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吳所畏和郭城宇的談話是在4S店進行的。
期間,姜小帥一直沉默地坐在旁邊玩手指。沒參與任何討論,也沒有任何反感和牴觸情緒。展現了良好的風度,好像撞車真是個意外。
後來吳所畏接了個電話,迅速開著修好的車趕回公司。
吳所畏走了之後,姜小帥那張臉唰的一下就陰了,踹凳子起身,怒洶洶地朝外走去。
「帥帥,你聽我說,剛這事……」
「是我故意的。」姜小帥打斷。
郭城宇擰眉,「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坐在車裡看到的那一幕。它是有內情的,我不是無緣無故發情。」
姜小帥故意裝傻,「我坐在車上看見什麼了?」
「你要這樣就沒勁了啊!」郭城宇用手指戳了姜小帥腦門一下。
姜小帥還之以大力無敵金剛拳,掃在郭城宇小腹上。
郭城宇一呲牙,想把這個醋意大發的姜小帥揉吧揉吧塞嘴裡。稀罕他這副小樣兒,又忍不住著急,想趕緊把誤會解釋清楚。
「是這樣的,池騁讓我給吳所畏捎個吻過來。我剛才親他只是把遲聘的心意傳達過去,我本人沒有任何企圖。」
不料,這話剛說完,姜小帥就炸毛了。
「你的意思是池騁在看守所也親了你唄?」
郭城宇嘴角抽了抽,這都哪跟哪啊?
「我倆中間隔著一道玻璃,他怎麼親啊?他只是讓我替他親一口,拜託我這段時間多多照顧吳所畏。」
「他讓你替他親?」姜小帥更不信了,「你蒙誰呢?就池騁那個心縫兒,他能容得下你這一口?他不得報復死你啊?!」
聽到姜小帥這話,郭城宇瞬間明白一件事。
「他已經報復完了。」
姜小帥斜了他一眼,「什麼報復完了?」
郭城宇說:「你還記得前些天咱倆密謀讓汪朕打電話,引起他們兩人誤會的那事不?池騁丫肯定想明白了!他讓我親吳所畏一口,目的就是破壞咱倆感情,伺機報復!」
姜小帥定定地看了郭城宇一會兒,嘴角揚起一個僵硬的弧度。
「我寧可讓他得逞,也不想輕易饒了你丫的!」
說完大步朝外走。
郭城宇剛要拽住他,姜小帥又轉過頭朝他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池騁出來,我都和大畏住在一起。」
郭城宇暗中磨牙,池騁這個老妖怪,蹲在看守所還尼瑪整這麼一出!
……
吳所畏聽從郭城宇的建議,從公司出來之後就去了池遠端的家。
門口的警衛被池騁整過之後老實多了,看到吳所畏來,還沒等他開口就把伸縮門打開了。而且開的幅度相當大,吳所畏都能滾著進去了。
池遠端和鐘文玉都在家,餐桌上還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倆人誰也沒動一口。
「你別沒事就去預審處瞎轉悠,好歹也是我夫人,低調一點兒不成麼?」
鐘文玉這幾天眼睛一直腫著,休息不好還時不時掉眼淚。
「我不是想看看兒子麼?」
池遠端說:「你就當他在自個家住著呢!他平時不也三五個月不回來麼?」
「那能一樣麼?平時他什麼樣我都清楚,現在他讓人圈著,吃苦受罪我都不知道!」
池遠端說:「他就應該吃點兒苦,要不都不知道自個姓什麼了!給他找個律師竟然還不用,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把自個撈出來!」
鐘文玉急得眼圈又紅了,「這個時候你還置什麼氣啊?」
老兩口正吵吵著,保姆敲了敲門。
「池秘書長,家裡來了客人。」
鐘文玉稍稍擦了擦眼,起身給吳所畏開門。
「阿姨好!」
相比那天在醫院的和藹可親,這一次鐘文玉再看到吳所畏,臉色差了許多。
「進來吧。」
吃遠端的臉色陰沉沉的,讓人不寒而慄。
吳所畏還是態度誠懇地給二老道了個歉。
「池騁是因為我們那個項目才出的事,我對不住您們。」
池遠端的臉色絲毫沒有緩和,說起話來也是毫不留情面。
「得瑟啊!暗箱操作啊!我就知道你們早晚得出事!」
鐘文玉也在一旁抱怨道:「你們也真是的,怎麼不謹慎點兒呢?這是小事麼?一經查處池騁這輩子都甭想有出頭之日了!」
吳所畏不反駁,默默地聽二老數落。等那邊沒話了,他才開口繼續說。
「我希望您們能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讓我為池騁這事近一點兒綿薄之力。」
鐘文玉說:「你只要說服他接受我們委託的律師,把情況交代清楚,就算幫大忙了!」
吳所畏沉默了半響,眼神依舊如最初那樣堅定。
「叔叔,您身份比較特殊,這事您還是別插手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會把池騁完好無損地帶到您面前的,請您相信我。」
池遠端惱了,「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有什麼值得我相信的?」
吳所畏直接把手舉到池遠端面前,亮出那一道清晰的疤痕。
「就這個。」
說完,吳所畏頭也不回地走了。
過了一會兒,鐘文玉的心情平和了一些,朝池遠端勸道:「你也別把話說得那麼絕,他也是這個案子的調查物件。你把他惹毛了,咱兒子的境遇就更危險了。」
池遠端眯起眼睛,靜靜地思忖了片刻,語氣果斷的說:「儘快吧池騁的幾套房過戶到你的名下。」
鐘文玉不解,「為什麼?他的房都是他姥爺送的,合理合法,查到頭上咱也不怕!」
「不是怕查,是怕他賣了!」
鐘文玉臉色臉色變了變,好一會兒才琢磨透池遠端的用意。
「明天就吊銷他公司的營業執照,我看他們還怎麼折騰!」
說完這話,池遠端冷著一張臉回了房間。
……
三天之後,吳所畏的公司被查封,帳戶全部凍結。為了償還拖欠的工程款,做個有良心的商人,吳所畏把三套房子全部抵押了。
白天,吳所畏一個人在偌大的車間轉悠。手撫著新進的兩台機器,扭頭望著空蕩蕩的操作室,心裡沒著沒落的。
平日裡歡鬧的辦公樓也消停了,只剩下幾個清潔人員在打掃衛生。這裡的很多員工都是吳所畏辛辛苦苦挖來的,公司一經查處,以後再想招來這批人就難上加難了。
更何況公司能不能恢復營業,還是個未知數。
晚上,吳所畏躺在大床上,靜靜的望著鏡子裡那張明顯消瘦的臉。
姜小帥就躺在他的旁邊,也是一副哀傷的表情看著吳所畏。
「你要是難受就嚎出來吧!」
「說不上難受。」吳所畏一副冷淡淡的口氣,「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怎麼可能不難受呢?」姜小帥笑得苦澀,「我可是親眼見證你一步步努力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心血就這麼一朝垮塌了。」
吳所畏把頭扭過去,看著姜小帥,表情很堅定。
「真是,我沒騙你,我一點兒都不難受。我感覺我就像是甩掉了一個包袱,突然就輕鬆了不少。沒錯,是有一點點失落,那也是因為前陣子太忙。突然閒下來,有點兒不習慣而已。」
姜小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吳所畏又把頭轉了回去,靜靜地說道:「小帥你知道麼?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池騁快點兒回來。我太想他了,我現在腦子裡除了他什麼都沒有了。只要能早一點兒見到他,讓我付出再大的代價我都樂意。」
姜小帥問:「讓你把小金庫奉獻出來你樂意麼?」
「樂意。」
不知道為什麼,姜小帥聽到這倆字,突然有股飆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