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一把酒吧的工作辭了,在學校又重新找了一份收銀的工作。日子又開始變得簡單了起來。學習,工作,還有一個人生活,跟認識陸詔之前一樣,可是更多了一份倦怠。
就在這樣的規律平靜的日子裡,她意外的在學校裡遇到了佟安。
那天,她正在空曠的教室自習,突然外面湧入一大幫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她隱約聽到女生們在問問題。她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看到的就是佟安正往這邊看。
她看到他輕輕皺了皺眉頭。而他看到她先是一愣,隨即有給了她一個「古怪」的微笑,害的她摸不著頭腦。
沒一會,教室裡的人好似越來越多了。從學生問的問題來看,好像都是經濟系的學生。許念一這才想起來,今天經濟系找了華裔成功的商人來演講。
只是她有個疑問,他也算?
她收拾起書包,準備離開。臨走到那嘈雜的人群中間,還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他。或許她和他認識的地方有點特別,在她的印象裡,他倒是挺像一個紈褲子弟多餘成功商人。
許念一離開了教室就去了自己的便利商店打工。今天人很少,她坐在那裡發呆,突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她前面。她反應過來,這才看清楚那個人。伸手接過那瓶水,然後放在掃瞄器上輕輕一掃,滴一聲,她價格還沒說,他問,「酒吧的工作怎麼不幹了?」
她皺眉看著他,那張臉笑眯眯的透著,可是語氣之間好像透著挑釁,讓她很不舒服,「2塊7毛9。」
他輕笑,把錢給她。
她接過錢,他接過水,揚長而去。
從此之後這樣的場景不斷重複,只是他不在問她問題,而她連最起碼的微笑也都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就是不喜歡佟安這個人。打從心眼裡的討厭,說不出的厭惡。
以前在酒吧裡他就是那樣,透著一股高傲,然後看著她的時候帶著一些鄙夷的個人情緒。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他,也不想知道,只是不願意被那樣的目光注視,然後平白無故的接受另一個人的情緒。
只是佟安依然出現,更頻繁的。
當然每天只有一次,那就是買水。
對許念一說話的情緒也好了不少,更讓許念一摸不著頭腦。
有一天,許念一打工結束,離開了便利店沒幾分鐘就開始下雨。她站在路邊的大樹下。四周靜悄悄的,離開這片樹蔭恐怕不出幾分鐘,她就可以稱落湯雞了。可是環顧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在這兒等雨停,顯然也不是什麼好的主意。正在躊躇之間,一輛黑色的車子慢慢的開過來,然後靜靜地停在她身邊。
她側過頭偷偷看著車裡的人,只看到漂亮的耳廓。
突然玻璃窗搖了下來,那人轉過臉來,對著她說,「上車。「
她皺眉,然後假裝沒看見,環抱著手臂站在樹下一動不動。
「上車,這雨要下很久。你以為你在下面站在就沒事?」
佟安的話剛說完,就看到許念一緩緩地邁出樹林,然後走入雨中。只留給他一個背影,什麼都沒有。而他看著那個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然後消失在眼睛裡,不由得皺起眉來,然後無奈搖頭,最後輕笑著,開著車,離開了校區。
那種笑容是跟當初第一次見她時的笑容是截然不同的。
而許念一回到家,無意外的感冒發燒了。家裡還有幾片退燒藥,她吞了就睡覺,只是昏迷之間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腦子疼的要死,身體滾燙著,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有癱睡在床上。
終於,在混沌之間,有人在敲門。她爬起身,打開門,看到來的人,下意識的想要關門,誰知道對方儼然也猜到了,一隻手推著門,然後自顧自的走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她皺眉。
「你生病了?」他也皺眉,大手摸著她的額頭,「許念一,你這樣多久了?」
說完,沒給她機會,抱著她就下樓了。
她還穿著睡衣,在難受這點羞恥的意識的還是有的,再說,她跟他有那麼熟麼?
「喂,放我下來……我好像記得我們沒那麼熟悉吧?」
她的話被無視。
只看到他的司機幫他把車門打開,而他抱著她鑽進了車裡。
車內很安靜,座位非常的寬敞。暖氣好像開了很久,導致車內暖洋洋的。佟安輕輕對著司機說,「去何醫生那裡。」
她掙紮著想要從他身上下來,卻被那雙大手死死地擒住。眼睛裡透著警告,跟那個她印象中的佟安又有了一些不同。
她剛準備開口,他就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對不起。」
她驚訝,然後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看著她的表情,抿嘴微笑繼續說,「那個酒吧很多女孩為了奢侈品才在那裡賺快錢,我以為你跟她們一樣,後來問了John才知道,不是的。」
John是酒店的經理,曾經很照顧許念一,或許因為知道她生活困難需要錢,所以才特別照顧她,總之許念一很感激那個人,沒有那個人給她好的工作時間,那些日子,她是走不過來的。
「那希望下一次給別人情緒的時候,能判斷在準確一點。」
「我的判斷很準確,只是有些人不按照牌路出牌。」
她皺眉,他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你的鞋子……」
她一愣,隨即無奈的笑了。
許念一不怎麼講究穿。只是她有很多漂亮的鞋子,都是唐佞送的,有的的確很貴,絕非一般人負擔的起的。許念一沒多想,只是因為舒服就穿著,全然沒有想過別的問題。
她撇過臉,突然覺得好有趣。那個她厭煩的人,厭煩的理由,還有現在她躺在他懷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滑稽和充滿戲劇性。
「我坐那邊……」許念一想要從他懷裡爬出來坐在他身邊。
「你確定你等會走的了?」而那隻大手將她按在懷裡,輕輕的問。
「當然。」她的情緒透著幾分孩子氣讓他忍不住笑了。
「逞強的結果,你該比我清楚。」大手透著那薄薄的睡衣掐著她擁入懷裡,那低沉的聲音在這車裡,悠揚慵懶,好似一張老式唱片,「許念一,你很有意思……我……喜歡你。」
許念一躺在那個寬厚的懷裡,抬頭看著那張漂亮的臉,「佟安,你很有意思,我才開始不討厭你,你別逼著我又開始討厭你。」
佟安又笑了,這一次沒有一點聲音,唇角上揚透著欣喜的情緒看著她。而她掙扎不了,索性撇開頭不去看他。
到了診所,許念一沒有等就直接見到了醫生。
醫生說她幸虧來得早,不然很有可能惡化成肺炎。佟安在一邊瞪著她,她輕哼了一聲,不去看她。
「打個針,然後我在給你開點藥就好了。」
「打針?」許念一皺眉,「我不打針,吃藥就行了。」
「那怎麼行?聽醫生的。」
「是啊,小姑娘,這針一定要打的。」說完,何醫生的護士遞給他藥瓶,而他從邊上的抽屜裡拿出針筒。
許念一最怕打針了,這下子身體沒力氣,還被佟安駕著,顯然是沒轍了。閉著眼,顫悠悠的遞給醫生手臂,身體都感覺軟了。
「原來你怕打針……跟個小孩子似地……」
身體被柔軟的大衣貼住,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剛想反駁,就感覺胳膊一酸,然後液體慢慢注射進去的酸澀。只是幾秒鐘,對於她來說好似過了很久。
打完針,拿了藥,她覺得自己好了不少。再也不讓他抱了。而他也沒再堅持,將大衣脫了下來,讓她披著,然後陪著她走了出去。
「吃飯了麼?」
「我要回家。」
車門打開,她乖乖的鑽進,他跟著上了車,「司機,去一趟漢記。」
她看著窗外什麼都沒有說。
漢記到了,他下了車,她依然那個姿勢,一動不動。沒一會他回來,然後遞給她一個塑膠袋,「回去吃過之後吃點藥。聽了沒有?」
許念一撅著嘴,算是回答了。
到了家,她下了車,自顧自的回家,身後的人好像沒有跟上來。
剛要伸手掏鑰匙才發現家門都沒有鎖,轉過身狠狠地瞪著那個始作俑者,雖知道他正眯著眼笑著,一如當初那樣看不出他的年紀。成熟中透著幾分孩子氣。
「許念一,我喜歡你。」
她轉身,伸出手揮揮,只說了兩個氣他的字,「不送。」便將門關了起來。
門外的人輕輕一笑,好像只是當她是小孩子脾氣。
她不爽但是也沒有辦法。
她的生命裡,又多了一個名字,叫佟安。
甩不掉,扔不了,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