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詡給人的初印象,是不太注重打扮的。上班是一成不變的小西裝襯衣、下班是休閒服運動服,從不化妝。再加上略顯冷漠的表情,就更顯得樸素寡淡。
但其實許詡對穿衣打扮挺講究的。只是她的講究,始終以「她認為合適的風格」貫徹著。
譬如她會給自己買精緻的成熟女睡衣,舒適中略帶性~感,挺有女人味;
她的運動服都是精挑細選過的,面料大多輕便、透氣性好、防水、快干,屬於體育產品裡很有科技含量的,只是運動服樣式本就不多,所以不會顯得花哨;
上班打扮得嚴肅略顯老氣,也是她有意為之——人民警察的形象大多偉岸、成熟、可靠,而她很清楚自己看起來相對瘦小幼嫩,難以讓市民信任,所以只能從穿衣氣質上稍作補救。
平時不穿裙子,自然是為行動方便。其實家裡光許雋時不時心血來潮給她買的裙子,就有好幾十條,足以滿足各種場合下的功能性和觀賞性需要。
譬如此刻,她就穿了條黑色大v領鏤空露背長裙,踩著黑色細跟涼鞋,神色淡淡的站在飲料區接水喝。
其實在場有許多高挑、靚麗、青春的女孩子,許詡這身打扮並不扎眼。
但已經有很多人在看她。
她的皮膚本就極白極薄,在暗光流動的黑色長裙的襯托下,更顯得異常雪白清冷;裙子的設計也是大方又大膽,雖然有鏤空花紋,整張白皙光滑的背還是半隱半現,明明露得不多,看起來卻比那些長腿窈窕的女孩還要惹火。
而這條裙子是許雋買的某奢侈品品牌,為了給她穿,還專門跑去叫人改小了腰,改短了裙擺,非常合身又貼身。雖然整體嬌小,但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玲瓏柔美的曲線,完全被流暢又細緻的勾勒出來。
……
大胡「嘖嘖嘖」幾聲,也不說什麼,端起酒就敬季白。
季白原本看得有點走神,這才微微失笑,跟大胡碰了碰杯。
慢慢的喝著酒,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她的曲線,不動聲色的流連。
她還真敢穿啊。
——
參加訂婚宴的,既有趙寒的朋友同學,也有女方的親朋。露天花園裡碧水掩映、燈光暗柔,到處都是人。
季白大胡幾個大老爺們兒坐在角落裡吃著喝著聊著,偶爾有人來寒暄,倒也清靜愜意。
許詡只站了一會兒,就被趙寒未婚妻曼曼拉過去,跟她的一幫閨蜜坐在一起。過了一會兒,曼曼叫許詡一起去拿吃的。
今晚不是傳統桌宴,而是開放式自助料理。餐廳就在一樓,敞開門與花園連通。兩人拿著盤子東挑西撿,到了角落的鐵板燒烤區。因為是夏天,吃燒烤的人不多,穿白大褂戴高帽的燒烤廚子清閒的背著手,朝兩人微笑。
曼曼念叨:「趙寒最喜歡吃烤魷魚了。」然後就開始挑選。
許詡負手站在她邊上看了會兒,抬頭對廚子說:「我能不能使用你的工具和材料自己烤?」
——
下面分局的幾個骨幹過來敬酒,季白跟他們一一干了,又寒暄幾句。等他們走了,季白一抬頭,卻發覺許詡沒坐在位置上。
刑警的目光探測能力當然不可小覷。季白稍稍環顧一周,就在花園邊上的餐廳裡,找到了那個嬌小可人的身影。
不過……她在燒烤食物?
隔著道透明玻璃牆,樹影環繞的餐廳裡,燈光橙黃明亮,食物玲琅滿目。
許詡低著頭,神色專注的站在一大塊黑色的燒烤鐵板前,雙手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她身上不知何時套了件非常大非常不合身的白褂子,頭上還歪歪的戴了頂帽子。而正牌廚子和趙寒女朋友,都微笑站在邊上,看她操作。
這時大胡說:「我去拿點硬貨墊肚子,你要不要?」
季白嘴角笑意加深:「我再等會兒。」
過了一會兒,果然看到她脫掉廚子裝,端著食物跟在曼曼身後,慢悠悠朝這桌走了過來。
——
這桌現在就坐著老吳趙寒幾個熟人,也都知道季白和許詡的事,只是一直沒點破而已。大胡還裝模作樣拉了把椅子,放在他和季白中間,招呼說:「許詡,坐過來。」
大夥兒眼裡都有笑意,季白也笑,身姿舒展的靠在寬大的椅子裡,眸光沉沉盯著自己的小女人。
許詡還嚴格遵守著「低調保密」原則,神色淡淡的在季白身旁落座,放下滿滿一盤子食物,也不招呼他吃。
曼曼笑呵呵的說:「這是許詡親手烤的。我嘗了一塊,比廚子烤的還好吃。」
眾人這才低頭看去,還真是樣樣焦嫩誘人,色澤鮮滑,香氣撲鼻。
季白看著這盤食物,再看看身旁低眉垂首的小女人……當真是秀色可餐,令男人通體舒泰難言。
可他還沒動筷,大胡手快,已經叉起一小塊牛排,塞進嘴裡,表情頓時有點陶醉:「許詡,你學過烹飪吧!真好吃啊!」
其實許詡對烹飪沒有特殊天分。只是她做事細緻耐心,看一遍菜譜,做出來自然像模像樣。加之她烤的這幾樣東西,都是季白喜歡的,所以她以前還專門研究過。
只是看著大胡又叉了最一大塊裡脊肉往嘴裡送,許詡眉頭不易察覺的微抖了一下,這時趙寒也夾走一塊,亦是讚不絕口。
季白和許詡對視一眼。
許詡剛要開口,季白已經把盤子一拉,到自己跟前,似笑非笑說:「這是烤給你們吃的嗎?」
大夥兒全笑,許詡的臉默默發燙。季白拿起筷子開始吃獨食,手伸到桌下,悄悄將她的手一握。
——
後來有領導叫季白過去說話,半陣也沒回來。曼曼就拉許詡去自己那桌聊天,許詡坐了一會兒,女孩子們聊化妝品和八卦,實在無聊,就端了杯水,起身到花園裡閒逛。
前方有片光澤流動的水池,許詡信步過去,迎面就見幾個年輕女孩,站在池邊燈下聊天。中間穿紅色長裙、笑容靚麗的正是姚檬。
被季白拒絕那晚,姚檬淋了很久的雨。回霖市當天就感冒了,或許是身心疲憊,一直懨懨不見好,連請了幾天病假。下週一才銷假上班,今天是專程來參加趙寒的訂婚禮。
幾個女孩也看到不遠處的許詡,其中一個經文保處的姑娘小聲問姚檬:「聽說許詡在跟季白談戀愛?真的假的?看不出來啊。」
姚檬看一眼許詡的打扮,心頭無聲一抽,有點發堵,笑答:「我不是很清楚。」
女孩們跟許詡寒暄過後就走了。因為姚檬是感冒請假,所以刑警隊眾人沒太在意。現在許詡看姚檬臉色還有點蒼白,自然而然關切的問:「你感冒好了嗎?」
姚檬實在不想跟她說話,盯著旁邊的水面,笑了笑,答:「沒事。」
許詡一怔。姚檬的笑容很淺,幾乎是一閃而過,但她清晰捕捉到,那笑容裡蘊藏了太多情緒。有點悲傷,有點自嘲,還有譏諷和厭惡。
兩人都沒說話。姚檬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在原地站了會兒,手機響了,是季白的短信:「回吧。」
許詡回:「好。」
——
車子在清幽的夜色裡奔馳,季白心情很好,時不時瞥一眼身旁的女人,嘴角笑意淺淺。
過了一會兒,許詡問:「你拒絕過姚檬了?」
季白手搭方向盤上,淡淡的答:「嗯。」
許詡就沒再問了。
——
到了許詡家樓下,周圍幽靜無人。許詡微笑轉頭看著季白,坦然的等待離別的吻。
季白失笑,一隻胳膊搭在她的座椅靠背上,另一隻手捏起她的臉,探身吻下去。
這個吻一如既往的安靜而香甜。只是季白一側眸,就看到她纖細白裸的肩膀,還有後背隱約柔美潔白的線條。被這活色生香的一幕撩撥了一整晚的心,頓時愈發湧動難耐。
他的吻慢慢沿著她的臉頰,滑向脖子,低喃:「許詡,坐到我身上來。」
許詡脖子往後一縮,躲開他滾燙的唇舌。
如果說在其他方面,許詡還可以稱為「大智若愚」,在男女關係方面,她就真的是單純得不能再單純。
每每與季白擁吻,她也會心跳加速臉熱,只是態度比較坦然鎮定而已。而且這些天的親密程度,對季白來說可能完全無法滿足,對她來說已經很滿足很愉悅。
而季白現在提出的要求,明顯帶了點情~欲色彩,意味著將會有更加親暱的肢體接觸,跟親吻已經不是一個程度。這理所當然會讓她緊張,也讓她猶豫。
季白將她窘迫尷尬的表情盡收眼底,依舊把她圈在身體和座椅中間,黑眸有些玩味的盯著她,也不作聲。過了一會兒,她滿臉通紅,眼中卻露出毅然神色:「來。」
——
狹窄的車廂,許詡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仰著臉接受親吻。季白感覺她柔軟的軀體貼著自己,只覺意搖神馳心情迷醉。這令他的吻愈發用力熾烈,原本環在她腰間的大手,也忍不住沿著那柔滑的曲線,朝她胸~口移去。
剛輕觸到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糰子上,就感覺到許詡身子一僵,伸手就拍掉了他的手:「不要得寸進尺。」
季白無聲失笑,手微微用力,將她摁在懷裡,沿著她的唇,往脖子肩膀一路吻下去。許詡滿臉通紅,閉上了眼,睫毛微微顫抖。季白親了一會兒,又悄無聲息把手覆到她的胸~口上。
——
開門下車的時候,許詡長裙凌亂,臉色緋紅。季白的臉也有點微紅,一臉淡笑摟著她,往樓門口走。
剛走幾步,季白抬眸看著停在十來米遠處的一輛黑色寶馬。
許詡也看到了,沉吟不語。
季白低聲問:「要不要我陪你?」
許詡答:「不用,你先走吧。」
季白點點頭,鬆開她回到車上,但是也沒發動車,伸手到口袋裡摸煙,卻摸出盒許詡塞的口香糖,微微失笑,含了一片,靜靜看著車外的許詡。
寶馬後車門打開,葉梓驍走了下來。
——
再次見到葉梓驍,許詡只微微一笑,等他開口。
葉梓驍低頭看著她。
看著這樣的許詡,她極為女性化的打扮,她雖然平靜但明顯神采奕奕的雙眸,葉梓驍有點為她高興,也有點難過。但這些感覺都只是極淡的,話出口時,都變得溫和平靜。
「最近好嗎?」
許詡點頭:「你呢?」
葉梓驍答:「我也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又靜了片刻,葉梓驍微笑說:「最近中緬是否會有跨境聯合打擊犯罪的行動?」
許詡沉默不語。最近她也聽說,公安部有計劃聯絡緬甸,跨境追捕「嚕哥」犯罪集團的相關人員。但這個自然不能對葉梓驍說。
葉梓驍繼續說:「我最近跟東南亞的一個朋友有合作。他是一位愛國商人,有些黑道背景,在緬甸也有些朋友。他聽到跟你們的案子有關的線索,自己不方便出面,所以托我向警方帶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