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學姐,我能幫你脫褲子嗎?

  由於家裡蹲的慣性,阮默默一覺睡到了十點,眯縫著眼睛看了下時間,她嚇得騰地坐起身,才想起課程都在下午,忙拍了拍胸口。

  再看同住的傅清清——呵,還正睡得香呢。

  放輕動作洗漱完,她走出門,忍不住迎著清晨的朝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她發現這個時間已經有小孩來了學校。

  與此同時,樓下的小孩也看到了她,他愣了下,隨即露出個燦爛的笑臉,嚷嚷了一句阮默默聽不懂的話。

  阮默默好奇地上前一步,趴在走廊的扶手上看著小男孩,似乎這樣就能聽懂他說的話似的。

  「他是誇你長得漂亮。」紀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阮默默轉頭看到他,如臨大敵:「你怎麼在這?不知道這一樓是女生宿舍嗎?」

  紀然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她今天穿了薄荷綠的無袖上衣和白色的花邊休閒短褲,上衣的下襬扎進高腰褲裡,顯得胸以下全是腿,紮著蓬蓬的丸子頭,森系的裝扮讓她看起來又活潑又朝氣,難怪一個屁都不懂的小破孩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表示愛美之心。

  他指指樓梯口,無辜地說道:「也沒寫著『男生止步』啊。」

  阮默默額角的青筋猛地一跳,她指著紀然,還想說些什麼的樣子,卻半天沒憋出個屁來,只好僵硬地收回手指,握得指節「咯咯」作響。

  很好,你這個魔教教主,總有那麼多的歪理。

  擔心自己單獨跟紀然呆的時間久了會被他氣炸,自從放假就沒有吃過早餐的阮默默決定下樓吃早餐。

  不過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這裡的一日三餐都是定時供應的,現在早就過了用早餐的時間了。

  阮默默遺憾地盯著食堂緊閉的大門,難得想吃一回早餐的說。

  一盒nabati芝士威化餅乾被送到她面前。

  阮默默順著拿著盒子的手紀然一眼,毫不客氣地接過,撕開包裝,拿出一根叼在嘴裡。

  頓了頓,又拿出一根遞給紀然。

  紀然眼裡閃過笑意,彎腰,直接用嘴巴從她手裡接過了威化餅乾。

  ……

  阮默默恨不得把一盒子餅乾扔他臉上。

  這個臭流氓,隨時隨地不忘佔便宜!

  她繼續氣鼓鼓地圍著學校轉圈,教學樓後就是學校開墾出來的菜地,五六個小孩正在地裡勞作。

  阮默默看得滿臉尷尬,這些孩子最大的看著也才八歲左右,他們勞作得很熟練,她卻連地裡種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很快,那個誇她漂亮的小男孩發現了她,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他一揮手,別的小孩也都看過來了。

  阮默默難得地感到了侷促,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昨天太累,她就沒洗頭,所以今天才把頭髮紮了起來,應該沒有油到能反射陽光的地步吧?

  有兩個小孩是今年才入學的,第一次見到外人,尤其是這個姐姐,長得漂亮,皮膚還比他們白好多!不由得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圍到了阮默默身邊,巴巴地看著她。

  看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小孩開口了——

  「¥%&%¥……」

  阮默默_:???

  紀然說:「他在問你是哪裡來的。」

  這傢伙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阮默默笑著說:「姐姐是從中國來的。」

  紀然很不厚道地笑了。

  阮默默的臉一僵,決定抹殺對他剛剛升起的一點好感,把他當做人形翻譯機。

  笑話歸笑話,紀然還是盡職盡責地把這句話翻譯了過去。

  「中國是什麼地方?」

  「呃……中國是亞洲最大的國家。」

  「亞洲又是什麼地方?」

  「亞洲?亞洲……就是世界上七大洲之一。」

  「七大洲又是什麼地方?」

  「……」

  好吧,當年僅與文科狀元有一分之差的阮默默認輸了,她實在沒辦法一臉坦蕩的應對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對話——「七大洲就在地球上。」「地球又是什麼地方?」「地球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可我們生活的地方是泰國。」「泰國就在地球上。」「所以泰國就是七大洲嗎?」

  ……

  她承認,她應付不來這會走向無窮盡的話題。

  與提問的小朋友大眼瞪小眼一番後,阮默默猛然想起——她還有零食啊!難道吃的還堵不住這小傢伙的嘴嗎!

  她忙從盒子裡抽出一根威化餅遞給他,輕飄飄地轉移話題:「來,姐姐請你吃好吃的。」

  果然,小朋友一看到吃的,也顧不上滿腦子的「中國」、「亞洲」、「七大洲」了,眼睛一亮就伸手來接。

  別的小孩子見這邊聊著聊著就開始發吃的,也丟了手上的工具,一窩蜂地圍上來。有心急的小孩直接用手去抓阮默默的褲子,在她雪白雪白的褲子上留下了好多黑乎乎的手掌印。

  阮默默見狀也不生氣,她舉高拿著威化餅的手不讓他們搶到,左右找了找,見不遠處有個水龍頭,她指指那邊,又比劃了個洗手的動作,一臉嚴肅地說道:「洗了手才能吃東西。」

  聽了紀然的翻譯,五六個小孩爭先恐後地撲到了水龍頭旁邊,你擠我我擠你地洗手,生怕去晚了就沒得吃。

  「別擠別擠,」阮默默怕他們擠來擠去擠摔跤了,「大家別著急,排好隊,一個一個地洗,每個人都有的。不過我要先檢查,洗得不乾淨地得回去洗第二遍。」

  小孩們頓時乖乖地在水龍頭前排起了隊,他們也是可愛得緊,聽阮默默說要先檢查洗沒洗乾淨,每個人走過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把手攤在阮默默面前讓她看。

  五六個小孩子在你面前站成一排,攤著手,眼巴巴地等著你檢閱。那場面,簡直萌死人。

  阮默默一激動,把剩下的威化餅全分給了他們,還不辭辛勞地教育道:「以後吃飯之前一定要先洗手,否則會肚子痛的,知道了嗎。」

  等孩子們吃完了東西,重新回到菜地裡後,阮默默和紀然也離開了。一走出孩子們的視線,阮默默就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褲子,一張臉皺成了苦瓜——簡直慘不忍睹。

  見她憂傷,紀然說道:「你可以避開他們的手的。」

  阮默默當即反駁:「那可不行。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了,我要是躲開了,他們指不定會以為我嫌棄他們。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脫下來搓兩把就乾淨了。」

  紀然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看著阮默默。

  阮默默以為他是被她的溫柔善良打動了,正要沾沾自喜,就聽紀然彬彬有禮地問道:「我能幫你脫嗎?」

  「……滾!」(ノ『Д)ノ

  阮默默回到宿舍的時候,傅清清已經起來了,且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褲子,正想問她幹什麼去了,就看到了跟在她後面的紀然。

  傅清清牙也不刷了,把阮默默拉到一邊,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倆滾草地去了?」

  「……」阮默默抹掉噴濺在自己臉上的牙膏沫,心中彷彿藏著十萬隻神獸,「你這個人,思想怎麼這麼下作。」

  「……這不能怪我啊,你自己看看你,」傅清清把她從頭指到腳,「頭髮亂的,褲子髒的,腿上還有兩把紅印。」

  阮默默才注意到自己左大腿上有兩處明顯的紅印,看來也是哪位心急的熊孩子的傑作。

  ……被她這麼一舉證,還真像是去幹了壞事。

  阮默默推開她,關門準備換褲子,見紀然還杵在門口,她沒好氣地問道:「你還在這兒站著幹嘛呢?」

  紀然眨眨眼睛:「我等著幫你脫褲子啊。」

  ……

  阮默默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她的眼睛裡爆發出凌厲的殺氣,伴隨著「脫你自個兒的去吧」的怒吼,房門被摔得震天響。

  還好紀然反應快,在千鈞一髮之際後退了一步,否則這一記「門扇」能把他的鼻樑撞到與臉持平。

  隔壁的徐汐月、付妍姍、孟柳欣聽到響動探出頭來,看到紀然正站在隔壁門外,心有餘悸地摸自己鼻樑,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

  紀然學弟今天又在作死了。

  而屋內,傅清清被嚇得牙刷都掉在了地上,這一點微末的動靜竟然也引起了阮默默的注意,她殺氣騰騰地看過來,傅清清一貓腰撿起牙刷,躥回了洗漱台那邊,心裡還不怕死地yy著——

  都到了幫你脫褲子的地步了,還說啥都沒有呢!

  吃過午飯,消失了一上午的華忠和方肖博出現了。

  方肖博一邊問大家昨晚睡得好不好,一邊把一袋子東西遞給紀然,紀然接過來,轉手又拿給阮默默。

  阮默默毫無防備,被沉得雙手往下墜了一下,稀里糊塗地打開,發現裡面全是新鮮的水果。

  「這是什麼意思?」阮默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不是說來泰國就是為了吃這邊的水果嗎?」紀然說道,「早上方老師說他要下一次山,我就托他帶了點回來。」

  ……

  吃貨的本質暴露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阮默默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

  「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嗯?」紀然揚眉,「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阮默默思來想去,覺得這話吧……她好像……就只跟尤宓說過啊……

  所以說宓兒……你到底是我的閨蜜……還是他的助攻啊……

  下午,又有一些孩子來到了學校。原來,對於一些忙於工作,無暇照顧孩子的父母來說,學校還能當托兒所,而且是免費的。

  很快就到了四點,按照抓鬮的結果,第一堂是阮默默的中文課。

  第一次給人上課,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阮默默的聲音都在抖,她一直覺得自己如果當了老師,那一定是「毀人不倦」的類型,她之所以報名來支教……就真的是為了吃水果啊!!!

  好!在!

  她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既然答應下來了,就一定要做好,哪怕是為了水果!所以吃了午飯她就回房間研究怎麼上課了。

  除此以外,溝通也是一大難題。華忠說孩子們都聽得懂簡單的英語。這個「簡單」是有多少簡單?是僅限於「howareyou?」「i',thankyou.」還是日常交流沒問題?

  因為有一半的孩子沒學過中文,阮默默準備從拼音開始教起,看著備課本上的內容,她在腦子裡把上課的流程過了一遍,然後把可能會說到的話一一記下來,翻譯成儘可能簡單的英語,背到滾瓜爛熟。

  最後她猶豫了半晌,還是拉下臉去找了紀然,表示希望她上課的時候他能在場——萬一孩子們的英語還沒達到她翻譯出來的水平,他好歹能救個場。

  她主動尋求幫忙,紀然有些意外,很爽快地答應了:「為學姐服務是我的榮幸。」

  過了大約兩秒,他轉頭避開阮默默的目光,笑得竟有些靦腆:「學姐能來找我,我挺開心的。」

  好傻。

  話傻,笑得也傻。

  可是怎麼辦啊嘴角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企圖借這個動作擋住自己與素日形象不符的表情,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心愛的女孩兒搭話,結果還沒開口就羞到了忘詞,只好做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來掩飾自己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