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小豆子不會形容…

  齊姑姑往內務處走著,一路上心思紛亂。

  有些想罵人,但事主不在眼前,也不知向誰宣洩。

  回去剛坐下沒多久,福順就來了。

  「怎麼樣?人你看了嗎?」福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齊姑姑皺著眉頭瞅著他,沉聲道:「你覺得這樣好嗎?」

  幾十年的老搭檔,對彼此都是非常熟悉的,福順自是明白齊姑姑的意思。他嘿嘿笑了兩下,摸摸自己的鼻子,在一旁坐下。

  「也不是故意的,當初下面人讓我給個明確點的話,我一時也沒了主意,便把花夫人的畫像遞出去了一份。」

  齊姑姑深深吸了口氣,但還是沒忍住,「你這麼做太明顯了!你讓那邊心裡頭怎麼想,這些日子殿下性子大變的寵著她,你就不能不做的這麼明晃晃?」

  看來福順的做法著實刺激到了她,要不然一向以沉穩著稱的齊姑姑也不會如此失態。

  「咱家可沒想幹什麼,她有沒有寵也與咱家沒關係,咱家就想殿下能有個子嗣,這後院女人少了,填幾個進來又能如何!」

  見齊姑姑說話語氣不好,福順難得語氣也硬了起來,連『我』都不用了,而是用咱家自稱。

  「她得不得寵與我們是沒有關係,可你做的這麼明顯,殿下看到了心裡會如何想?你這也就是在殿下跟前能這樣,隨便換個主子,你這就是揣摩上意,窺探君心,就是個死,懂嗎?福順,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這樣下去怎麼能行!」齊姑姑說的苦口婆心。

  聽到這話,一旁的福順臉色陰得可以滴下水來。

  見狀,齊姑姑面露無奈。

  「你這個冤家啊!還跟我氣上了。」

  福順聽到這聲『冤家』面上才緩和了一些,壓著性子柔聲說道,「秀姑,我懂你的意思。這不是老著臉皮不要了嘛……」這樣說著,他揉揉自己臉,「在主子跟前兒,我要臉幹啥,我現在就一門心思想抱上小主子。」

  他頓了頓,似在安撫齊姑姑,也似乎在安慰自己,「更何況主子什麼都不看,也不會不給我臉的。」

  「你就不怕離了心?」

  福順臉色一僵,低聲說道:「不會的。」

  「以前是不會,現在就不好說了。」齊姑姑嘆了口氣,「反正我看殿下這次像似動了真格,那樣寡淡性子的人,如今像個小孩兒似的,為了哄個女人開心私庫大敞著搬,這段時間去西院那裡的次數,你跟在身邊侍候應該心裡有數。」

  「以往在宮裡也不是沒見過哪個得寵的宮妃一時分頭無二的,可最後呢?」

  剩下的話福順沒說完,齊姑姑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最後也不過是鏡花水月轉眼空。

  找不到好的例子來反駁,她只能哼聲道:「你就強吧,我懶得與你說!」

  福順湊近,舔著臉笑,「秀姑,那邊你就多費點心思了,好好教教她們規矩。」

  「你連我都瞞著。」齊姑姑又皺起了眉頭,頗有些秋後算賬的意味。「那樣幾個人是這短短一月不到能尋來的嗎?」

  「我不過是早就動了些心思,只是想著事弄妥當再與你說,真沒想著要瞞你。」福順滿臉乾笑解釋著。

  齊姑姑翻了他一眼,又嘆了口氣。

  想到那幾個人,想到福順這老東西在裡頭費的心思,她就有點為那花夫人堪憂,當然更多的是為眼前這人擔憂。只是福順老傢伙一向強拗,別的事也許會聽她勸,這事是不會聽她的了,畢竟他的執念有多深,別人不清楚她最清楚。

  「行了行了,那邊我會安排好的。」

  福順見此,得意的笑了笑。就知道秀姑擰不過他,到後來還是得依著他。

  換來的是齊姑姑又一個白眼。

  ******

  雲雨方歇。

  小花窩在景王懷裡,小指頭逗弄著那顆紅果子,欲言又止。

  景王摸摸她的臉,問道:「怎麼了?」

  「殿下,你看您的賞賜都天天都來,送了婢妾這麼多東西,要不就不送了唄。」

  上次雖說的是他給她就接著,但任誰被這麼疲累轟炸著,也會覺得有點忐忑不安,有點誠惶誠恐。畢竟什麼事都是過猶不及的,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

  景王沒有說話。

  小花討好的笑了笑,把小臉兒湊到景王下巴邊兒。

  「您看婢妾就送了那麼一個荷包與你,你都送了婢妾這麼多東西,婢妾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啊。」

  「那你給孤王做件衣裳。」

  「衣裳?」小花顰起眉頭。

  「不願?」

  「不是不是啊。」小花不好意思說道:「婢妾繡藝不精吶。」

  「你給賀嬤嬤做了一件。」

  小花眼光閃了閃,他是怎麼知道的?

  心裡這麼想,嘴裡說道:「那件衣裳婢妾就做了個衣體和袖邊裙邊的裝飾花紋,其他都是丁香幫著弄的。」最後這句話說的有點小羞恥,畢竟女兒家繡藝不好可著實不是件什麼好看的事兒呢。

  「不用刺繡。」

  景王都說成這個樣子了,小花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

  「那到時候你可不要嫌棄婢妾的手藝不好。」還是先備個但書較為保險。

  「不會。」

  這事說完,景王心情大好,又把那隻小手抓到自己胸膛上。

  等好一會兒,都沒見她逗弄那顆紅果子。

  景王一抬眼,見她似乎走神兒了。

  他伸手擰擰她胸前的紅果子,換來一聲輕呼與不經意的嗔惱,景王一時性起,把人往上抱了抱,便含了過去。

  「哎呀……」

  小花一驚,看著胸前的大腦袋,又喜又羞,忍不住就酥軟了身子。正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身子太過敏感有點自慚,又感覺有手指探了下去,更是讓她渾身欲軟,心生旖旎。

  這人!

  也不知是不是他臉太具有欺騙性,每次小花見著他僵著一張臉,然後盡對她幹些流氓事兒,就羞得厲害。

  景王現如今已經不同往日了,明白的也多,姿勢未換的就將小花壓在了腿上,直接入了進去。

  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日,景王的賞賜果然沒再來。

  西院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卻有些不習慣,不過小花倒是沒這種感覺,頓時感覺壓力全無。

  想著昨兒晚上答應景王與他做衣裳的話,她開始冥思苦想,考慮了半日,終於決定還是做裡面穿的中衣吧。

  景王的衣裳小花都見過,那種制式衣裳規格很高,樣式手工都很繁瑣,不是現在的她能做的,平日穿的常服看那花樣和繡工,她也做不來。裡頭的中衣倒還好,只有袖口與衣襟處有些裝飾的花紋,這個倒也可以勉強為之。

  定了下來,小花便讓丁香去準備布料。

  丁香抱了幾匹淺色的布過來,各式各樣的料子都有,都是景王前些日子賞下來的。

  小花看了又看,才選了一匹月白色的湖綢。

  「還是用這個吧,我看殿下的中衣都是湖綢,要麼就是杭綢的。」

  丁香把其他布匹給了丁蘭拿走,又拿來景王放在西院平時穿的家常衣裳。小花琢磨著比劃了下尺寸,才把那匹月白色的湖綢攤開,小心翼翼裁剪起來。

  這是第二次小花做大件的衣裳,本就不甚熟稔,加上心裡總是擔憂怕裁壞了,更是繃緊了十二分的精神,把所有布料裁剪好後,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丁香一直在一旁看著,見夫人小心翼翼的樣子,也不敢打擾。

  夫人為人執拗,上次給賀嬤嬤做衣裳時還讓她幫了不少忙,這次硬是不讓她搭手,只讓她在一旁指點。見夫人裁好放下手中的剪子,丁香才拿來一方棉帕給她拭了拭額上的薄汗。

  「夫人的手很穩,一點都沒有歪斜。」

  小花笑了笑,在一旁坐下,端了茶喝,準備歇一會兒再繼續。

  思及衣裳上的繡花,她有些糾結了,「丁香,你說袖口處與衣襟處的繡什麼好呢?」

  她目前也就會繡個八寶紋,還是練了許久的,丁香雖是說賀嬤嬤很喜歡,但小花心裡很清楚那繡工的針腳還是有些粗糙的。擱在賀嬤嬤身上,是自己餽贈,代表自己的一些心意。

  可要是擱在殿下身上,她怎麼都覺得有些委屈了他。

  丁香也明白夫人的心思,一時之間也沒什麼好主意。

  「要不緩緩再看,衣裳主體都還沒做好呢,邊做邊想。」

  小花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晚上,小花和景王坐在炕上。

  小花今日糾結了一天,雖面上決定是慢慢想,可心裡總是惦記著,便期期艾艾向景王表述了一下實際情況。例如自己的繡藝不精,做出來怕殿下會嫌棄,例如……

  理理總總說了一大堆,景王才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心中忐忑自己的手藝不好?

  可他就是想要件她做的衣裳,與手工好不好有甚關係?!

  於是,景王便說了一句,「無妨。」

  「可是這些點綴的花紋是會露出來的,殿下外面衣裳穿的那麼精緻,裡頭是個手工粗糙的,會降低殿下身份的。」

  這句完全描述了小花心中忐忑的話,她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景王默然半刻,答道:「不用繡花。」

  「這樣可以嗎?」

  「孤王覺得甚好。」

  景王殿下都說甚好了,小花的心也安下來了,不用繡花她的壓力就小了許多許多。

  這邊小花正操心著給景王做衣裳,那邊進了訓導司的幾名少女在經過很嚴格的府規訓練後,便由福順領著進了璟泰殿。

  福順的舉動璟泰殿裡的人自是都看在了眼裡,倒是景王有幾日沒回璟泰殿了,暫時還不知道,不過知道是遲早的,畢竟福順在後面作用著。

  賀嬤嬤知道璟泰殿裡又進人的時候,那幾個小宮人已經住進來了。幹的活計與小花當初差不多,都是在庭院灑掃,不過這種掛著羊頭賣狗肉的次數多了,她們的作用到底在何處,大家自是知曉。

  「唉……」

  見賀嬤嬤嘆氣,孟姑姑在一旁勸慰:「嬤嬤,你也不要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運道。」

  賀嬤嬤也懂得這個道理,只是想著總不是那麼個事兒。

  太監小豆子在一旁說道:「小的見過那幾個小宮人,那摸樣啊,總覺得與以前的花夫人有些相似。」

  賀嬤嬤與花夫人親近,璟泰殿人人都知曉,當初花夫人還沒出璟泰殿的時候,兩人就非常親近了,花夫人搬到西院後,賀嬤嬤更是每日給她送湯。投桃報李,前些日子花夫人可送了件自己親手做的衣裳給賀嬤嬤呢。

  這小豆子身為小廚房的粗使小太監,眼睛也是雪亮的。知道賀嬤嬤關心這事兒,這兩日對宮人房那邊也是頗多關注,給賀嬤嬤送了不少小道消息過來。

  「真是如此?」

  賀嬤嬤聽到這話,面露詢問之意看向孟姑姑,孟姑姑點了點頭。

  「小的細心端詳了下,有一個長了一雙與花夫人十分相似的眼睛,但,肯定是沒花夫人那麼好看了。還有個氣質很像花夫人,其他另外幾個都是那種非常沉穩低調的樣子……」小豆子不會形容,搔搔腦袋想了又想,才說道:「把她們都湊一起,就是個花夫人了。」

  賀嬤嬤臉色立馬難看了起來,按理說福順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可質疑的,但讓人心裡想著總是覺得不怎麼舒服。

  孟姑姑見此情形,忙揮手讓小豆子出去了。

  「其實小豆子說的也有差,那些個雖形似花夫人,但都還差了點什麼。不過春蘭秋月,風姿各是不同,看來福公公此次也是頗費了些心思。」

  見賀嬤嬤沒有說話,孟姑姑又道,「嬤嬤您老年紀大了,還是不要想太多,福公公決定的事兒,在這府裡除了殿下誰能阻止啊。更何況福公公所為何事,大家心裡頭都有數,這事在長久之計來看,確實也可行。」

  作為私人感情上,賀嬤嬤擔憂是應該的,但作為一個奴婢,這種想法卻是不該有的,因為奴婢自是要一心一意為主子好。

  什麼是為主子好?

  那就是想主子所想,急主子之急,補主子之缺,事無鉅細,竭盡所能。至於這個好,旁人能不能接受,主子會不會接受,那就是另在外了。

  「你說的我都懂,我只是在想,福順這樣做不是明顯和那邊對上了嗎?進人就進人,但何必做的如此過!」

  賀嬤嬤想表達的意思,其實孟姑姑都懂。

  別看花夫人那邊是宮人出身的,又是福順一把推上去的。但身份換了,想法自是不同。先不說會不會與福順對上,光是他這麼搗鼓了些與花夫人相似的人,旁人看了沒什麼,當事人自是會噁心的不行。

  這換誰都會心裡不舒服,不舒服就難免會心生齟齬。賀嬤嬤與兩邊關係都不錯,偏著哪邊都不是,更不希望兩邊失和。

  「可能福公公有自己的考量吧。」孟姑姑也只能如此說。

  賀嬤嬤沒再說話,嘆了口氣站起來,去案板處摸索忙碌著。

  孟姑姑也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只能嘆著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