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偶遇景王

  哪裡是似乎,明明就是!

  小花抬眼望去,剛好見到前面不遠處帶著福順正往璟泰殿宮門走的景王。

  景王今日穿了一身黑狐皮大氅,頭上戴著黑狐皮嵌白玉暖帽,襯得更是面如冠玉俊美非常,福順在一旁撐著青綢油傘亦步亦趨。

  小花望到景王的時候,景王也望到了她。

  見那邊人一副婦人的打扮,也不知道是誰,直到那人抬起頭,才看到斗篷帽下那張精緻的小臉。

  景王腳步幾不可察的頓了下,福順在一旁說道:「是花夫人呢,老奴見她似乎想過來行禮的樣子,殿下要不停停?」嘴裡又小聲叨叨著,「天冷雪地路又滑……」

  見景王站定了,小花只好急走兩步,上了前蹲身行禮。

  「見過殿下。」

  景王背著手也沒有說話,福順在一旁只好給人解圍,「花夫人這是從哪兒來呢?」

  小花對福順笑著點頭行禮,「福公公,婢妾這是從王妃的長春院請安回來呢。」

  說話的同時,小花偷偷的瞅了景王一眼,見他還是那副漠然的樣子,眼睛看著遠處,也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樣子。

  她扯扯僵硬的嘴角,又福了福身,「那婢妾先告退了。」

  說完便拉低了風帽,帶著丁香兩人從側面走開。

  那處景王定了定,便也帶著福順走了。福順心裡直嘆氣,這個花夫人簡直太本分了,就不會上來溫語軟儂幾句?!

  丁蘭在一旁想說什麼,丁香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沒有開口。小花一直低著頭,倒也沒有注意這兩個貼身宮人之間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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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側妃被蝶兒和翠兒扶著,一路往榮喜院走去。

  「這玉嬌夫人今日可算是鬧大笑話了,指著想踩人,誰知道硌了自己的腳。」翠兒小聲說道。

  喬側妃笑了笑沒說話。

  「今日王妃可真慇勤,平日裡總是晾人,今日倒是在正堂裡老早就恭候了。」蝶兒說。

  「她那是在摸底兒呢,想要端著架子,還想給人難受,也就那玉嬌那個蠢貨會給她當炮筒子用。」喬側妃意有所指。

  其實這後院僅有的這幾個女人的心思差不多,都想給小花一個下馬威,只是有的人做的顯,有的人做的不顯。

  喬側妃就是屬於那種做的不顯的,一副旁觀者的樣子。當然也不能說她就是好的,只能說她做事給自己留條後路,在什麼情況都沒看清楚前,她自是誰也不會得罪。

  而玉嬌就有些傻了,至少光憑今日就算是和那西院的花夫人敵對上了。

  長春院裡

  等所有請安的人都走了後,景王妃看了李嬤嬤一眼。

  李嬤嬤沉著臉,也沒有說什麼,揮揮手讓不相干的人都下去了。自己和其中夏香三人服侍著景王妃去了裡間,春香則是去收拾小花坐的位置旁邊花幾上的茶。

  「嬤嬤,你看呢?」

  李嬤嬤沉思了一下說道,「是個不簡單的,但也就是有點小心眼,說話有些口沒遮攔的,畢竟是出身低了,也沒什麼好教養。」

  景王妃點點頭,她也是如此看的。

  想著那個花夫人剛才的表現,她又啐了一聲,「真是個低俗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出身的樣子。」

  想著那人居然被安排到了西一院,而不是和玉嬌玉容兩人共住寒香院,景王妃就恨得牙癢癢。

  「嬤嬤你說她被安排到西一院到底是殿下的安排,還是福順那老閹貨的安排?」

  李嬤嬤沉吟了一下,「這事兒不好說。」

  其實不問李嬤嬤,景王妃就知道這是件不好說的事,璟泰殿那裡她們分毫都插不上手,自是也不知道那花夫人被安排住到西一院到底是景王的決定,還是福順的。

  是福順的,自是不用理會,但要是景王的,就不得不讓人投鼠忌器了。也因此,景王妃今日也只能挑唆挑唆讓旁人當個炮筒子,自己解解氣,可惜的是炮筒子並不好用,踩人沒踩到反被譏。

  李嬤嬤也是懂得這其中的道理,她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那碗茶。」

  那花夫人居然因為從小是個侍候人的奴婢,很少喝茶,說喝不好這東西,晚上睡不著覺。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大熙朝有喝茶的習俗,上至皇家,下至民間,幾乎沒有不喝茶的。哪怕是個窮戶人家的,也會買點茶末子煮來喝了附庸一下文雅。

  可一個奴婢出身的,也別說,自己整個人都是主家的,估計也沒哪家主人會給奴才發茶葉來喝吧。估計以往也是個不出挑的,只能噹噹粗使丫頭,混不到大丫鬟這些在主子面前得臉的位置。

  這樣想著,李嬤嬤也呸了口,「真是賤胚子,賤毛病!」

  也不知道殿下到底看中那花夫人哪一點了!

  「她不喝茶,這招可就不好使了。」景王妃皺著眉說道。

  李嬤嬤當然明白景王妃的意思,她們用的這個藥,本身就有味道,只能用其他東西來掩蓋才掩蓋住那股氣味兒。以往都是放在茶裡的,這個花夫人不喝茶就有些不好使了。

  「要不,明的她再來請安,咱們給她換點別的喝?」夏香在景王妃身邊服侍這麼久,自是知道這裡面的關竅。

  「也只有如此了。」景王妃喃喃著。

  其實也可以放到飯食裡面的,只是典膳所那裡景王妃根本插不上手,齊姑姑把持的緊,她才只能折中藉著平日裡請安放在茶水裡,讓人防不勝防。

  思及到此,景王妃不禁又罵了一聲『齊賤人』。

  可罵歸罵,她這個被架空了的景王妃,別人不清楚,她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也因為此,她才氣!

  想著,景王妃就呼吸急促起來,手撫著胸口。一旁的李嬤嬤等人趕忙上前揉胸口,奉茶順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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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回到西院自己的住處,在門口抖了落在身上的雪,褪了斗篷和棠木屐,才進了屋裡。

  屋裡燒著暖炕,還放了炭盆,一進來就感覺到暖融融的。

  進了裡屋把厚衣裳換了下來,換了一身輕便的,小花才又去了暖炕上坐著。

  春草去沏了茶端了過來,小花試了試溫度,便抿了一口。

  跟著她一起去請安的丁香與丁蘭兩人,也沒開口問為什麼剛才在王妃那裡說喝不來茶,回來了卻是喝的挺好。

  中午用膳的時候,因著是一個人用,小花就讓她們把午膳擺在了炕桌上了,也沒有去桌子那邊用膳。

  丁香突然在一旁說了一句,「夫人既然說喝不來茶,估計明日王妃就會換其他別的了。」

  此時這西間裡就小花和丁香兩人,其他人小花都讓她們去用午膳了。

  總不能自己吃著,別人看著吧,並且宮人的午膳是和小花的午膳一起提過來的,等侍候完她用午膳了,她們的飯菜都涼了,這裡也沒有小廚房,也不好熱。

  小花平時嘴裡雖然不說什麼,但是一舉一動都是很體諒人的,以往她也是侍候人的奴婢,自是知道在主子身邊當奴婢的其實也不如表面那麼光鮮,冷飯冷水是經常會遇見的。更何況她就是吃個午膳,也不需要那麼多人侍候,便只留了丁香一個人在這裡。

  丁香這話說得頗具試探的意味,有些模擬兩可的味道。可以是笑語說景王妃貼心,知道花夫人不喝茶給換別的,也可以是指其他。

  小花眼光閃了閃,接口道:「那倒是個頭疼的事兒。」

  她夾了菜,放在口中慢慢咀嚼完,又開口說道:「在沒摸清楚別人是什麼心思的時候,我不習慣吃別人給的東西。」

  從始至終她都沒抬眼去看丁香一眼。

  丁香也是半垂著頭,手裡在給小花舀湯。

  「典膳所那裡可以放心,長春院那裡插不上手,只要平日裡提膳時注意些就可以了。這事兒我一般都是交給丁蘭來做的,丁蘭人細心,也不會出紕漏。」

  小花接過湯,喝了一小口。

  「真頭疼,又不能做的太明顯。」

  丁香沒有說話,等小花放下筷子後,又拿了水杯和漱盂過來,讓小花漱了口,並拿了個帕子要幫她拭嘴。

  小花沒讓,接了帕子過來,自己拭了拭。放下手裡帕子之後,她才抬眼望了丁香一眼。

  面容普通,頂多只能稱之為清秀,可是渾身卻是充斥著一股很沉穩的氣息。

  這樣的人,怎麼會分到像她這樣一個毫無根基的人身邊,要說沒人特意安排她是絕對不信的。

  「丁香。」

  「夫人。」丁香半垂著頭,停下手裡的收撿炕桌的動作,態度很是恭敬。

  「你是誰安排過來的?」

  丁香手裡又開始動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奴婢是齊姑姑指派過來的。」頓了頓,她又說道:「夫人您放心,丁香既然來到你身邊,就明白自己的身份,而且齊姑姑也說了以後奴婢的主子就是夫人,與她再無瓜葛。」

  「謝謝。」小花又說道:「幫我謝謝齊姑姑。」還有福公公,剩下這句她沒有說出口。

  對於福順這個人,小花心情很複雜,她如今的狀況是福順一手造成的。期間她有不願有怨言,有身為一個奴婢無法反抗上位者安排的不甘,可是發展到了至今,她除了感謝也不能說其他。

  福順的心思她懂,雖然懂得不多,但她明白。她也知道福順為什麼會對她另眼相看,不外乎因為景王。

  景王……

  今日頭一次去請安,小花就感覺出了期間的機鋒。

  玉嬌是個沒腦袋的,剩下三個卻是還沒看懂。喬側妃和玉容先不提,光是景王妃那綿裡藏針的態度就夠她喝一壺了。

  那茶裡有沒有東西她也不清楚,第一次景王妃說飲茶,她是出於上輩子吃了個悶虧謹慎心態不願意碰才用話岔了開順便拿話反擊了一下玉嬌,第二次景王妃又說,她則是徹底不敢動了。

  明日還要去請安,到底會不會像丁香說的那樣體貼的給她換其他呢?

  她不想把人往壞處想,可是這種後院女人的爭鬥從來都是表面上看不顯,實則內裡無不是硝煙瀰漫,說是你死我活也不為過。

  小花煩惱的揉揉自己的眉頭,嘆了口氣。

  急急走進來的丁蘭打斷了小花的沉思,丁香見丁蘭那慌忙的樣子,忍不住皺眉說道:「你慌個什麼?」

  「殿、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