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我覺得這是底線問題,決不能被小丫頭的幾句軟話就拉低了。我故作嚴厲地瞪了她一眼,不說話,只轉過身就走。

綠籬果然閉了嘴,一路上沒再嘮叨我半句。

一位老前輩曾這樣說過,他說:你若是個講理的人,那麼就千萬比和女人講道理!我此刻深以為是。

回了宮,綠籬還一直陪著小意,幫我換過了衣裳,然後十分小心地問道:「娘娘,那丫頭怎麼處置?」

我想了想,吩咐:「叫進來吧!」

綠籬轉身出去叫了那小宮女進來,小宮女一來就先跪下了,臉色刷白,嘴唇微紫,也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也不敢說話,只一個勁地向我磕頭。

又是磕頭?!

我頓時急了,高聲叫道:「綠籬!」

「奴婢在!」綠籬清脆地應了一聲,卷了袖子就要上手,嘴裏還沖我保證道:「娘娘您看好吧,奴婢一定給您出了這口氣!」

「慢著!」我忙出聲喝止了她,頗為無奈地解釋道:「扶起來,先把人扶起來。」

綠籬愣了一下,臉上百般得不情願,走過去拽那小宮女,不曾想小宮女卻死活不肯起來,便磕著頭便哭訴道:「皇后娘娘,奴婢錯了,請皇后娘娘饒了奴婢吧!」

綠籬回頭,很是無辜地看我,那小眼神明白地在說:哪!你看,可不是我不扶她,她自己要磕頭,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沒招,只好自己走了過去,彎下腰柔聲勸那小宮女道:「你這丫頭怎麼就不開竅呢?什麼東西能重要了自己的性命過去?她就是給你再多好處,也抵不過你一條命啊!」

小宮女終於不磕頭了,緩緩地抬起了頭,愣愣地看著我。

我一笑,又接著勸她道 :「再說了,她這麼辛苦地把你送進我宮裏,你如果就這樣磕頭磕死了,以後還怎麼往幽蘭殿送個情報什麼的?」

話音一落,就見小宮女臉色刷地一下子慘白若紙,趕緊又伏下身前「砰砰」地磕頭,哭泣道:「奴婢萬萬不敢,萬萬不敢!」

哎!我就說我不會勸人嘛!我懊惱地看向綠籬,商量:「要不你來勸勸?」

綠籬便伸手去拉那小宮女,說道:「這人啊,不能光看表面,有的人看著凶,可卻是一副寬厚待人的熱心腸,還有的人雖看著跟菩薩似的,心裏卻是黑透了的,所以啊,誰惡誰善不能只看她是怎麼說的,還得看看她是怎麼做的。那懸崖邊上敢伸手扯住你的人,平日裏就是對你凶些又怎樣,還不是為了你好?而那些一邊念著佛,一邊卻把你往狼口裏送的……」

「注意正確措辭,」我十分嚴肅地提醒綠籬,「要麼虎口,要麼狼窩,沒狼口這麼說的!」

綠籬從諫如流,立刻改了口:「對,虎口,那能把你往虎口裏送的人,她就是尊菩薩,于你也是個惡的!」

我突然又意識過來,哎?我好好的一個皇后宮為什麼要被她說成了是虎口,要說也得是狼窩,是不是?

綠籬那邊還在勸著:「再說了,就算是派過來做奸細的又怎麼了?誰年少的時候還沒犯過錯誤啊,我也曾經是奸細啊,可皇后娘娘照常信任我啊,連打罵都不曾有過!」

我插嘴:「綠籬?」

綠籬頭也不回:「娘娘別打岔,我正給這個妹妹講道理呢!」

我實在忍不住了,只得伸手扒拉了下綠籬的肩膀,把她轉向了我,問:「綠籬,你是誰的奸細啊?」

綠籬乾笑了笑,答道:「娘娘,您看我這不是給她打比方呢嘛!」

我看這丫頭比我還不靠譜,只得無奈說道:「得了,還是我來問她吧!」

綠籬忙不迭地走了,給我搬了張椅子過來,十分體貼地說道:「娘娘坐下了慢慢問,可千萬別累著了,奴婢下去給您端點熱湯來喝,也好暖暖身子。」

我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小宮女,怎麼看怎麼不舒服,乾脆又推開了椅子,在她面前蹲下了,咂了一咂嘴,這才問道:「你……餓了麼?」

就明顯地看著小宮女身子哆嗦了一哆嗦,我於心不忍,伸手揉揉了她的頭髮,說道:「咱們兩個不認識,我說什麼你也不信的,不如就先這樣吧,慢慢處,時間久了也就知道彼此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我起身,叫了人進來帶她下去吃飯休息。過了沒一會,綠籬端了碗甜湯進來,我一看那清清淡淡的湯水,就覺得膩歪,十分真誠地與綠籬商量:「咱能換點葷腥的來不?你家娘娘是有喜了,不是進了尼姑庵了吧?」

綠籬一臉驚愕的模樣:「娘娘,懷孕的人就得多吃點清淡的啊,見了油膩不是都要吐的麼?」

我無話可說,只能恨恨作罷。

過了沒兩日,齊晟真地過來看我了。

我忙叫了那個名叫寫意的小宮女出來,指著她對齊晟說道:「看看,沒瘦吧?汗毛也不曾少一根的!」

齊晟這次沒惱羞成怒,只深吸了一口氣默了片刻,揮手叫寫意下去了,轉而問我道:「最近幾日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