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聽說殿下身邊多了位妹妹

  景王在外面待了十來日才回來,期間暗裡處理了不少人,旁人自是不知道。

  其實按景王的性子,那一干人等都罪該萬死是要斬首示眾的,可不想事情被外人得知橫生枝節,便只能暗中的處理了。

  黑山縣的知縣在家中暴斃,知縣一職縣丞暫代。至於那些個衙役家丁什麼的,則是都失蹤了,下場不言而喻。

  至於那上山村中倖存的一些村民,景州的地界很大,總是有地方收留的。倒是那裡正的兒子,心生不甘,求了林副指揮使留在了他的身邊鍛鍊,也算是得了一個機緣。

  景王歸府後很忙碌,那大黑山他自是派人守了起來,只待冬季過後便進行開掘。

  因著是雪天,景王並沒有派人探測,但光憑從黑山縣知縣那裡得來的資料,就知道那處山是座銀礦。至於裡面到底是什麼樣,能開採多少銀子出來,景王心裡並沒有底。

  但光是如此,就足以讓一向性子寡淡的景王心情激動異常了。

  銀子沒人嫌多的,尤其他現在非常缺銀子。上輩子景王曾很是窘迫,但他生活一向簡單樸素,倒也沒覺得有多缺銀子。可是這輩子回來,心裡存了心思,就覺得銀子是樣很重要的東西了。

  就好像有人說的那樣,銀子買不來很多東西,但想做什麼事,沒有銀子卻是萬萬不行的。

  景王最近似乎很忙,在忙什麼,小花並不知道,她只知道景王早出晚歸的,並且很久沒來她房裡了。

  幸好小花心態平穩,什麼多餘的雜念都沒有。來與不來,對她來說日子還是照樣的過。

  這些日子小花的生活過得很是平靜,並且很閒。

  閒的很無聊的情況下,她除了練繡工,頂多也就是去小廚房找賀嬤嬤說說話,或者和春草閒扯聊天了。當然還有一件事物,就是景王殫精竭慮忙碌的情況下,小花免不了要給他鬆乏鬆乏的。

  小花看得出來景王很疲累,雖面上還是照舊的看不出什麼波動,但光從景王堅硬如石的肌肉與僵硬的筋骨就可以看出端倪了,尤其是肩膀和頸脖僵硬的厲害。

  自己現在生活為什麼能夠如此安逸,小花還是清楚的,免不了想盡心一二,便與福順提議了一番,每日景王辦公回來,泡個小半個時辰的熱水澡,然後她給景王舒絡一番。

  有了福順好辦事,福順不但安排妥當了,還從胡良醫那裡拿了一瓶藥膏,拿給了小花讓她給景王舒絡的時候用。

  這日晚上,景王泡了一會兒澡,便在後寢殿安置了下來。

  景王坐在床邊上,身著了一襲紫色的薄綢袍子,下面穿著白色的褻褲,剛沐浴完,頭髮微微濕潤披散在背後,蜿蜒而下直至腰處,衣衫大敞著,露出如玉般的肌理。

  見了小花入了裡來,景王眼光默默的閃了閃,便褪了上身袍子,翻身上了床,面朝下俯臥著。

  小花臉微微的紅了一下,走進床邊,褪了鞋子,在景王身側跪坐了下來。

  景王髮黑而長,披散了滿背,小花小心翼翼的拿著髮撥至一旁。

  胡良醫給的藥膏很好使,估計福順也是知道景王頸背不舒服,專門找良醫所要來的。小花用這藥膏給景王鬆乏了兩次,再次按過明顯可以感覺景王沒那麼緊繃了。

  藥膏呈透明狀,聞了有種淡淡的藥香味兒。

  小花挖了一坨藥膏在手上搓勻,便開始給景王揉按了起來。

  做這些小花並不陌生,一番鬆乏完,與以往一樣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停下,瞄了對方一眼,景王臉剛好側在外外面,見之呼吸平穩,應該是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套上繡鞋,剛想起身出去,胳膊被人拽住了。

  「陪孤王睡。」

  小花愣了愣,垂下頭,「奴婢去沐浴。」

  景王沒再說話,小花定了一會兒,才站起來走出去。

  安成在外殿一直候著,小花出去和他低聲說了兩句,便有人給小花安排沐浴了。

  沐浴出來,又來到那紫色簾帳裡頭。景王已經換成了仰躺的姿勢,俊目闔著,裸著胸膛,紫色的綢被半搭在他小腹上,黑色的長髮蜿蜒垂在床沿。

  小花知道景王一直長得很俊,但此時此景讓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心臟開始怦怦直跳。

  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她才小心翼翼從床腳處爬上床,在裡側的空位躺下。緊繃了一會兒,見一旁沒有什麼動靜,才放鬆下來。

  這是小花第一次留在景王床上過夜,以往服侍了,都是要回宮人房的,搬來了殿中,景王也沒再招她來,而是自己去她的屋。

  同榻而眠也不是沒有過,但因換了一處地方,卻是讓小花一直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景王突然翻了個身,小花一繃,人突然被拉到了懷裡。

  她緊張的做好了心裡準備,卻發現景王再沒動靜。

  一宿下來,小花一直沒闔眼,直到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睡著了去。

  翌日,小花醒來,發現景王不知何時人已經不在了。

  心中有點小忐忑,慌忙的穿了衣裳起身。出去外面,見小李子立在殿中。

  「李公公,殿下走了嗎?」

  小李子臉色紋風不動,是在璟泰殿中服侍的人慣有的面孔。他微微低下頭,說道:「小花姑娘,殿下去前院了。」

  「哦,我睡遲了。」小花有些侷促的說道。

  「殿下走時交代不用叫醒您。」小李子說完這話,便垂眼不再開口了。

  小花點點頭,回了自己房間。

  ******

  臘月二十九,景王在前院承運殿設宴款待景州境內的大小官員。

  與以往一樣,還是擺了個形勢,代表著與眾人同樂。

  之所以沒選擇除夕這天,也是景王歷來體恤治下官員。除夕這日本應是家人共度賀團圓的,何必讓他人忙忙碌碌趕到景王府吃頓飯,又匆匆忙忙趕回去。景王歷來不喜歡這種虛套的,可其他藩王都是如此,他也只有隨波逐流。

  剛開始他並不明白做這種虛套的事到底何用,後來也漸漸明白了些,不外乎彰顯自己藩王的地位,形成一種威懾。當然也有籠絡,可惜他並不會。

  而今年景王還是沒有接到招他回京詔書,與上輩子一樣。

  上輩子景王會因為被當今漠視,會因為沒接到招他回京的詔書而感到黯然,重活回來,卻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情緒。孺慕之情是人都會有,卻經不起時間的磋磨與歲月的流逝。

  無詔便無詔吧,日子總是得過下去的。

  除夕這天晚上的年夜宴,按制景王應該是與自己的妻妾一起用的。他雖一向不喜歡這種形式,但是這種形式卻是不可避免的。

  也只有這天,景王妃和喬側妃並兩位玉夫人,才能大明大白的進入從不對她們開放的璟泰殿。

  宴席是採取分桌式的,一人面前一張長條小桌,上面擺著美酒佳餚。

  景王與景王妃蕭氏居上首,喬側妃居於左側下首處第一位,而玉嬌和玉容兩位夫人則是在右側。

  璟泰殿正殿很寬曠,也顯得殿中坐的這麼幾個人極為稀疏,不過一旁侍候的宮人太監倒是不少,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就是有些冷清。

  景王不喜歡吵鬧,所以是沒有安排歌舞什麼的。

  景王很少開口說話,所以大家也都不敢率先出聲。哪怕這幾個女人都蠢蠢欲動想說些什麼,礙於怕景王不喜歡,都老老實實閉嘴只管吃宴。

  每當這個時候,景王妃是從來不會放過機會彰顯自己王妃之尊的,尤其是這幾年她越來越明白彰顯自己的地位了。所以她率先開口,說了些吉祥話,並向景王敬了酒。

  景王很給面子,默默的舉杯飲下。

  景王妃又紆尊降貴的向下面幾個比她地位低的三人說了幾句光堂話,並率先端起杯子飲了酒。蕭氏發揮完,就輪著喬側妃了,也是照著王妃的順序,只是敬酒的人又多了一個蕭氏。

  另外兩個夫人,以此類推。

  一番作罷,殿中又安靜了下來。

  這期間不管旁人說什麼,景王也只是給個眼神或者很給面子的舉起酒杯飲了酒,其他再多的就沒有了。

  景王妃今日打扮的非常豔麗,一身大紅織金纏枝牡丹上衣,配著同色的鳳襴妝花緞裙,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體面豔麗又不失尊貴底蘊。

  她似乎非常高興的樣子,一晚上都掛著笑,話也比往常多,雖然都是些大廢話,不是問下面三個妹妹最近身子好不好,就是對著景王自說自話。

  景王妃的性子,喬側妃和玉容玉嬌三人還是有些瞭解的,這樣的她著實看起來十分異常,不過那有和她們有什麼關係呢,藉著今日這麼好的機會,坐在下面的三人也沒留心蕭氏在說什麼,都是偷著空沖景王飛媚眼。

  景王妃鋪墊了半天,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狀似無意對景王說道:「聽說殿下身邊多了位妹妹,怎麼今日沒看到呢?」

  話音未落,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景王妃身上。

  聽說,你聽誰說?

  喬側妃與玉嬌玉容三人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但轉念一想就知道蕭氏這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難不成殿下身邊進人了?

  為什麼她們沒聽到風聲?

  不得不說,福順與齊姑姑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另外也是因為這三人府中沒啥根基,又素來不得景王寵愛,自是不知道內裡。

  而景王與璟泰殿裡其他服侍的人則是知道景王妃話裡的意思,尤其是福順,他看了景王一眼,心裡同時暗忖,難不成是璟泰殿裡出了吃裡爬外的人?

  福順平日裡有些老不正經的,嘻笑怒罵從來由心,但這璟泰殿裡服侍的人們幾乎沒一個不怕他的。因為他們知道犯了福順定下規矩的人,下場會是怎樣的慘。

  所以當福順的眼下意識瞅了殿中服侍的人一圈,這些個太監宮人們個個都是止不住的腿顫。

  我的神娘娘啊,王妃你到底是聽誰說了啊!咱們璟泰殿裡可沒有那些長嘴子人!

  旁邊服侍宮人太監們的心思,景王妃是不知道的,知道了她也會不以為然。

  從那次喜兒見到小花後,景王妃就一直在琢磨想什麼樣的一個辦法才能制止這種情形下去。這些日子她左思右想心裡都不得勁兒,砸了自己屋裡幾個玩意兒擺設,幾次想來親自問景王,都被李嬤嬤和春香攔住了,百般無奈之下,才會有今日這麼一出。

  一時間,殿裡安靜的厲害。

  景王並沒有說話,低著頭看著手裡捏的酒杯。

  景王妃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復又笑的更加燦爛。

  「殿下也真是的,這大過年的怎麼還把人藏了起來,怎麼著說也是服侍了殿下您一場。」又面朝福順說道,「福公公還不快去把那位妹妹請來,殿下成日裡忙於公務,自是對這種小事兒不上心的,你也該多提兩句的。說起來姐妹一場,連面都沒見上一次,是不是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後面這話既是說給福順聽的,也不乏說給景王聽的意思。

  景王妃這種自說自話的本事最近是越來越好了。

  對於景王這般的男人,自說自話是最基本要具備的技能。

  喬側妃比景王妃懂,所以以往的幾年裡,喬側妃算是這幾個女人當中得到雨露最多的一位了,玉嬌和玉容自到了景王身邊就沒有單獨被招幸過,自是不明白這些。景王妃倒也是學會了一些,可惜以前的隔閡終究是造成了,所以效果不大。

  景王是不怎麼待見景王妃,但景王妃明面上終究還是自己的主子,尤其還是這種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所以此時福順很是為難,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景王。

  景王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的平靜無波,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除了剛才景王妃突然提到這,他看了她一眼,之後便是再無表情。

  下面坐的喬側妃和玉嬌玉容三人,現在已經完全聽明白景王妃話中的意思了。

  合著在她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殿下身邊多了一個人?還是那句話,不患寡而患不均,見景王妃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見那人,她們自是想法一樣。

  只有先瞭解了對手,才能對症下藥,更何況這事兒又不是她們提起的,就算是景王厭惡也厭惡不到她們頭上,這三人自是樂得看戲。

  「王妃這說的,讓妾身也開始好奇了。」喬側妃臉上掛著嬌媚的笑,聲音也是如黃鶯般頗為動人。

  景王沒有說話,又看了景王妃一眼,對福順輕點了一下頭,福順心裡嘆了一口氣,沖旁邊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便下去了。

  殿裡一時安靜的厲害,因為話頭是景王妃提起的,此時她自是有些坐立不安,而下面三人則是頗有看好戲的意味。

  景王那晦暗的一眼,讓景王妃無端打了一個寒顫,心裡打著鼓面上仍是強自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