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42片 原來兄弟

  怎麼回事?

  那人扭扭脖子,看向趙青河,攤開兩手,又指指夏蘇,以眼神表示疑惑。

  趙青河的目光淡淡,已經沒有驚豔過的痕跡,微聳肩,不作答。他心裡卻才翻起浪來,儘管只有一眨眼,還是看清夏蘇從董霖的突襲下脫身的功夫。

  或者稱作功夫是糟蹋了。

  那是一種舞姿,前所未見的絕美舞姿。

  趙青河忽然明白,夏蘇還具有另一驚人的天賦。不過,她能練就到這種程度,必然吃過可怕的苦。天賦固然令人優越,但不努力,就會退回平庸。

  董霖偷襲夏蘇不成,一拳直擊趙青河胸膛。

  「董師爺,你有完沒完?大半夜還要我陪你練拳?真是沒媳婦閒得吧!」趙青河輕而易舉捉了董霖的拳頭,雙腳畫圈走了幾步,就憑臂膀的幾個動作,打得董霖哇哇叫。

  「娘咧,娘咧,你到底練得哪家功夫,不能藏私,要教兄弟我幾招啊。」

  夏蘇看出來了,這位油頭粉面的師爺與趙青河老相識。

  既然是熟人,剛才又那麼冷場面?

  她不太明白。

  「好說,董師爺有空拜師,我就有空教徒弟。不過,在那之前,你打得到蘇娘再說。」趙青河的手纏上董霖,竟單手將他舉離了地,用力甩出去。

  別說,董師爺功夫還不錯,那樣還能半空收起大字,單手撐地,翻個觔斗,雙腳並直再落穩,不但不顯狼狽,動作還很漂亮。

  董霖摸著下巴,盯瞧了馬車邊上的夏蘇半晌,推搡一下趙青河,嘻嘻笑得很詐。

  他也不忘跟人自我介紹,「夏妹妹,哥哥董霖,給你賠禮。剛才逗你玩,你莫當真啊。說到底,也不能怪我,誰讓有人老提到蘇娘蘇娘的,眾兄弟耳朵都起老繭了。如此神往已久,好不容易見到真人,一想到可以跟兄弟們炫耀,怎能不激動。」

  不要說夏蘇感覺很新鮮,趙青河都詫異。

  「鬼扯淡,我什麼時候老提蘇娘了?」

  「從前啊。」現在的趙青河雖然值得他深交,但已沒有從前那股直腸子的傻憨義氣,有點遺憾,不能讓他笑疼肚子了。

  「你老兄只要幾碗黃酒下肚,三句不離蘇娘,誓言要讓她心甘情願喊你一聲兄長,不然死都不能閉眼。當誰不知道你被自家妹子欺負慘了……」還有很多話,他可不想一一傳達,橫豎這位傷了頭,什麼都不記得了。

  從前?夏蘇一怔,趙青河不是一直當她丫頭使喚麼?

  「從前的事不必多提。」趙青河大手一揮,「真要論起,那會兒我提岑雪敏應該更多。」

  好不坦蕩!

  「追岑小姐是你丟不下的面子,憋不過一口氣,還有一群不動腦子的好色東西瞎起鬨,與你的心肝義妹怎能相提並論?不過,你說不提就不提,因禍得福腦袋才撞明白了,實屬不易,做兄弟的不能拖你後腿。老弟我特來請教今晚這件案子。」董霖追來問案情。

  趙青河讓董霖用的「心肝」二字弄得尷尬,不由罵道,「就你還能考上秀才?滿嘴狗臭屁,不會說人話。」眼角瞥夏蘇,因她專注的神色而心中安定,「至於那樁命案,你是衙門的人,我是游手好閒的混棒子,能教你什麼?滾你家去歇著,我累得眼皮子打架,要走了。」

  董霖勾住趙青河的肩,不肯放人,「別啊,對這等古怪的事,你一向眼珠子賊尖,比誰都想得多。要不然,仵作尚不能定論,你又知道是命案了?」

  夏蘇對今晚的事原本就有點上了心,而隨著對趙青河的瞭解更多,也知董霖說得不錯。趙青河似乎擅長調查某些謎題事件,因此頗受趙大老爺的信任。

  於是,她兩隻耳朵豎起來,坐上車板,靜靜聽。

  趙青河見狀,心知不能隨便應付過去,當下不再推搪,把芷芳那幅畫的來歷交代清楚。

  他又道,「死者手上有捉刀的傷痕,死前曾經掙扎過,而她的致命傷是讓人刺入心臟。心口的傷與她手上的刀痕一致,應該是匕首之類的短小武器。我這麼猜,她即便不知道古畫是宋徽宗之作,也因為極愛此畫而發現被人調包這件事……所以慘遭滅口。就是這樣而已。」

  董霖的狐狸眼眯成一條線,「什麼叫就是這樣而已?你明明省略了一大段話沒說,當我傻啊?趙青河,你不夠義氣,我對你知無不言,你一棍子敲不出一個悶屁。」

  這樣都能聽出來?趙青河反省自己語速不夠流暢,但嘴硬,不承認失誤,「朝廷近年缺官缺得厲害,像你那樣缺墨少水的,也能混個師爺當著,可我以為你好歹不笨。你們官府查案,不能憑一己猜測,要憑人證物證,我倒是可以不省略,猜滿了它,但你能憑我的猜抓人嗎?」

  董霖神情大驚,「難道你已知道凶手是誰了?」知道趙青河厲害,不知道這麼厲害!

  趙青河長嘆一聲,「我知道什麼?芷芳知道畫被人換了假,就告訴了一些人,她甚至可能已把畫重新換了回來。但這時,她自己都不能確定真假,就找到墨古齋。墨古齋不但賣畫,還收畫,專人專眼,書畫業中是頂尖的。凶手尾隨她而來,大概被她認出真面目,情急之下將其滅口。」

  不知道,總能猜吧?

  「哦,有道理,大有道理。」董霖只要猜得有理,「也就是說,凶手就在芷芳認識的人裡,多半還是桃花樓的人。上回芷芳屋裡失竊,捕頭說可能是家賊,沒準還就是這個家賊。宋徽宗的真跡也算無價寶了吧?見財起義,殺人滅口,說得通。」

  「宋徽宗的畫雖難得,還是有價的。」夏蘇輕言。

  董霖卻沒聽進這話,「多謝了,老兄,也算給我拎了個頭緒出來,若有難處,我還來找你要主意。」他走開兩步,又轉頭來問,「衙裡要招捕快,你有興趣,我跟大人推薦你。」

  趙青河搖頭,一臉敬謝不敏,不要害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