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我氣得直想跺腳,哎呀呀,這不是跟著添亂嘛!要不說添上女人就容易壞事呢!

正著急上火呢,楊嚴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我身後,一手捂了我的嘴,一手勒著我的腰把我悄悄地往後拖了去。一直掩身到船後艙的背光處他才停了下來,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水軍要上船搜查,我帶著你躲到水下去!」

我一急,沖著楊嚴的手就狠咬了一口,怒道:「你找死也得拖著我啊?這裏江流這麼急,下去就得被沖沒影了不可!」

楊嚴很是得意地揚了揚眉,笑道:「那是你,有我在,水龍王也沒招你。」

我不信,楊嚴這廝的話絕對沒有可信度,他今兒白天還說自己只會狗刨呢,這到了晚上就成浪裏白條了!誰信啊!

楊嚴卻不管我答應不答應,背過身去一面飛速地脫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催我:「快點,把身上礙事的都扔了。」

楊嚴的脊背□而結實,我擦,這個時候要是被齊晟的人逮住,那可真成了捉姦成雙了!

楊嚴一轉頭看我還呆站著,奇道:「哎?你想什麼呢?」

我想什麼?我腦子裏想的事多著呢!馬上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今天這場大戲到底是誰的導演?是齊晟還是茅廁君?他二人來得都不慢,分明都是早有準備。問題是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兩邊既然都是賊船,我上那邊還划算些?

齊晟那邊雖是名正言順的,可眾目睽睽窒息啊,我若是以就這樣被人從茅廁君船上搜了出去,這身清白也要不得了,以後的職業生涯也全毀了。

茅廁君這條船呢?又坐不坐的久?一個窩裏孵出來的蛋,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兩條船越靠越近,對面軍船上已經向這邊伸出了鉤鎖。

楊嚴把脫下來的衣物胡亂地系成了個疙瘩,順手就丟進了江裏,又回過身低聲催我:「快點,別裝害羞的了!我帶著你遊到船底去,萬不能讓齊晟找到!」

前面船頭上,茅廁君怎樣應答齊晟的聽不清楚,只能聽到綠籬的呼喊聲依舊能感天動地。

我心中猛的一個激靈,不論待在誰的船上,總比跟著楊嚴到水裏去的好!

我趁著楊嚴一個不注意,向外猛推了他一把,轉身就往船頭上跑。

那邊,齊晟剛踏上了這邊的甲板,茅廁君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躬身行禮,口中恭敬叫道:「太子殿下。」

我幾步沖了上去,趁著眾人還沒醒過神來,人已是撲到了齊晟身前,然後也如綠籬一般拉著長音地高呼了一聲:「殿下——」

這一句一喊出來,什麼心理障礙也沒了。

我做出驚慌無比的姿態,用雙手緊緊地扯住齊晟衣服,哽咽地說道:「有人要殺我,我落了水,是楚王殿下的船救了我!」

說完,便似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一個勁地發著抖。

齊晟手臂抬起,稍稍在空中停滯了一下,便落到了我的肩上,把我用力地攬入了懷裏。

我心裏膩歪的直長毛。我擦,老子要不是覺得你這艘船還穩當點,才不會這般辛苦的做戲。

就聽得茅廁君在身後語帶歉然地說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深夜流落在外,臣弟恐損太子妃清譽,剛才不敢在軍前聲張,望太子殿下恕罪。」

齊晟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聲道:「無事,她平安就好。」

我擦,都還是實力派演員,最佳女豬腳鐵定是我了,只是不知道這最佳男豬腳會花落誰家。

正這樣想著,一直是最佳女配角的綠籬同志跟在後面也過了船,見到我便直撲了上來,又哭又笑地叫道:「小姐,小姐,真好,您沒事真好!」

我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從齊晟懷裏掙了出來,轉過身真情實意地摟了摟綠籬,低聲笑道:「傻丫頭,我能有什麼事?我命大著呢!」

綠籬邊哭邊點頭,抹了抹眼淚正要張嘴說話,卻忽地臉色大變,驚叫一聲,猛地將我搡向一邊。

我被她推了個不提防,一屁股就坐倒在甲板之上,再抬臉看過去的時候,綠籬身前已經插了一隻黑色短箭,身體正緩緩地向後倒去。

因是剛過了船,她的身後就是船舷,那下邊是漆黑而湍急的江水。

我顧不上許多,撲了過去將將拽住了綠籬的一角衣擺。

漆黑的江面上突然冒出來許多輕巧的小船,柳葉一般地漂浮在水上,其上都伏了不少的黑衣人,手執弩箭都是對準了這處船頭。身後的甲板上箭如雨下,早已經亂了套,對面的戰艦上和這船上的護衛急忙引弓還擊,可大船在明小船在暗,敵我傷亡不成比例。

齊晟貼身侍衛早就團團地將他護住,揮動著兵器將弩箭一一擋開,就連茅廁君身前也擋了兩三個人。

我獨自趴在船頭,手中死死地扯著綠籬的衣服,回頭沖著人群大喊:「快來救人,快來救人啊!」

沒人理我,沒有一個人理我。

綠籬的身體死沉死沉的,我另只手死命的抓住了船舷,可自己還是被她拖得慢慢向船外滑了去。

減肥,減肥!若是能活著離開這船,我非得要這丫頭減肥不可!

齊晟身邊的侍衛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那圈子漸漸地稀疏了下來,齊晟終能看到了我,他揮劍斬飛一支弩箭,怒聲喊道:「松了綠籬,躲到我身後來!」

若不是我得咬著牙繃著勁,沒法喊出那聲「呸」來,我早就啐他一口了。你們能不男人,也當老子像你們一樣不男人?

綠籬呻吟了一聲,睜眼看向我,喃喃道:「小姐,您鬆手吧,綠籬沒白跟您一場。下輩子您還做小姐,綠籬再做丫鬟來伺候你。」

我身子大半都探出了船外,這下連甲板上的情形都看不到了,聽綠籬這樣說忍不住罵道:「快省省吧,你下輩子才做小姐呢!」

綠籬誤解了我的意思,感動地淚水連連,哭著說道:「不,不!您還是小姐,綠籬還是丫頭,綠籬伺候您!」

我擦,若不是看在你替我擋一箭的份上,就憑你這句話,我他媽真想松了手!

再往下滑,我那只扒著船舷的手上已是要承受我和綠籬兩個的體重,眼看著就要抓不住了。這時候,身後突然有人一把扯住了我的腰帶。就聽齊晟在後面喊道:「鬆手!我拉你上來!」

我轉頭看向齊晟,燈火的掩映下,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她是個弱女子,她是一條命,我不能鬆手。」

齊晟愣了一愣,繃緊了唇角,努著勁把我和綠籬一起往船上提。

茅廁君也從一側探□,伸手拽住了我手下的綠籬,沉聲道:「你鬆手,我拉她上來。」

我這才放了手,由著茅廁君把綠籬接了過去,

這樣一來,齊晟手上的負擔一下子少了小半,頓時輕鬆起來,三兩下便把我拉上了甲板。甲板上站著的人沒剩下了幾個,不過那弩箭的密度也小了許多,幾艘軍艦已經去追逐那些柳葉舟,形勢開始逆轉。

我爬著上前去查看綠籬的傷勢。幸好沒有傷到要害之處,估計不會有性命之憂。我不由松了口氣,還沒等安慰綠籬幾句,這邊甲板上卻又風雲突起。

不知什麼時候,一艘柳葉舟竟躲過了軍艦阻攔,直沖到了這邊船下,幾個黑衣人如黑鷂子一般從小船上躍起,提刀沖著船頭猛撲了過來。

我心中一緊,一把把綠籬摁倒在地上,低聲喝道:「趴著裝死別動!」

說完自己卻從一旁侍衛的屍體上摸了把刀攥手裏,起身迎了上去。

齊晟與茅廁君俱都與黑衣人交上了手,我雙手握緊了刀把站在圈子外,不時地隨著他們跳躍著,四處尋找著下黑手的機會。

齊晟氣樂了,抽空子轉頭訓道:「一邊躲著去,你跟著添什麼亂!」

話音未落,那邊與侍衛打鬥黑衣人一刀劈倒了侍衛,突然向我這裏撲了過來。

我擦,我這裏便宜沒撈著,反而被別人下了黑手。我本能地雙手舉刀相迎,不曾想那人刀上的力道卻是極大,我只覺得雙手一麻,手中的刀便被震飛了。

黑衣人又一刀砍了過來,我只能往後仰身避了過去,卻忘記自己身後便是船舷,這一倒竟然倒了個空!完了,爺爺的小命要交代在這了。

生死之際,眼前的一切似都被放慢了,眼睛看得格外的清楚。

綠籬驚叫著,掙扎著從甲板上爬起。

齊晟與茅廁君齊齊地轉過頭看我,與他兩人交手的黑衣人不約而同地趁機揮刀劈了過去……

齊晟眼中的猶豫之色一閃而過,終是轉回了身,接下了黑衣人的那一刀。

茅廁君眉頭微微皺了皺,微微側身避過了後背要害,卻未停下向我撲過來的腳步,探過身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手上用力一提,腰身反轉間,便將我護在了懷裏。

下落之中,就聽得他低聲在我耳邊說道:「我既許諾,便會重諾。」

我有些怔怔的,萬般滋味湧上了心頭。

直到撲通一聲,兩人齊齊落入水中,在江水沒過頭頂的那一刹那,我卻只想問他一句話:你丫可會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