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助紂為虐

  三天之後,池遠端回了北京。

  當天晚上,他就把郭城宇找來一起吃飯聊天。

  「我聽說池騁這兩天住在你那。」地遠端說。

  「沒,就在我那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回家了。」

  池遠端又問:「他自己一個人去的?」

  郭城宇實話實說,「兩個人一起去的。」

  池遠端嘆了口氣,看著郭城宇的目光帶著深深的無奈和憂慮。

  「你應該知道他倆的事吧?」

  郭城宇點點頭,「知道一點兒。」

  池遠端語重心長地說:「小宇,我打拚了這麼多年,就結下你爸那麼一個真朋友。你和池騁也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感情自然不用說。現在你們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個的事業要忙。叔不給你施加壓力,叔只希望你作為一個發小,能好好勸勸池騁。」

  郭城宇給池遠端夾菜』說:「叔,您多吃點兒菜。」

  池遠端並未動筷,依舊執著的等著郭城宇的答覆。

  郭城宇笑了笑,說:「叔您放心吧,回去我肯定好好勸勸他。」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池騁最聽你的話。」

  郭城宇心中哼笑一聲,他現在最聽吳所畏的話,我說多少都是白說。

  池遠端吃了兩口菜,撂下筷子,又朝郭城宇問:「關於池騁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你們倆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總不能不知道他這個毛病吧?」

  「我當然知道。」郭城宇語氣挺平和,「其實我一直都挺反對的,也不止一次跟他說過這個問題。他在國外讀過書,思想觀念比我開放。我這個人就比較傳統,我覺得在中國,這樣的一種關係是不可能被主流社會所認可的。」

  這一番話說到了池遠端心坎裡。

  「還是你心態更成熟,想法更切合實際。池騁這孩子活得太無法無天了,這麼多年,我為他可算操碎了心。你說,我怎麼攤上這麼個兒子?」

  郭城宇暗道:因為您當年那顆精子實在太給力了。

  池遠端又接了一句,「他哪怕有你的一半也好啊!」

  郭城宇實在受之有愧,「叔,您太瞧得起我了,我和他半斤八兩。」

  「那可不是!」池遠端言之鑿鑿,「從你倆對搞基這個態度上來說,我就覺得你比他強,比他強百倍!」

  郭城宇嘴角扯了扯,「您剛才說什麼?對什麼的態度?」

  「搞基。」池遠端一本正經的說。

  郭城宇強憋住笑,問:「您從哪聽來的詞啊?」

  「網上。」池遠端說,「我最近沒少看關於這方面的東西,治他的這個毛病得對症下藥。把我們這個年代的思想強加到你們身上也沒有說服力,所以我得接受一些新觀念,找出滋生這種不良心態的根源在哪裡。」

  郭城宇說:「您以後還是少看這些東西吧。」

  「為什麼?」他遠端問。

  郭城宇持別想說:我怕您也給帶腐了。

  「這種事情吧,一個人一個情況,您看的那些東西多少有些娛樂性,很多都是年輕人追求個性強給自個戴的罩帽子,其實在現實生活中他們都是中現中矩的人。況且我不覺得池騁是同性戀,在遇到汪碩之前,他的性取向一直很正常,汪碩之後他也結交過不少女朋友。」

  郭城宇的這句話又給池遠端注入一劑強心劑。

  「雖說知子莫若父,可我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面忙,也沒怎麼管過他,對他的瞭解還不如你透徹。依你看,池騁還有可能改邪歸正麼?」

  「這個……」郭城宇委婉作答,「我還真說不好。」

  池遠端嘆了口氣。

  郭城宇又說:「您知道,這個問題挺敏感的。我作為一個朋友,說淺了不管用說深了傷感情。我是出於好意,但他可能覺得我是歧視他這段感情。」

  「讓你為難了。」池遠端說。

  郭城宇連忙擺手,「您別這麼說,應該的。」

  池遠端本來找郭城宇來就是打探情況的,沒指望郭城宇能站在自個這一方,畢竟他和池騁的關係擺在那。但聊了這麼一會兒,池遠端發現郭城宇態度磁懇、言語有度,挺值得信任的一個人。

  「那你給叔支個招兒,看看怎麼做能讓池騁儘快結束這種關係?」

  郭城宇想了想,說:「助紂為虐吧。」

  池遠端眸色一沉,儼然很吃驚郭城宇的這個答案。

  郭城宇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我跟你說實話吧,當初您百般阻撓池騁和汪碩只結果收效甚微。您知道他們是怎麼分手的麼?就是在一起時間久了,矛盾衝突多了,不用任何人強拆自動就解體了。」

  「我覺得您給他們造成的壓力遠遠不如社會給他們造成的壓力大,您插手的話,他們就在您的羽翼下折騰,怎麼折騰都是安金的。但如果您放手,讓他們真正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撐不住了。」

  「感情這種東西,說好了三五年,說不好也就三五個月的事。沒有婚姻的束縛,誰能老保持這股熱乎勁啊?逆境出梁祝,順境憋小三。您老是讓他們的感情一波三折,不是存心慫恿他們更加堅定自個的想法麼?」

  「愛情就是一堆柴,有人放在一起燒,用不了多久就滅了。有人一根一根燒,能燒很多年。您要是撤走幾根不讓燒,那就得燒一輩子。既然燒得越旺滅得越早,那就讓他們卯足了勁燒唄!」

  「所以我建議您助紂為虐。」

  郭城宇為了給池騁和吳所畏沒羞沒臊的生活營造一個良好的環境,硬是拒白的說成了黑的,把死的說成了活的。

  沉默了許久之後,池遠端才開口。

  「我就怕我兒子不是一堆木柴,他是一片森林啊!」

  「……」

  池騁這幾天對吳所畏保護有加,『出行要帶一個保鏢團,前面一輛車開道,後面好幾輛車跟著,比領導外出考察的陣勢差不了多少。

  即便這樣,池騁還是隔三岔五就往吳所畏公司跑,非得親自盯著才放心。

  吳所畏這幾天一直往建築工地跑,池騁在的時候他就離老遠看著,池騁一走他就穿梭在各個角落。再細微的工作也要親自監督查看,讓隨行的保鏢一陣忙活。

  「周主任,您看看這個地方是不是標註錯了?我們實際側量不是這個數啊!」

  周主任還沒過去,吳所畏側先著急忙慌地趕了過去。

  「哪錯了?我看看。」

  工人把施工圖紙遞給吳所畏。

  吳所畏看了兩眼之後,把圖紙塞給周主任,身形敏捷地爬上了腳手架。沒一會兒就站在四樓的高度,和上面的工人指手劃腳地說著。

  那幾個保鏢勾肩搭背解個手兒的工夫,回來就找不著人了乏抬頭一瞧,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有人想爬上去把吳所畏接下來,卻被吳所畏嚴令喝止。

  「都給我老實待著!」

  別看吳所畏平時大大咧咧的,公開場合好面子著呢,保鏢跟著他成,凡事大驚小怪他就會翻臉。

  結果,不到兩分鐘,池騁的車就開過來了。

  一下車,眼睛瞬間瞄到四樓的位置,烈日暴曬下的硬朗面孔陰沉得嚇人。

  「誰讓他上去的?」

  隨口這麼一問,四周都噤聲了。

  保鏢隊長小聲說:「剛才我們想上去把他接下來,結果他說什麼都不讓我們上去。要不,我再叫兩個人幫他扶下來?」

  「不用了。」池騁擺了下手,「他的事沒幹完,誰也勸不下來,你們一邊涼快去吧。」

  說完,站在一個相對隱蔽的位置盯著吳所畏看,怕吳所畏瞄見他一激動再跌下來。心懸到了四層樓那麼高,堅硬的眉骨處透出遮掩不住的緊張。吳所畏稍微撤一下腳,池騁的喉結就會明顯滾動一下,刀刃一樣的視線始終刻在那個尺度,不敢有一絲鬆懈。

  終於,吳所畏敏捷的身姿開始順著腳手架往下爬。

  剛爬到二樓的時候,池騁就幾大步飛跨過去,吳所畏的腳還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小料坡上,就被池騁大手一抄抱了下來。

  「你趕緊放我下來。」吳所畏心虛的東張西望,「人家都看著我呢。」

  「怕我抱你,下次就別爬那麼高。」

  池騁一直把吳所畏抱出施工區域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