一時間趕過來,出了什麼事我兜著。」
騙子點點頭,「帥哥我信你。」
五分鐘之後,騙子當街把衣服脫了,玩命朝著池騁指定的路線狂奔。別看穿得不咋滴,身上倒是捂得透白,陽光底下一照顯得特別醒目。
他在前面跑,池騁慢悠悠在後面跟著。
這年頭,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有人義務掃大街絕對沒人鳥他,有人在大街上狂奔,不到半個小時就傳遍整個片區。
「哎,聽說了麼?科學院南路那邊有人裸奔!」
「我怎麼聽人說是在東三街那邊啊?」
「反正就是這一片,媽啊,這人可真想得開。」
「不會又是學生吧」
「…」
吳所畏為了躲避追捕,專門往人多的地方紮,一方面是不容易認出來,另一方面追起來不方便。跟著人群走著的這一路,吳所畏聽到好多人議論這事本來他已經自身難保了,可一聽到這種爆作性的新聞還是忍不住想湊湊熱鬧。
於是,扭頭和旁邊兩個八卦的女人搭訕。
「嘿,你們從哪聽說的?」
那倆女的一看是帥哥,當即有了八卦的興致。原本就很拉風的一件事,被倆人添油加醋這麼一說,事情更顯得妙趣橫生了。
路人聽說這種新鮮事,頂多就是八卦一下,然後走路的時候刻意留神周圍
看看有沒有好運一睹裸奔哥的風采。
因為都有自個的事要忙,所以沒人會閒得無聊去追查這人的下落。
可吳所畏不一樣,他現在就屬於四處遊蕩的類型,滿大街哪個位置都可以任他跑。他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看個熱鬧?即使被逮也沒有遺憾了。
於是,吳所畏開始走街串巷,四處探話,非要看個現場直播。
池騁就在騙子身後不到二百米的地方走路跟隨,沒人注意到他,全都把驚愣的視線投到騙子身上。有些男人存心冒壞,還跟在騙子身後歡口哨,要麼就大喊哥們想開點兒,故而發出陣陣哄笑聲。
很快,池騁的視線前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此人是從前方拐角處衝出來的,還朝池騁這邊看一眼,都沒發現這位想了他五天五宿的男人。而是迅速把腦袋轉向另一側,發現目標,腳底抹油一樣的追了過去。跑得那叫一個歡實,看得那叫一個帶勁兒。
池騁奸了這個小淫貨的心都有了
吳所畏還在追著跑,突然肩膀被併排跑著的一個人拍了一下。
「看得挺爽啊?」
吳所畏光顧著盯裸奔哥白花花的大屈股,連池騁的聲音都沒聽出來。
「是啊,你也來看熱鬧……呃……」
吳所畏本來還想和志同道合的「路人」聊幾句,結果眼睛斜上方掃到他的臉,笑容瞬間僵住了,腳底下一陣急剎車。
靜止了幾秒之後,激動得猴躥到池騁背上,胳膊使勁勒他的脖子。
「你咋才來啊?!!」
池騁恨得咬牙切齒,老子早就來了,盯著你看半天了,你特麼都沒掃我眼!
可吳所畏把臉貼向他的後脖梗,池騁的心軟得一塌糊除。
拎著褲腰帶塞進車裡,留著回家再收拾。
一嗓子把苦逼的裸奔哥喊住,錢一分不少地給了他。
騙子擦擦腦門兒的汗,笑著把身份證還給池騁。
「帥哥,以後有裸奔的活兒再找我,下回有買有送,裸奔免費贈呼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