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第147片 二爺表白

  興哥兒立刻幫忙主子,製造獨處,又道,「楊少奶奶,東西就在馬車上,您跟我來。」

  趙九娘見馬車停在不遠,就算有護姐妹之心,亦有同情吳其晗之意,暗想說清楚對雙方都是好事,因此就點了頭,同興哥兒收禮去了。

  「夏姑娘,恕吳某冒昧。」吳其晗自知順序不對,一般看中了誰家姑娘,當由媒婆上門去問,但夏蘇無父無母,趙青河明說有私心,循著平常的禮法,自己一點希望也無。

  夏蘇隱約知道吳其晗想說什麼,忐忑不安,卻也不能在他沒說之前就給答案,只好等他往下說。

  「吳某今年二十有三,早過娶妻之齡,實不願隨便將就。」吳其晗的話很清楚很直接,「自昨年與夏姑娘相識,心中常念常思,近來更是焦灼,方知自己心儀了夏姑娘。我這人從商奸滑,少講真話,若能兜轉迂迴,絕不直表心意,然,無法不對夏姑娘坦言。」

  夏蘇才張口。

  吳其晗卻突然加快語速,「夏姑娘可願下嫁於我?」

  才說坦言,一句話完畢,又快又準,直朝靶心,當真是無一字不誠。

  「二爺……」

  她下嫁他?

  分明是高攀了才對。

  「終身大事不可草率,夏姑娘最好多考慮些時日,待我五月到蘇州,再答覆得好。」吳其晗神情竟是緊張,微笑也僵,「但請夏姑娘記得,吳某真心實意,並非兒戲之言,無論你如何作答,還我一顆真心,我便心滿意足。」

  「二爺……」她不敢浪費他一點真心。

  「夏姑娘,容我五月再聽。」吳其晗目光堅持,聲音中卻一絲微顫,「如我用了數月方確定對夏姑娘之心,也請夏姑娘不要拒絕得那麼快。」

  他知道她想拒絕他?!夏蘇愕然,「二爺……」

  這日,吳其晗不讓夏蘇說出話來,哪怕那三聲二爺,聽在他耳裡是一遍比一遍酥了心。他雖然慢了一步,也沒有義兄義妹的優勢,可讓這份情意就此沉到心底,卻非他的作風。

  「萬里樓坍塌那晚,我見夏姑娘進了樓,本想當時就與你打招呼,不料竟發生那等可怕災禍,慶幸夏姑娘平安脫身,否則我心難安。」也因此,決意表明心跡。

  夏蘇一怔,「二爺在萬里樓附近?」

  「但凡杭州城裡的熱鬧,我一般都會趕,談生意最佳的天時地利人和。」吳其晗暗暗籲口氣,心想自己成功轉移了話題,「夏姑娘進去沒多久,樓便炸開了,很多人從裡面逃出來,混亂之景像當真前所未見,我居然擠不入內。」

  他祖母也在場,派隨從們強行將他往外帶,但他不說長輩的不是。

  「樓塌之前我就跑出來了,勞二爺費心。」萬里樓事件轟動全杭州,那麼大的破壞陣仗,很明顯不是天災,儘管官府三緘其口,民眾卻臆想紛紛。

  「不是從天而降麼?」吳其晗努力轉化緊張心思。

  夏蘇抿住雙唇,眼裡戒備重重。

  玩笑不好笑,吳其晗只好自己訕笑,「夏姑娘敢從三樓往下跳,卻沒見地面上有無數人?即便他們忙著逃命,還有關心著夏姑娘安危的吳某呢,進不去,也不可能調頭走人。」

  他早先的直覺,他祖母的觀察,出神入化的畫技,還有火光中如蝶翩飛的身姿,都證實著夏蘇的不凡。

  「我只想告訴你,無論你有何難言之隱,過往又如何,便是欽命要犯,我的心意亦不會變。」

  眸色復淺,夏蘇感銘,「蘇娘雖有難言的身世和家事,欽命要犯倒不至於。二爺,墨古齋江南有美名,都說樹大招風,客人必定四面八方,請千萬小心燙手的寶貝。」

  「……多謝夏姑娘警言,我會關照下去。」吳其晗心思百竅,同時向一直往這兒瞄的興哥兒招招手,與夏蘇行君子之禮,「夏姑娘一路平安,盼五月再會。」

  趙九娘走回來,正聽夏蘇細柔道了聲是,即便心裡好奇得要命,但也等到走出夠遠才興沖沖問,「說什麼?吳二爺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夏蘇的語氣十分尋常,「就是跟我求了親,讓我過些時日答覆他。」

  「哦,是沒什——呃?」一腳已踩上甲板的趙九娘,猛地拽緊夏蘇的袖子,瞪著大眼,忘了小聲,「求親?!」

  「求親?」迎面而來,楊少奶奶的相公,少爺脾氣收斂不少的楊琮煜,還機靈不少,「誰家那麼掐得準時候,趕在夏姑娘走之前送媒婆?」

  就算是自己的相公,沒有夏蘇的點頭,趙九娘不好吐露,「我們說別人的事呢,你莫瞎猜。行李都搬完了?幫我一道數,省得我粗心大意漏了箱子。」

  楊琮煜唯命是耳,一臉喜孜孜的模樣,當誰不知他新婚,恨不能抱著媳婦走。

  只是趙九娘走出幾步,卻回過頭來,對夏蘇努努下巴眨眨眼,這才真點行李去了。

  夏蘇當然明白趙九娘的暗示——身前無人身後有,悠然點足,不出意外,見到趙青河。

  「妹妹啊。」趙青河神色平常,就跟夏蘇的語氣一般,但無人可見他眼底自信意,「同吳二爺道過別了麼?」

  「吳二爺瞧見我從萬里樓跳下來了,心中有疑問,卻並未多說。而我一時口快,讓他小心碰上賊贓,以吳家的勢力,大概查得出涵畫館,卞姑娘,還有《說墨笈》江南卷的事。要緊麼?」夏蘇想了想,吳其晗向她求親的話在嘴邊,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最終劃分為她自己的事。

  趙青河一步上前,右手五指併攏,以拇指食指夾梳著夏蘇的發絲,自覺維持良好習慣。

  「不要緊。咱們用假畫這件事,知道的只有你,我,董霖三人,連林總捕都以為我們是從收藏者手中借來,吳二爺查不出,賊人更不可能得知。你的仿畫已是經過方掌櫃鑑定,板上釘釘,確之鑿鑿的真跡。」

  他以為她擔心的是這個?

  眼角餘光儘是他的大手,夏蘇眼觀鼻,鼻觀心,「我只擔心會否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