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嘉陵山尋蜜荊花

杜紛紛震了半天才找回舌頭,「為什麼這麼說?」

唐菁菁轉了轉眼珠道:「因為我覺得,有葉晨這樣一個強大的靠山,你就不用活得這麼辛苦了。所以,以當上劍神夫人為目標努力吧。」

杜紛紛一副隨他去的模樣道,「辛苦就辛苦吧。」

唐菁菁義憤填膺道:「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骨氣,你怎麼能容忍霍瓶瓶踩在你的頭頂上。」

……

「什麼時候踩的?」是她頭皮太硬了,還是霍瓶瓶身姿太輕盈了?為什麼她一定感覺都沒有?

唐菁菁恨鐵不成鋼地貼著她耳朵道:「就是剛才啊。難道你看不出她是來示威的嗎?」

看上看出來了一點,不過……「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唐菁菁拖過她的手,放在綿雨刀的刀柄上,「出鞘!」

杜紛紛嚇了一跳,「有這麼嚴重?」

「她既然來軟的,你就來硬的!看誰橫過誰。」

「呃,」杜紛紛慌忙把手從刀柄上移開,「這件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她突然覺得,來『臨湖閣』避難,這本身就是個爛主意。

「紛紛啊。」唐菁菁沉下聲音,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道,「有些東西,你擁有的時候不會珍惜,直到失去,將會後悔莫及。」

杜紛紛也沉聲道,「如果你指的是葉晨的話,我覺得……還是讓我後悔莫及去吧。」

好不容易從『臨湖閣』脫身,杜紛紛不敢再隨便亂走,只在外頭閒逛了一圈,便往回走。去的路上途徑『陰毒居』,卻見霍瓶瓶正站在門口笑吟吟地望著她。

大滴大滴的冷汗倏地從額頭滑落。杜紛紛收住腳步,瞬間堆起笑容道:「呵呵,『毒手居』的茅廁坐北朝南,我用不慣,我喜歡坐南朝北的茅廁,所以,就上別處去上了。」

霍瓶瓶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關切道:「那杜姐姐如今覺得身體可好些了?」

杜紛紛道:「拉肚子這事吧,就好像放屁打嗝長痘痘,它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瀟灑揮手不回頭。雖然現在好了,可我也保不齊什麼時候又會不好啊。」

霍瓶瓶掩口笑道:「杜姐姐說話真是有趣,怪不得葉晨這般喜歡姐姐。」

「……」解釋就是掩飾,沉默就是承認。杜紛紛只好裝沒聽到,專注地打量著。

霍瓶瓶未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眨著眼睛期盼地看著她,「杜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呃,」可不可以不去啊?這個回答在霍瓶瓶熱烈的凝望下煙消雲散。杜紛紛無奈地聽到自己說,「能。」

霍瓶瓶說的地方是唐門後山。

迎春花漫山遍野,山坡黃綠掩映,與遠處的天際交接成片。

杜紛紛深深吸了口氣,空氣中花草之香仿佛清水,從她的頭頂澆灌身體,消疲除憊。

自從來了唐門之後,她就極少有這樣放鬆的時刻。

「早知來踏青,我就準備點吃的。」最近葉晨管得不嚴,杜紛紛出入廚房很自由。

霍瓶瓶眉宇微黯道:「其實,我並非為踏青而來。」

果然,無事獻殷勤,必然有因。

杜紛紛悲哀地發現這句話竟然從未錯過,不出所料的話,下一句必然是——

「小妹有一事相求,還請姐姐幫忙。」

……

果然。連一點意外之喜都沒有。

杜紛紛用手輕輕抹了一把臉道:「呃,說來聽聽。」

「我想請姐姐幫我找一種花。」

「花?什麼花?」杜紛紛緩緩放下心。如果只是找花的話,那應該還是件安全又輕鬆的活。

霍瓶瓶緩緩道:「蜜荊花。」

「哦。」杜紛紛點點頭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轉身道,「聽起來有點耳熟……長得什麼樣子?」

「色澤淺淡,花小如指環,莖上又刺,其香甜美,猶如蜂蜜。」

「而且喜歡陰寒潮濕的地方。」杜紛紛補充道。

霍瓶瓶訝道:「杜姐姐也知道?」

杜紛紛歎氣道:「我還知道,唐門北面的嘉陵山山洞裡有此花。」

霍瓶瓶贊道:「杜姐姐果然見多識廣。」

杜紛紛心下受用,卻仍狐疑道:「你找蜜荊花做什麼?」難道她也知道蜜荊花加狗尾巴草是劇毒,若是這樣,豈非她也有殺賈瓊的嫌疑?

杜紛紛覺得自己魘昧了,看誰都像是凶手。

霍瓶瓶哀傷道:「我弟弟中了一種毒,需要蜜荊花做藥引。」

「沒想到蜜荊花竟然還能做藥引啊,呵呵。」杜紛紛干笑了兩聲,發現自己笑得有些不是時候,「呃,節哀順變。」

……

霍瓶瓶平靜道:「我弟弟還沒死。」

……

「我們還是找蜜荊花吧。」杜紛紛率先朝前走。

「杜姐姐。」

「嗯?」杜紛紛腳步不停。

霍瓶瓶指著另一個方向,「山洞在那邊。」

嘉陵山山洞。

一進洞,黏糊糊的濕冷之氣迎面撲來,與外面的明媚陽光形成強烈對比。

杜紛紛伸手入懷,想要掏出火折子,霍瓶瓶卻已搶先一步,舉著火折子上前帶路,「由我開路,杜姐姐斷後即可。」

斷後?斷什麼後?這裡又沒有追兵。

不過她既然這麼說,杜紛紛還是很理直氣壯地跟在後面的。

洞越走越深,越走越暗。

原本拖拖拉拉在後面的杜紛紛不由自主地朝霍瓶瓶手中的火光靠去。

走得近了,她便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花香,正想問是不是蜜荊花,卻聽霍瓶瓶開口道:「杜姐姐,你怕嗎?」

她的聲音是極好聽的,清脆又不失柔和,但在這樣的環境裡,無論聲音多麼清脆,多麼柔和,若是出現得毫無預警,還是有點陰森詭異的。

杜紛紛定了定神,剛想說不怕,霍瓶瓶的身體伴隨著尖叫猛地後傾,火折子像鴿子一樣飛了起來。

下意識地,她伸出手接住霍瓶瓶的身子。

霍瓶瓶反身抱住她,滿面驚恐。

杜紛紛正待問發生何事,只見一只手掌大的蜘蛛如閃電般襲上她的脖子。

當脖子上傳來一陣針扎般的小痛時,她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霍瓶瓶不抱得她這麼緊的話,她剛剛完全是可以閃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