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茅廁君勒馬回望,面上的笑容溫文爾雅,卻是先沖我說道:「三嫂。」

我卻莫名地打了個寒戰。身前的小美女察覺到,很是怪異地回頭瞥我。

我掩飾地沖她笑笑:「天有點冷,哈?」

小美女表情僵了一僵。

楊嚴仰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迷惑地:「不覺得冷啊,今兒天多熱啊!」

唯有茅廁君仍是面帶淺笑,替我解釋道:「三嫂剛從車裏出來,乍一吹風會有些不習慣。」

小美人聽了一笑,說道:「太子嫂嫂在宮裏養久了,都快養成趙王妃嫂嫂那般弱不禁風了。」

我一直沒說話,因為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又生怕不知哪句話就落了圈套,所以乾脆閉嘴。身前小美人的腰還是那麼細軟,典型的水蛇腰,可怎麼抱都不如綠籬的舒服。

我正琢磨著怎麼能不露痕跡地動一動手,小美人卻忽地側開身子,嘻嘻笑道:「哎呀,太子嫂嫂你手不要亂動,抓得人家好癢。」

我頓時僵住,無語汗流,這小美人說話著實是口無遮攔,這樣的話可是能亂說地嗎?更何況,我這只才動了個賊心,沒動賊手呢啊!哎呦個我的司命星君,可冤枉死我了!

偏生楊嚴還幸災樂禍地對我笑道:「朝陽最怕人呵她癢了,你呵她的腰側!腰側!」

此話一出可不要緊,我這裏手都明明鬆開小美人的腰了,小美人愣是咯咯地笑了起來,手一按馬鞍從馬上飛身而起,直落到了楊嚴的身後,伸手抓著楊嚴的腰間,笑著威脅:「你敢!先讓你嘗嘗這滋味!」

楊嚴顯然比小美人更怕癢,左右躲閃了一番,乾脆一抖韁繩策馬向前賓士而去。

這樣一場大戲,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MD這是古代好不好?古代好不好?你民風敢不敢再開放點?姦情還敢來得更猛烈點嗎?

一旁的茅廁君輕抖韁繩和我並行,笑了笑,解釋道:「朝陽和楊嚴從小一塊玩大的,情分不比別人。」

「嗯。」我點頭,從小一塊玩大的奸/情自然不比別人。

茅廁君斜睨了我一眼,停了停,忽然低聲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了?」

我心裏一驚,一個不留意就把心裏想的話給說出來了:「我和你不是從小一塊玩大的吧?」

茅廁君怔了怔,勉強笑了笑,搖搖頭,然後和我拉開了些距離。

場面一時有些冷,可嫂子和小叔子湊一塊就得避著點嫌不是?好歹我現在也是一太子妃,未來的國母候選人,怎麼也得端莊些不是?

這樣想著想著,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得意起來。

這心思還沒上嘴臉呢,便突然聽得茅廁君不急不緩地、輕飄飄地說道:「芃芃,你變了好多,一點也不像兒時的你了。」

我一時怔了,只覺得下巴有些沉。

我擦啊,不是說古人都很重視男女之防的嗎?不是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嗎?他一皇子,張氏一閨閣千金,兩人就是上幼稚園都不一個校區的啊,怎麼就能憶起往昔來了呢?

待再看到茅廁君脈脈含情的一雙俊目,腦中突閃出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來: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齊晟啊齊晟,你再去勾搭兄弟媳婦啊,你再去和兄弟媳婦一生一世一雙人啊!怎麼樣?現在遭報應了吧?自家籬笆也被兄弟鑽了吧?

我面無表情地端坐在馬上,內心十分激憤!

怎麼老齊家的男人都愛勾搭兄弟媳婦呢?就算是愛泡良,你就不能找個遠點的下手嗎?你叫宮裏那麼多年輕貌美的宮女美眉們情何以堪啊!

茅廁君那裏卻是莫名其妙地輕笑了一聲。

我心裏就有些莫名地發虛,琢磨著吧,我還是找個藉口趕緊回車裏比較好。

嘴還沒來得及張呢,便又聽得前方蹄聲陣陣,抬眼一看,竟是太子齊晟從遠處飛馳而來。我頓時覺得頭皮發緊。

哎呀呀!齊晟!你這是來捉姦呢,還是來救場呢?

一人一騎轉瞬即到眼前。

齊晟勒停馬,先沖著茅廁君叫了一聲:「九弟!」這才又轉頭看向我,淡淡問道:「身上的傷好些了?」

這個時候,我充分領會領導意圖,忙裝出一副病懨懨地模樣,用半死不活般的語調答道:「還是不太好,朝陽郡主拉我出來透透氣,不成想只在馬上坐了這一會就覺得乏得不行。」

諸位看客,你們瞅瞅,這便是說話的藝術了,只短短一句話,把需要向領導解釋的問題都說明白了:

第一、是朝陽那個小丫頭勾搭我出來的,可不是我主動的!

第二、我只在馬上坐了一會,所以,我和茅廁君之間是一點奸/情也未發生的!

第三、我現在十分想回車裏!

齊晟卻是劍眉微皺,面帶不悅地說道:「既然身子撐不住,那還不回車裏待著,九弟不是外人。」

我低低應了一聲,用眼角餘光偷瞄茅廁君,這人臉上又掛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還是三哥親自把三嫂送回去吧,下頭那些人粗手笨腳的,著實不能叫人放心。」

齊晟略點了點頭,竟真地親自送我回去。

回到我那車駕處,綠籬見齊晟同我一起回來,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忙命人停了車架,把我扶了進去。

緊接著,齊晟竟然也登上了我的車駕!

綠籬臉上帶著春光般明媚的笑容退了出去,我的心裏卻是哇涼哇涼的。

此時此刻,也顧不得什麼男子尊嚴丈夫氣概了,說千道萬都不如先保住自己一條小命要緊!

說時遲那時快!只等那車簾一落,我立刻撲到齊晟身前,學著綠籬日常哭我的腔調叫道:「殿下啊——」

齊晟卻用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他自己口中卻是懶洋洋地說道:「我在馬上坐了半日了,身子乏透了,芃芃過來替我捏捏吧。」

呀?這是哪里對哪里?

齊晟鬆開了手,靠倒在軟枕上。

我一時卻是遲疑了,琢磨著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害怕隔車有耳?

我暗中狠咬了咬牙,上前跪在齊晟身後,把張氏的那一雙小手放到了齊晟肩上,一邊揉捏著,一邊湊到齊晟耳邊低聲問道:「張氏小時候和九殿下熟不熟?」

齊晟側了頭,輕聲答道:「張氏是深閨女子。」

他這話答得太過隱晦,我想了想才明白過來,背後立刻多了層冷汗。我擦,去你個太后的!茅廁君果然是在詐我!

再看齊晟,他那還側著頭斜睨我呢,我乾咽了口吐沫,琢磨著怎麼和領導彙報剛才的事情,既不能說假話,又得要把責任統統推出去。

齊晟卻是眯了眯眼,突然問我:「老九識破你身份了?」

我心中一驚,面上卻是一片端莊嚴肅之色,跪直了身體,十分肯定地答道:「沒有,絕對沒有!他是想勾搭我來著,」眼見著齊晟眼睛眯得更細了,我連忙表明忠心道:「不過已經被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齊晟轉回了頭,半天不語。

我跪在了他的身後,也看不到他的面目,更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車中一時寂靜的有些迫人。

我暗道齊晟這廝一定是猜到茅廁君已經看出我這個張氏是個假貨了,於是,我這個假貨就要十分危險了……

事到如今,還不如都敞開了說的好!

「太子殿下!」我轉到了齊晟面前,鄭重地低聲說道:「我現在絕對不能死!」

齊晟揚眉:「哦?」

我直盯著齊晟:「我若死了,便表明是你心虛了,要殺人滅口了。」

「……」

「我若死了,張家可不會再把二姑娘嫁進來給你做填房?小姨子也不是那麼好娶的!」

「……」

「我若死了,張家就得改投老九那去了,二姑娘嫁老九,郎才女貌,皆大歡喜!」

「……」

齊晟依舊是面無表情,哎呦我個老天,可是要急死我了。

「我若死了,你以後再娶的太子妃絕不會像我這般前凸後翹,嫵媚妖嬈!」

齊晟一直淡定的面容終於有絲裂縫。

我心中一喜,正準備再接再厲,齊晟卻是突然伸出一指抵在了我的嘴前,低喝道:「夠了!」

他停了停,坐起身子湊近了看我:「你是我的太子妃,好好的,總是扯著死字做什麼?」

我大松了一口氣,老子用了這許多排比句,總算是說動了齊晟這小子。

不曾想我這口氣還沒吐盡,卻又見齊晟把嘴緊貼到我耳邊,陰惻惻地說道:「你終於承認自己是個假的了?」

我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齊晟低低地嗤笑一聲,重新躺倒在軟枕上,不鹹不淡地說道:「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下意識地轉了轉眼球,琢磨著借屍還魂這事怕是得交待了,可我要不要和齊晟說我其實是個……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