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學姐,親親吧,要伸舌頭的那種。

  話雖這麼說,但因為阮默默和紀然一個大四一個大三,課表上總有對不上的地方,所以她基本上還是和尤宓一起上課下課。

  「……確定要考新聞系的研嗎?你該不會真的想當什麼戰地記者吧?」阮默默抱著書走在尤宓身旁,愁眉苦臉地問道。

  「嗯,因為是很早就定下的目標嘛,一直以來也是照著這個方向前進的,突然叫我換一個方向,我也不知道換什麼好,先將就著用吧。」尤宓不太在意地說道。

  「這種事也是可以將就的嗎……不如繼續學阿拉伯語?我們這一屆考研的人不多,你想爭取個保研名額也不難,以後出來當同傳什麼的,收入也很高了,」阮默默說道,「你爸爸媽媽不是已經離婚了嘛,也沒負債,你找個好點的工作,你們就可以過得很好了啊,不一定非要盯著那個保險金嘛……」

  尤宓失笑:「難道你一直認為我想當戰地記者就是奔著送死騙取保險金的嗎?而且考了研也不一定能當同傳……老師不是說了?如果沒有從事研究阿拉伯語方面的意願,讀研也是浪費,語言這東西,實踐就是最好的深造。」

  「那你就跟我一起找工作啊,房月婷學姐找得工作不是很好?外派南非,實習工資八千,還包吃住。你成績不差,還有法語的雙學位,就算找不到八千的工作,也能找到五千的!」阮默默極力勸說。

  尤宓搖頭:「不喜歡那樣的工作。」

  「為什麼?」

  「不夠刺激。」

  阮默默滿頭黑線:「『不夠刺激』這種話還真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

  尤宓眨眨眼睛:「這個就叫……『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嗯……我這個人發起瘋來我自己都怕,我勸你離我遠點哦。」

  阮默默氣得直撓她癢癢:「……我叫你『人心隔肚皮』!我叫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叫你一個好好的姑娘非要往那危險的地方跑……」

  尤宓「咯咯」笑著往旁邊躲,兩個人就這樣打鬧到了宿舍樓外,正要走進大門,忽然聽到一個略顯憔悴的聲音——

  「宓兒。」

  阮默默和尤宓同時轉過頭去。

  是祁桓。

  尤宓的笑臉一下就收了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兒,對阮默默說道:「你先上去吧,我待會兒回來。」

  「哦。」阮默默同情地看了祁桓一眼,乖乖上樓了。

  回到寢室,阮默默心裡鬱結,就發消息騷擾紀然——

  「慘!好好的新聞系系草,而今卻懨巴得沒了一根草樣,宓兒這是做的什麼孽哦!」

  「……你又抽什麼風?」

  阮默默嘿嘿怪笑幾聲,他們專業的話,只要過了大二,老師就不會管得那麼嚴了,對大多數小動作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像阮默默這種,整個大三學年就是玩手機玩過來的。

  得到了回覆,阮默默就更來勁兒了,她雙手握著手機,飛快地打字——

  「剛剛我和宓兒一起回寢室,在樓下看到祁桓了。以前都沒在這個點看到過他,他肯定是逃課來的。」

  「嗯,然後?」

  「從開學起宓兒就各種想方設法對祁桓避而不見了,祁桓一沒課就來我們宿舍外守著,這段時間宓兒不是一直讓我給她帶飯嗎?就是因為她不想見到祁桓。沒想到祁桓會這麼狠,直接逃課來堵人。我看祁桓瘦了好多,臉色也不好,我都有點心疼,也不知道宓兒怎麼想的。」

  「我也可以的。」

  「哈?」

  「瘦很多,臉色不好。我也可以的。」

  「……你想怎樣?」

  「想要學姐心疼我,不要心疼別的男人。」

  「……我就隨便說說而已你不要亂來啊我警告你!」

  「哦。」

  「你又把話題給我扯到一邊兒去了,拉回來。祁桓真的從開學就一直在我們宿舍外面等宓兒,風雨無阻那種!前幾天不是下大雨嗎?祁桓每天穿著一身乾淨的衣服來等,又渾身濕透地離開,我給他拿傘他也不要。宓兒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換了我的話早就被感動了!」

  阮默默剛點了發送就後悔了——她這總是動不動代入自己的破習慣得改啊!

  她長按著消息撤回,在心裡祈禱紀然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

  好一會兒沒收到紀然的消息,阮默默心裡有些小竊喜——他是不是被老師抓起來回答問題了沒看見?又有些小忐忑——他是不是已經看到了正在生氣?

  她愁得腸子都打結了,手機屏幕忽然亮了,她拿起來一看——

  「剛才在找圖。」

  找圖???

  找什麼圖?

  她還沒把問題打完,紀然的圖就發過來了——

  「[撤回也沒用,我看到了]」

  「……」

  「原來學姐喜歡悲情一點的。我也可以。」

  「……你敢亂來我就跟你分手。」

  「別人這麼做學姐就感動,我這麼做學姐就要跟我分手。學姐,會不會太雙標了?」

  這簡直……無言以對。

  阮默默惡狠狠地把屏幕戳得「辟裡啪啦」響——

  「很好,你又把天聊死了!專心上你的課去吧,再見!」

  她氣哼哼地放下手機,正好尤宓開門進來,她唬了一跳,見尤宓神色如常,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尤宓頭疼地揉揉額角:「……恐怕還得麻煩你幫我帶飯了。」

  「哦……這個無所謂啦。你……怎麼看?」

  尤宓沉默片刻,忽然打開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我媽媽回了老家,帶著離婚分到的錢和我攢下來給她的錢。她現在跟我姨媽一起住在我姐姐家,本來她說自己租個房子,但我姨父要工作,一個星期只能回去住一天,我姨媽就叫她一起住了,反正房間是夠的。她前些日子跟我打電話說她決定和我姨媽一起在那邊的中學旁邊開個小麵館,賣賣早點。」

  「……」

  「我給她錢,的確是希望她找點事情做。但我覺得開麵館太累,起早貪黑的,我說你不如開個小超市,賣賣零食飲料什麼的。她說不好,中學生正在長身體,不能吃太多零食。我說你不賣零食,難道他們就沒地方買了嗎?她說總之我不賣零食。我說那好吧。現在麵館開起來,聽說生意好得很,忙得都沒時間給我打電話——剛開學那陣她每天要給我打無數通電話,現在呢?有時候一整天都沒一個。我看她發在朋友圈裡的照片,笑臉多了,整個人看著也開朗了。」

  「……」

  「她就是這些年太依賴我爸,所以才覺得離不開我爸。只有她找到了別的能依賴的東西,她才會知道,所謂的『離不開』,都不是真的。」

  「……」

  「而我,從一開始就決定,只依賴我自己。」

  **

  於是一起去小吃街吃午飯的時候,阮默默一股腦地跟紀然倒了一大波苦水。

  紀然安靜地聽了一路,直到她無話可說了,才總結道:「所以尤宓學姐不僅鐵石心腸地拒絕了祁桓學長,還一意孤行地要當戰地記者?」

  阮默默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把這兩個貶義詞用在我的宓兒身上?」

  「好,我收回。」紀然很好說話地攤手,「可是你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嗯?」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跟尤宓學姐再要好,這種事情也不是你摻和得進去的。」

  「……我就是想助攻一下嘛!我看宓兒這樣我難受,祁桓真的很好的,我相信他不會辜負宓兒的。」

  「可是助攻也要看情況的,如果尤宓學姐和祁桓學長兩人你情我願,你就是助攻,但如果有任何一方不願意,你就是麻煩精了。」紀然捏捏她的鼻尖,說道。

  阮默默鼓起腮幫子:「……宓兒喜歡祁桓,祁桓也喜歡宓兒,怎麼就不是你情我願了?」

  「尤宓學姐並不想和祁桓學長談戀愛。」

  「我當時也不想和你談戀愛啊,宓兒不也助攻得很歡快?」阮默默皺著鼻子說道。

  「哦?」紀然輕輕捏住她的腮幫子,「原來你當時不想跟我談戀愛啊?」

  「哎喲哎喲哎喲,」阮默默做出一副被捏痛了的樣子,大呼小叫,「放開放開放開!」

  紀然不上當,笑著說道:「沒那麼容易,先說點好聽的。」

  「矮油你長這麼帥,我怎麼會不想跟你談戀愛呢!」阮默默笑嘻嘻地說道。

  「你看你,瞎說什麼大實話呢。」紀然笑得眼睛都彎了,故作正經地瞪了她一眼,大發慈悲地鬆開手,「為了表揚你的誠實,放過你了。」

  紀然這個人平時喜歡冷著臉,但笑起來的樣子還是很秀色可餐的,再這麼似嗔非嗔地看阮默默一眼,阮默默頓時被迷得七葷八素,骨頭都酥了。所以她好不容易從魔爪下逃離以後不僅沒有遠離大魔王,反而不顧路人們熊熊燃燒的目光貼到了紀然身上去,抱著他的胳膊撒嬌:「你再笑一個給我看看嘛,你怎麼笑得那麼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