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晟站在一旁眼中瞭然,先給甜棗,再打一棒子嗎?這位徐長官使用的很熟練嘛。
「抱歉,徐長官,事急從權,我們沒有時間向兩位長官請示。」
「咳咳,這個,我也可以理解。」徐保國的表情又微妙的緩和起來,「不過你們派來保護我和林副官的這位學員,卻違抗我們的命令你知道嗎?」
鍾晟在心中暗道不好。
艾利爾眉梢微微一挑。「請問徐長官,項飛同學違抗了什麼命令?」
徐保國又掩飾般的咳嗽兩聲,眼神往螢幕外面游移了一下又收了回來,表情略有些為難:「按理來說,我們是你們的教官,你們應該無條件的服從我們的命令,可是項飛同學在林副官要求他和你們聯繫的時候,拒絕了我們,這種行為很不好。」
艾利爾繼續挑眉,鍾晟接過話題:「報告徐長官,在我對項飛下命令的時候,並不知道他一定會找到您,而且,兩位作為我們的長官,更應該做的不是去保護民眾嗎?畢竟我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軍校生,相比起來,普通民眾在面對海盜的時候,危險性比我們大多了。我相信長官們一定能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對不對?」
徐保國啞然:所以說,他們不把指揮權交出來還有理了?
「你們……」林霖在旁邊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幾個小傢伙嘴皮子倒是很厲害,合著他們兩位第一軍校的教官就應該去保護民眾,而他們幾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就應該去對抗海盜?
「林長官,我必須提醒你,作為副官,擅自發言是對長官的極度不敬,徐長官雖然脾氣很好,但是作為他的副官,你更應該找準自己的位置。」
鍾晟沒等林霖說什麼,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疾聲厲色的指責他居然搶了長官的發言權。
林霖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這小混蛋剛剛明明做了同樣的事,現在居然敢指責他。
「你……」
「請注意,我剛剛的行為只是為了承擔自己的責任,並非故意打斷艾利爾閣下的發言。這一點,我相信艾利爾閣下會原諒我的。」鍾晟一說完,連忙向艾利爾行了個禮。
艾利爾眼中帶笑的看了他一眼,隨意的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鍾晟剛才的行為。
林霖臉色鐵青:「我……」
「林長官,作為我們的榜樣,一位合格的副官,你是不是也應該向徐長官道歉,作為對於剛才不禮貌行為的表示?」鍾晟皺了皺眉,似乎對於林霖如此不禮貌的行為很不滿。
林霖:「……」
徐保國:「……」
「對不起,徐長官,請原諒我。」林霖的臉色黑的嚇人,但他還是一字一頓的對徐保國說完了這句話。
「呃,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被林霖那凌厲的目光看的亞歷山大,徐保國乾咳兩聲,打算把這件事帶過去。
「很好,既然徐長官也願意原諒你,我想,林長官對於徐長官的寬宏大量一定很感激,就好像我非常感激艾利爾閣下一樣。」
「是的……我非常感謝徐長官的寬…宏…大…量!」林霖的臉色恐怖的讓人無法直視,就連徐保國也忍不住撇過臉,作為一名文職人員,真心亞歷山大。
「啊,抱歉,林長官,我的同伴正在駕駛飛船,她現在需要我們的幫助,而穿上還有許多的平民需要長官的安撫,我就不打擾長官盡自己的職責了。」說完,鍾晟掛斷了通訊。
林霖沉著臉,看向徐保國的目光明明白白的寫著:你的學員就是這麼尊敬長官的?
徐保國扭過臉抬頭望天,他連自己的堂弟都搞不定,更何況這些連堂弟都搞不定的小傢伙?咳咳,反正當初派他來的時候,校長就說過了,這幾個小傢伙很不簡單,讓他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由著他們——也就是說,他實際上是來做保姆的。
剛才鍾晟的話也不無道理嘛,對方是一個配合默契的完整小隊,而他和林霖不過是後來的,再說他只是文職人員,就算林霖的武力值爆表,也不可能抵得上進退有度的八位學員吧。
徐保國在自己堂弟的打擊下早就看開了,這種時候可不是爭面子的時候,再說,安撫平民原本不也是軍人應該做的嗎。
哪怕退一萬步講……作為文職人員,就算真心想要報復,也要換一種方式嘛,正面作戰從來就不是文職人員應該幹的事情。
通訊器的另一端,鍾晟雖然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了,可是關於駕駛飛船的問題也沒有說謊。
現在林菲兒的精神力就相當於飛船的大腦,萬幸這只是一艘最普通的民用客運飛船,否則以她現在的能力,還真駕馭不了真正的戰艦。
「有求救信號?」艾利爾蹙著眉,看著愛德華。
「是的。」
因為林菲兒要專注於駕駛飛船,操控系統,為了給她減輕負擔,一些簡單的系統都被愛德華和雷爭他們承擔下來了。而愛德華承擔的部分,恰巧是對外通訊的部分。
「什麼位置。」艾利爾打開附近的星圖問道。
「大概在這個地方。」愛德華在星圖的角落裡點了一下,那裡的地圖立即被放大,周圍星星點點的隕石很多,大一些的,甚至能夠達到小型衛星大小。
因為對星圖並不熟悉,所以艾利爾把大廳那位二副找了過來,進行講解。
看到林菲兒頭上帶著那頂自家船長從沒用過的駕駛頭盔,二副的眼睛都直了。看著艾利爾他們的目光無比的崇拜,簡直要把他們視為偶像了。
好在他還沒忘記自己的責任,看著地圖認真的講解到:「那裡是一片碎星帶。」
「碎星帶?」傑拉爾德好奇的看了一眼星圖,又把目光轉回二副:「碎星帶是什麼意思?」
除了鍾晟和艾利爾,其他人都是一臉好奇的看著二副,其中也包括愛德華。
「唔,碎星帶到底怎麼形成的我也不知道。」二副憨憨的抓了抓頭,「不過碎星帶一般來說都很危險,我們駕駛飛船的時候是不會靠近那裡的,很容易造成飛船失事。」
「你說求救信號是從碎星帶傳來的?」艾利爾突然抬頭,看著愛德華。
愛德華點點頭:「是的,是聯邦通用的求救信號。」
「一般的飛船看到碎星帶的話,都會繞著走是嗎?」艾利爾看著二副。
二副點點頭,面上卻露出猶豫之色。
沒有錯過他的神情,艾利爾輕聲問道。「怎麼,有問題?」
「這個……」二副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鍾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還不是真正的軍人,所以有些事不會太較真。」
二副不太好意思的點點頭:「那片碎星帶附近其實有一個很隱秘的蟲洞。」
「蟲洞?通往哪裡?」艾利爾冷冷的問道。蟲洞的座標屬於戰略級別的軍事秘密,除了向大眾公開的那些地方外,聯邦七成以上的蟲洞座標都是被隱藏的,而且周圍都有重兵把守,就是怕一旦發生戰爭,這種蟲洞會成為敵人進攻的跳板。
「放心,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一顆中等星星。」二副似乎被艾利爾的語氣嚇了一跳,連忙擺手解釋道。「這個蟲洞很不穩定,時有時無,大型的飛船根本進不去,頂多能過去幾艘小型飛船。」
看到艾利爾的臉色似乎好看了一些,二副悄悄鬆了口氣,繼續解釋:「那顆中等星球盛產礦物,所以,偶爾會有一些民用飛船藉著這個蟲洞到那邊去……」
他遞給艾利爾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艾利爾瞭然的點點頭。二副的意思很明顯,那個蟲洞雖然不穩定,但是好歹還能通過一些小型飛船,這無疑是一條走私的便捷之路。
艾利爾現在還不是軍人,而且就算是軍人,打擊走私這種事也輪不到他頭上。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這個求救信號到底是不是真的。
按照二副的意思來看,既然有民用飛船使用哪個蟲洞,那麼那裡出現求救信號自然是正常的,可是從艾利爾的角度來看,他們剛從海盜的伏擊圈裡跑了出來,就遇到了求救,這實在是太巧合了。
而艾利爾——從來就不相信什麼巧合。
「你的意思是,這種求救信號很可能是走私飛船發出來的?」艾利爾抬眸,目光平淡的看著二副。
二副莫名打了個冷戰 ,驟然覺得壓力有些大,他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點頭:「可能性很大。」
艾利爾垂眸想了想,又抬起頭看了看愛德華。
愛德華頓時覺得後背一涼,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板,彷彿眼前站著的,不是自己的學弟,而是當初訓練自己的那些教官。
「你怎麼看?」艾利爾的語調很平靜,可愛德華卻從中聽到了某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現在還說不清楚這種不一樣的地方是什麼,但是他本能的感覺到,這是一條通往傑拉爾德的捷徑。
沒錯,說出來很可笑,明明是艾利爾在和他說話,但是他卻有種直覺,如果這個問題回答得很好,那麼他和傑拉爾德之間的阻礙就會減少很多。
他不是笨蛋,更不是瞎子,別看他現在和傑拉爾德處的很好,但是與那個沒心沒肺的二貨不同,他很清楚的看到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兩座大山。
是的,兩座。儘管不想承認,可愛德華還是無奈的意識到,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鍾晟這個人同樣是他和傑拉爾德之間的障礙。
自己的母親,他可以慢慢解決,但是鍾晟卻並不是他能夠解決的問題。從進入第一軍校開始,不,應該說從海藍星開始,他就慢了鍾晟一步。他和傑拉爾德接觸的時間太晚,他相信傑拉爾德喜歡的是他,但是那個二貨卻打從心底崇拜者鍾晟。
鍾晟是什麼人?是艾利爾的副官,艾利爾的戀人,艾利爾的效忠者。說得誇張點,艾利爾讓鍾晟去死的話,鍾晟甚至不會猶豫一下。
傑拉爾德對鍾晟那麼崇拜,也就意味著他被牢牢的綁在艾利爾的戰車之上,而且,以他現在表現出的態度來看,這傢伙已經很自覺的自認賣身給艾利爾了。
對於這件事,愛德華其實是極度不滿的。為此他也沒少在床上折騰那個二貨。可奈何二貨是個死心眼,認準了鍾晟就絕不鬆手。萬幸這傢伙還分得清偶像和戀人的區別,不然指不定愛德華被刺激的又要徹底黑化了。
現在的愛德華很滿足與傑拉爾德那雙看著自己的灰色眼睛,不想失去,這麼一來,他就必須和艾利爾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和艾利爾同一陣營代表著和母親的對立,這麼一想的話,徹底投入到艾利爾的麾下,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愛德華的心中已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如果說之前他還在猶豫是否要投入艾利爾的陣營的話,此刻艾利爾拋出的橄欖枝已經徹底的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慮。
算了,就當為了那個二貨好了。
愛德華萬分無奈的想到。
「我覺得,陷阱的可能性比較大。」愛德華直視著艾利爾的雙眼,緩緩的說道。
艾利爾那雙冰冷的銀眸緊緊的盯著愛德華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翹起嘴角:「說說看。」
愛德華悄悄鬆了口氣,瞥了一眼毫無所覺的二貨,心中感慨:自己為了這個二貨真的是要賣身了。如果這傢伙以後背叛自己,他一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咳咳。」鍾晟乾咳兩聲,打斷了愛德華的思緒,用那種陰沉的目光看著傑拉爾德,愛德華你們倆真的是戀人而不是仇人嗎?
收回自己凝視在二貨身上的目光,愛德華轉過頭看著鍾晟羞澀的笑了笑。
鍾晟不自覺的抖了抖,總覺得……隊伍裡多了這麼一個好像毒蛇一般的戰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深吸一口氣,愛德華緩緩道來:「簡單來說,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如果是平時,那麼我們卻援救這個信號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護衛艦,身後還隨時可能出現海盜的追兵。根據艾利爾……閣下所說的那樣。」不知道什麼原因,愛德華在說出閣下那兩個字的時候,臉上表情好像在便秘……
「現在追在我們身後的海盜船可能還在尋找他們的首領,但是一旦找到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再次追上來。如果我們現在去援救這個信號,拖延時間不說,如果是對方設置的陷阱的話,那麼在碎星帶裡,哪怕我們想跑都不容易了。而且……我從不相信巧合,我想,艾利爾閣下應該也是這樣。」話一說完,愛德華便後退了一步,不再說話。他需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剩下的都是艾利爾需要考慮的東西。
艾利爾抬頭望著星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旁邊的二副看起來有些著急,在星際旅行中,遇到求救信號要進行救援是大家的共識,雖然他們剛剛被海盜襲擊,但是救援一艘小型飛船的能力還是有的。
一艘飛船上面,至少要有超過五十名以上的工作人員,如果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去死,二副無論如何做不到。
「這位……」話一出口,二副才意識到,自己甚至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長官。」
「好吧,長官,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海盜的陷阱,但是我卻知道,如果這不是陷阱,這個求救信號很可能代表著五十多條性命。我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
看著二副那雙誠懇的雙眼,艾利爾半垂下眸,他突然轉過頭,看著林菲兒:「菲兒,你還能駕駛多久。」
「至少兩個小時沒有問題。(拇指)」,艦長室裡的大螢幕上面彈出了一行字,後面還跟著一個翹起大拇指的表情。
艾利爾眼角抽了抽,低聲說道:「朝著求救信號前進,放緩速度,在距離信號三十星裡的地方停泊,然後進行聯繫。」
愛德華嘴唇動了動,但卻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艾利爾考慮過後的選擇,三十星裡的距離非常的微妙,如果對方是偽裝成小型飛船的話,那麼三十星裡剛好能在一般的戰艦的射程之外。而如果對方真的是求救飛船的話,這種距離下也同樣可以派出救援船,並不不會耽誤太多的時間。
愛德華沒有出聲,其他人自然對艾利爾的指令沒有任何的疑問,飛船緩慢的轉向,朝著碎星帶緩緩前進。
二副輕輕鬆了口氣,對這位年輕的長官印象越發好了起來。嘖嘖,這樣的小傢伙,也不知道是哪個家族培養出來的。要是自己的女兒能嫁給這樣的人就好咯。只可惜自己的寶貝兒才五歲,等她長大恐怕就來不及了……
所有人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己的工作,有了二副的配合,船上的其他船員都很老實的去進行安撫民眾的工作。
除了二副之外,艾利爾沒有讓任何人進入艦長室,除了他不確定剩餘的船員裡有沒有海盜的內應之外,他也不希望讓別人參與到飛船的駕駛中來。
現在的飛船全部由林菲兒來控制,而愛德華他們雖然也會負責某一個系統,但是他們也只是在林菲兒的指揮下進行一系列的操作。如果有其他的船員同樣進入操作系統,那麼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情況,林菲兒的指令不能得到立刻的配合的話,很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艾利爾不想冒這個險,自然就把船員都限制在了周邊,而且,那些船員的行為都被兩位教官監視著,如果誰有什麼不軌的舉動,就算他們有什麼武器,項飛的那台機甲也不是吃素的。
* * *
「老大,彼得他們說,飛船朝他們過去了。」好不容易解決了進行自殺性攻擊的護衛艦,海盜戰艦也同樣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現在的他們已經失去了近九成的能量,如果現在返回基地的話,也許還能勉強支援,可如果還要去追那艘飛船的話,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血夜坐在艦長室裡,手中端著一杯紅酒。白色的面具下頜縮進了一部分,露出形狀姣美的下巴。艷紅的唇角濕漉漉的,粉紅色的舌尖微微探出一勾,一滴血色的液體被捲入唇中。
劉安是一個看起來很高壯的男人,臉上右側的眉腳到耳根有一條粗紅的傷疤,他站在血夜的身旁,半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根本沒看到剛才的動作有多麼的魅惑。
血夜緩緩的放下酒杯,面具的下頜也彈了出來,再一次把他的容貌遮掩的絲毫不漏。他轉過頭,雙眼盯著劉安,那種審視的目光看的劉安心裡只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