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仙身,識記能力更是強了許多。在書房裡背給白子畫聽,因為內容太多,他隨意挑著讓背,也不對書,竟也是全部記得的。
花千骨背得流利,很快便過了關。正當她興奮之余,沒想到白子畫又拿了一堆書給她,一共五本,花千骨一翻,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籍。這次的書沒有圖畫更沒有聲音,全是深奧拗口的一些心法和口訣,密密麻麻的看著直叫人頭暈。
「師傅……」
「你先看書,自己領會書中奧妙和涵義,一遍不懂就讀兩遍,十遍不懂就讀百遍,不要來問我,也別問糖寶。第一天修習金術,第二天就修習木,第三天水,以此類推,五天一輪,周而復始,不准中斷。」
「啊?師傅,那今年的仙劍大會……」
「你不用參加。」
「哦,那明年?」
「明年也不用。」白子畫放下手中的筆,把剛寫好的字遞給她,「入定的時候掛在房間裡。」
花千骨接過來看,是好大的「坐忘」兩個字。筆鋒蒼勁有力,渾然質樸。
「知道了師傅。」
花千骨恭恭敬敬拿了回去裝裱掛了起來,心裡不明白一般靜室裡掛的不都是靜字麼,師傅要她坐忘,忘什麼呢?
夜裡趴在墊子上,雙手撐著下巴,望著那字發呆半晌。
糖寶高舉一隻紙鶴艱難的翻閱幾座大山,從她的身上爬到腦袋上:「骨頭!爸爸來信啦!」
花千骨開心的跳了起來接過信和糖寶一起看。然後提筆回信,她趴在信紙這頭寫,糖寶趴在信紙那頭胡畫,還在中間畫了條分界線,不准骨頭的字越過地盤。寫好了放飛出去,花千骨突然想起知微的事,自己好像也到那個境界了,要怎麼用啊?
糖寶解釋道:「就是可以通過明鏡,或是水等一些載體,看到自己想找的人,發生的事等等。當然像道行特別高深的,只需掐指算,或是靈犀一動,便能知曉萬里之外發生的事。」
「挖,那我們在長留山吃喝拉撒不都可能會被人看見?」
「長留山有壁罩,外面的探知不進來。而且這法術極損真氣,堅持不了多少時間,會受到距離,對方力量強弱,所處地點,周圍法場等各方面的影響,所以常常需要借助寶器。」
「那我現在可不可以啊,我去找面鏡子來!花千骨一聽興奮極了,她若是練得很厲害了,豈不是可以大老遠看見東方彧卿和雲隱他們在幹什麼!哈哈!太有趣了!」
「我現在的法力都只能做到感知某個人的存在,還看不見畫面。你哪有這麼厲害!」糖寶仰天一哼。
「我可是你媽媽!」花千骨找不到足夠大的鏡子,於是跑到後院蓮花池邊依著糖寶教她的訓練。可是看來看去看了半天,平滑如鏡的池面上除了倒映出的一彎新月什麼也沒有。
「你在想誰呢?」
「我想看東方啊!」
「他太遠了,你當然看不見。你先從最近的開始嘗試。先絕情殿,然後長留山,再觀天下。」
「啊?那我看師傅麼?」
「嗯,他在這絕情殿中跟你最近,你試著找找看他現在在哪,能猜出他的大概位置就已經很不錯了。」
花千骨屏氣凝神,腦中清明一片,頓時絕情殿仿佛微縮成了一個小小的模型。而她巨大的雙眼從上空俯視一切。
師傅,師傅在哪呢?
臥室麼?頓時師傅臥室的景象出現池中,只是畫面微微有些模糊顫抖。糖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有沒有搞錯!!!
臥室不在,在書房麼?頓時書房出現,但是畫面比之前要清晰了許多。
花千骨慢慢調整,逐漸抓住了訣竅,把絕情殿的房間都翻了個遍,居然都沒有找到師傅的蹤影。
「奇了怪了……」
糖寶挫敗的歎口氣,唉,骨頭媽媽現在的法力已經超過它了啊,以後更只有被她欺負的命了,嗚嗚嗚。
「你不要亂無目的到處瞎晃瞎看,很耗元氣的。你要先靠心去感知他是否存在,他的位置和大概方位在哪裡,這樣才好找啊!」
「哦,原來如此。」
花千骨閉上眼睛,用心細細體會尋找了一遍,身體仿佛化作一陣清風,從絕情殿的東南角刮起,貼著草地,慢慢吹拂過每一個角落。突然靈犀移動,雙目一睜,驚喜道:「我找到了!」
低頭往池中望去,白子畫的身影正出現在蕩漾的水面上。
可是居然……
花千骨呆在那裡,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到了頂點,直往上冒,然後鼻血噴湧而出。
「誰?!」白子畫幾乎是立馬警覺,轉過身抬起頭來,冰冷凌厲的眼神穿過水面,直直的望向花千骨,嚇得她一陣腿軟,一身冷汗的倒退了好幾步,池中景象馬上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糖寶也傻了一樣,依舊癡癡的望著清澈見底的池面發呆,長長的口水一直流到水池裡,害得水裡的小魚差點以為那隻笨笨的小蟲子是不是對自己一見鍾情。
花千骨的鼻血依舊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著,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蒼天啊,她看見什麼了?她不是在做夢或者在夢游吧?
銀色月光下,師傅大人居然這個時候獨自一人在後山溪流匯聚成的小小瀑布的如絲細流下沐浴。那是怎樣瑰姿艷逸的人間絕景啊!哦,蒼天,她居然看到了師傅大人的裸背!
雖然只一個剎那,師傅的長髮隨意往前披散,露出背部的優美線條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的背也可以美到這樣驚人的地步。
而正因為沒有看見他從來都高不可侵的冰冷的眉眼,光瞧見了月光下,霧靄中,他的背影身姿。竟然清華出塵中又帶了入骨的媚惑,仙氣中又糅合了一絲妖冶。那樣白皙透明的膚色,瑩如美玉,反射出的月光明晃晃的刺痛了花千骨的眼眸,心就好像被剜了去似的,只知道隨他的每一個舉動而跳動。
那樣的極致的美如冰雪如月華,灑了花千骨一身。連一向把師傅敬如菩薩一樣的她,都不由得心中有了些莫名的異樣,激動的流淌下一地鼻血。光是這樣一眨眼已經叫她的世界旦夕幻滅,碎成飛灰,更不用說讓她想象他在水下的下半截身子。
她雖還是個孩子,但七絕譜讀完,這世間事幾乎全在她腦中,不由得臉紅得快要爆掉。
那裸背不停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的鼻血就片刻不肯停止的流來流去。她一路流一路清掃銷毀罪證,終於溜回臥室,很適時很舒服的讓自己流著口水發著花癡做著美夢的暈倒在大床上。
***
第二日一早,她就很主動很自覺的雙手高舉著籐條在大殿裡跪著了。
白子畫從書房出來,無奈的看著她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師傅,弟子知錯了……」
「錯了?知什麼錯了?說吧……你又將什麼東西打碎了,還是惹了什麼禍了?」
花千骨眉毛糾結成一團,豁出去了般突然大聲道:「弟子錯了,弟子昨天不應該偷看師傅洗澡!」
白子畫猛然被嗆住,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雖仍無表情,卻是一陣紅一陣白。
他還在想這世上是誰這麼高深的法力,竟然突破長留和絕情殿的重重屏罩和陣法,敢在暗中窺視他。而且近到已經看到他的地步,他才發現。原來竟然是這個小丫頭,因為離他距離太近,身上的仙力大部分本來就是由自己身上渡給他,所以氣息相近,自己根本就沒有提防和察覺。唉……
花千骨見他不語,眉頭深鎖,風斂橫霜一般水流冰心,依舊是如神佛一般高不可侵,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和昨夜那青蓮出水一般如夢如幻的美麗背影迥然不同。心裡更加沒底了,嗚嗚嗚,不會師傅真的生氣了吧!
「師傅,小骨知錯了,小骨不是故意的,只是在練習知微觀心時想找找看師傅在哪,沒想到剛好師傅在沐浴。嗚嗚嗚,師傅你別生氣了,小骨什麼也沒看見,就只看見師傅的裸背……」
白子畫更加窘迫無奈了,花千骨驚奇的發現原來如同萬年冰雪的師傅竟然也有那樣好玩的表情。
「沒關系,你起來吧,一切色相皆塵土,皆空相,皆執妄。你回去看書去吧……」白子畫道行極深,平日若觀微於花千骨,自然知道何時可見何時不可見。花千骨初學自然是無法自己掌握控制。
「謝謝師傅!」花千骨這才開心的站了起來,師傅果然是大人有大量啊!哈哈哈!早知道她昨天就多看兩眼了。
「過兩日就是仙劍大會,你落師兄一個人全全負責恐是忙不過來,你去看看有事就幫幫手。」白子畫道。
「知道了師傅!我一會就下去。」花千骨知道世尊儒尊的幾個弟子,貪玩的只顧著貪玩,練功的只顧著練功,什麼事物都得靠落十一一個人忙活,肯定很辛苦。最近連陪糖寶玩的時間都不怎麼有,糖寶乾脆每天睡懶覺,以它的話來說,它的睡覺便是在入定和修煉了,所以洋洋得意的自認為很勤奮,發誓要盡快反超過它的骨頭媽媽。
白子畫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花千骨看著他衣袂飄飄不履塵的背影,頓時渾身僵硬,昨夜妖冶月色下,他的身姿又開始在眼前晃蕩,一股熱流直往上冒,她連忙捂住鼻子,阿彌陀佛,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