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後記七:駱晫出京

  次日,楊諾進宮便將這件事告訴依依。

  「真的嗎,諾諾哥,哼哼真是如此說?」

  楊諾點點頭,嘴角噙出一抹文雅的笑。

  位於東宮附近的一隅的小竹林裡,有青竹許許,小草坪一處,這是楊諾和依依的秘密小天地,兩人曾來過許多次。

  兩人自從看出彼此都有意,便來這裡幽會了許多次。其實也不算幽會,畢竟依依還想不到此處來,她只是覺得自己想跟諾諾哥單獨相處,說會兒話什麼的。至於楊諾,這個向來腹黑的傢伙,就不好說了。

  依依鬆了一口氣,綻放出一抹甜美的微笑,「那就好了,虧我擔心這麼多久。」

  依依的聲音是屬於那種比較軟糯的腔調,當她心情愉悅的時候,說話起來就像撒嬌。每每都讓聽聞之人,心軟到不能再軟。

  「不擔憂了?」

  楊諾把臉湊近依依的臉頰旁,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臉蛋兒。

  「諾諾哥。」

  依依眨巴著大眼,臉紅撲撲的,想躲卻又覺得躲開太明顯。終於還是承受不住楊諾直勾勾看她的眼,羞澀的低下頭。

  「傻丫頭。」楊諾輕笑,輕輕印了一吻在她發間。「我過些日子要回雲州一趟,咱們可能很久不能見了。」

  依依著急的抓著他的手,輕擰眉尖,「為何。」

  他擰了擰她的鼻尖,「我要下場考試了,自是要回祖籍報考。」

  依依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嘟著小嘴兒,「那得多久啊?我是不是要許久都見不到你?」

  「不會太久的,等我過了鄉試便能回京參加會試以及殿試,到時候咱們就可以見面了。」

  楊諾說得自信滿滿,其實他早在十歲那年便中了秀才,只是老師說他少年早慧,積累不足,參加鄉試可以過,但拿不到什麼好成績,之後的會試自是後繼乏力。

  他等了六年,積累了六年,這次想必可以得償所願吧。

  依依也是知道這是諾諾哥的大事的,並未因心中萬般不捨出言干擾,只是懸著淚珠,嘟著小嘴兒道:「那諾諾哥你回來後,記得要來看我哦。」

  「嗯,等我回來娶你!」

  ……

  那邊楊家在準備楊諾回鄉事宜,這邊景帝也給太子派了新的任務。

  黃河一代連著兩年發生決堤事件,景帝派駱卓帶人前去查明事情根由。

  駱卓今年十六,從十二歲那年被景帝帶著聽政,至今已四年有餘。這幾年裡,駱卓處理政務的手段越來越好,但卻只限於紙面上的,真正的民間疾苦與下面官吏勾結卻是從沒見識過。

  景帝不是不懂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經過他這幾年的肅清,現在已經比以往好了許多。可這兩次的黃河水災一事卻是讓他頗為惱怒,黃河水患一事自古以來都是讓歷代皇帝頭疼的事情,可這每年幾百萬兩的銀子砸下去,連個水花都不泛,讓景帝平添了一種有人在太歲頭上動土的錯覺。

  值此之際,又有監察御史遞摺子上來彈劾河道總督胡光波貪贓枉法之事,景帝便動了讓太子下去歷練的念頭。

  知道這次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景帝不光明面上為太子做了萬全準備,暗地裡也派了幾路人跟著。

  於是,楊諾前腳離開京城,駱卓也動身了。

  他這次出京把楊恆也帶上了,一來楊恆是他們師兄弟三個中武藝最好的,另外也是給他散散心。

  「後悔嗎?」

  見楊恆站在船尾,望著京城的方向一臉沉思狀,駱卓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楊恆把一物揣進懷裡,笑了笑,「後悔什麼?明明就是我攙和進去,依依和我哥是彼此有意的。」話音說到尾端,聲音低了下來。

  駱卓嘆了一口氣,又拍拍他膀子,「你明白就好,大丈夫何患無妻,將來定會有一個好女孩嫁給你的。」

  楊恆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再好,也不是她。

  從小青梅竹馬,要說沒有感情是假的,只是他明白的太晚。等他反應過來,依依看大哥的眼神已經變了,大哥也是如此。

  那時候他很是低迷了幾日,終究還是不甘心,繼續充愣裝傻了好久。原本只是自己的一時情難自禁,卻弄得三個人都痛苦不堪,大哥為了他躲著依依,而依依為了大哥又躲著他。

  其實他早就想把事情和大哥還有依依說清了,沒想到大哥會早了那麼一步。

  彼時,他裝得風淡雲輕不諳感情為何物,殊不知心在滴血。終究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從小青梅竹馬的女孩,他希望他們可以幸福。

  楊恆望著波濤滾滾的江面,吐出一團郁氣,大笑兩聲,「殿下說的對,大丈夫何患無妻,我楊恆日後可是要當大將軍的人,沒有建功立業何以談成家!」

  殊不知這句話一語成讖,日後楊恆年逾三十才成親,彼時他已是名震朝野的虎威將軍。而那時,他也遇見了自己的天命姻緣。

  ……

  駱卓這次出京幾番凶險,半年之後他歸來,迎來的是近多年好久未曾擁有過的娘親的擁抱。

  小花這次可是心疼死了,雖是景帝一再告訴他暗裡派有人跟著,可隨著一份份諜報遞進宮來,見兒子受苦受傷的,小花還是捨不得。

  駱卓被小花的眼淚給淹沒了,那邊景帝還再用眼刀子戳他讓他趕緊離小花兒遠點。駱卓視若無睹,陷入娘溫暖的懷抱中。

  景帝是個醋包,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幾個兒子長到七八歲,一概不允許小花再抱兒子了,美聞其名是男女七歲不同席,為了兒子以後好,免得養得娘氣。

  小花知道這是男人小心眼,不過心知肚明這確實是為了兒子以後好,而這次著實是心裡擔憂忍不住了。

  拉著兒子看了又看,確定哪兒都好好的,才命人傳了膳,一家人坐在一塊吃個團圓飯。

  用完膳,幾個孩子回了各自的宮裡,小花並景帝沐浴後休息,上了床以後,小花開始吹這輩子第一次的枕頭風。

  「陛下,那個胡光波著實該死至極,這次定不能饒了他。」

  景帝點點頭,撫了撫小花緞子似的長髮,「朕已經命人將他押解上京,定不會饒了他。」

  河道總督胡光波確實膽大至極,貪墨修河道銀子,派人暗殺遞摺子上來彈劾他的監察御史,甚至在知道京中派了人暗中來查他,又派人追殺。一開始駱卓是沒標明身份的,之後不知胡光波怎麼知道這次下來查他是太子尊駕,仍是沒有停止追殺的動作,滅他九族都不為過。

  小花吹完她自認比較成功的枕頭風後,終於睡了這段時間第一個安穩覺,景帝看著皇后眼下的烏青,對那胡光波又惱了三分。

  這事暫且不提,第二日小花得到一個消息,太子居然帶了個女人回宮。

  小花震驚之餘,命人再去打探。

  得來的具體消息是,這次太子南下辦差,中途受傷住一小官家中,人家把自己女兒獻出來侍候太子殿下了。

  侍候?

  侍候可是分幾種的。

  小夏子笑得曖昧,低頭說了一句,太子殿下收用了。

  把小花雷得七葷八素,揮揮手讓小夏子下去了。

  皇子初精之後,宮裡便會安排教導皇子人事的宮人。當初下面人報上來,小花可是糾結了許久的,之後便告訴了景帝,景帝的看法是皇子是必須懂人事的,這樣以後才不會沉迷於床榻之間。

  誰知駱卓是個極有主見的,人是安排了,他卻沒有動那兩個宮人。

  沒想到,兒子只是離開了半年,居然會收用下面送的女人了。

  小花急急給景帝那邊遞了信,沒一會兒景帝便回來了。

  等小花表情糾結的把事情說出來後,景帝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這是好事,你不想抱孫子了?」

  抱孫子?

  好吧,小花已經到了快抱孫子的年紀了。

  「可卓兒大婚娶了太子妃怎麼辦?」

  景帝懶得給這笨小花兒普及男子三妻四妾乃正常之事,更何況是大熙的儲君。他是只有她一個,可兒子的想法他卻是管不了的,這還得兒子日後自己明白。

  碰到那個合適的人,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也沒關係,反正身為未來的天子,全天下的女人大可選得。

  小花看看男人晦暗莫名的臉色,乾乾的摸摸鼻子。

  景帝的想法她懂,只是和男人這麼就兩個人過久了,兒子弄個三妻四妾她總是覺得詭異得很。

  不過她也是明白當太子的乃至日後當皇帝,想守著一個女人有多麼的難,想當年她和璟郎也是經歷了種種,才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

  想著男人的好,想著這男人就對她一個人好,小花臉紅了,湊到景帝跟前兒偎進他懷裡。

  看著笑得甜滋滋低垂著眼瞼描繪自己龍袍上刺繡的小花兒,景帝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呢。

  心裡軟得化成了水,低頭吻了吻她的鬢角。

  ***

  鳳棲宮前的宮道上,有兩個身影正在緩緩的走著。

  前面一個身形碩長,著了一身繡金龍紋的太子常服,雙手背於身後。後面那個,小小的個子,烏髮雪膚,圓團團的,臉上還帶了點嬰兒肥,圓圓的杏眼兒,粉嘟嘟的小嘴兒。

  前面那個身影停了下來,轉頭皺眉道:「你走快點。」

  後面那個人『哎』了一聲,便小跑兩步靠近了。之後又是前面的人在前面走,後面的人因為腿短而落後。

  進了鳳棲宮正殿,駱卓對小花行禮問安。

  之後,駱卓站定,左右望了下,從背後拽出一人,「給我母后請安。」

  那少女驚慌的望了一眼鳳座上的美貌女子,隨後規規矩矩跪下,磕頭,「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吧。」

  小花沒想到兒子會把這女孩帶過來見她,她眼神有點詭異的瞄了兒子一眼。

  駱卓在一旁坐下,僵著臉道:「母后這是兒子身邊侍候的,叫珠兒,日後兒子忙了,就讓她來給您盡孝。」

  小花囧囧的,但還是點點頭。

  這個悶騷兒子到底想幹啥?

  小花給珠兒賜了座,見那女孩兒小點點的,估計還沒十五,粉團團的一個小人兒,乖乖的坐在駱卓身邊靠後處,只搭了半邊凳子邊,一看就是個膽小的。

  駱卓陪著小花說了一會兒話,便帶著珠兒離開了。

  見兒子走後,小花裡面露出風中凌亂的表情。這種風中凌亂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景帝回來。

  聽完小花的講訴,景帝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