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聊洗完澡出來看到柏笙坐在沙發上發呆,指尖的煙已經燃了長長的一截菸灰。那點腥紅很快就要燒到手指了。易小聊連忙走近他,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煙蹄,「又不是豬腳,烤了不能吃。」
「……」柏笙回過神來,彎了彎唇角,看著她把煙蒂捻滅。
易小聊把手裡的毛巾丟給他,往他腰間一跨,「擦頭髮。」
柏笙笑著拿起毛巾輕輕擦著她的髮絲,易小聊仰著頭。檯燈發出暖暖的光暈籠罩著他,易小聊心裡甜甜的。這一刻她才真實感受到這個男人將是她依靠一生的人,是她寶貝們的爸爸,這種彼此間親密的牽絆讓她莫名的踏實、興奮。
易小聊貼著柏笙的臉頰,調皮的眨著眼,睫毛撲閃撲閃的故意撓得柏笙癢癢難挨。
柏笙低頭看到她亮亮的眼,抿唇笑,卻什麼動作也沒有。
易小聊嘟了嘟嘴,搭在沙發邊緣的腳翹著,挑釁的將手指慢慢滑到他身下的某個部位,輕輕撫摸著,眼睛貓似的微瞇著。
柏笙一愣,漆黑的眼暗了暗。手中的毛巾整個把她腦袋給包裹住,還重重的揉了幾下,「小色女,給我老實點,再動打屁股。」
易小聊眼前黑乎乎的,使勁去拽包著自己的毛巾。頭髮也被撓得亂糟糟的,臉頰因為大力的動作被刮得紅撲撲,鼓著嘴哼哼,「裝柳下惠,這裡就我們,裝什麼呀!」說完就一把將柏笙撲倒在沙發上。
柏笙有些頭疼,看著身上開始動手動腳的人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回頭得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是什麼東西會突然誘導易小聊變身?平時可是自己怎麼逗她她都一副極不情願的樣。今天到底是被什麼刺激了?
易小聊則是滿腦子都是柏笙今天打架的樣子,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有暴力傾向。可是那樣的柏笙是她第一次看到,揮拳踢腿間都透著一股子陽剛。那種爆發出來的男性氣息,一整天都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柏笙,穿警服啊。那樣好看,我特衝動。」
「……」某人的色女因子又隱隱作祟了?
「去啦,去啦。」易小聊在他身上扭著,撒潑耍賴得很得心應手。
柏笙沒好氣的一把掀開她,易小聊整個摔進沙發裡,瞪著起身的人。
「再不聽話拿手銬銬你一整晚,乖乖睡覺!我去洗澡。」
易小聊一聽這話就蹦了起來,雙眼一亮,「手銬?我喜歡!」還伸出雙手晃了晃,「銬哪裡?」
「?!」
柏笙驚愕的看著興奮的某人,難道他家易小聊是個隱性的S?柏笙陰惻惻的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銬哪裡?不聽話,銬浴缸睡整晚。」
易小聊默默低頭絞著手指,羞澀的說,「浴缸啊……柏笙,討厭。你好重口哦……」
柏笙太陽穴跳得更凶了,直接推了她腦門一把,「易小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給我去看安徒生童話一百夜!看不完不許睡覺!!」
「!」易小聊敢怒不敢言的瞪著柏笙,都說是一百夜了,那不是三個多月才能看完,她一晚上能看得完麼?
柏笙「啪」一聲反鎖住浴室的門鎖,雙手撐在洗手台上,默默看著鏡中的自己。疲憊的閉了閉眼,即使刻意的不去想,腦子裡總是浮現千北的樣子。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和易小聊親熱,每次看著身下的她,總是有種罪惡感。覺得這麼幸福的日子全是從千北那搶來的。
等柏笙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易小聊歪著頭趴在床上睡著了,枕頭邊上還真的放著本童話故事。柏笙輕輕幫她掖好被角,注視著她的睡顏,滿臉柔和,「對不起,我們……可不可以等等千北。沒有他,我們怎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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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笙和易小聊站在千北的病床前,看著千北安靜的睡顏,易小聊覺得胸口澀澀的。柏笙坐在床側的椅子上,默默的看著千北出神。
「小聊,去幫我買包煙。」
易小聊看著柏笙一臉嚴肅,撅了撅嘴,「病房,不能抽。」明明菸癮也不是很大的人,幹嘛非得在病房裡抽菸。
柏笙彎了彎唇角,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我知道,乖,快去。」
知道不能抽還要我去買,易小聊不高興的拎著包出去了。
柏笙收斂笑意,輕輕拉著千北明顯消瘦下來的手指,緩緩幫他按摩著,「睡了這麼久,頭不痛麼?」看著他微垂的睫毛,柏笙胸口壓抑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眼眶隱隱發澀。
「笨蛋,既然那麼愛她,為什麼不自私一點。總是為她著想,那麼遲鈍的人,什麼時候才能懂你的感情。」
柏笙說著說著聲音開始嘶啞,頓了頓才接著說,「我知道你總覺得易家欠了我,什麼都讓著我。這些補償……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了?明明是我弟,卻總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樣子,看著這樣的你,我心裡有多難受你懂麼。從小就什麼都讓著我,連易小聊你也讓著我。」
「可是,我一點也不想你這樣。」柏笙苦澀的笑了笑,「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從你哪裡搶來的。這樣欠來欠去,我們什麼時候能彼此還清,互不拖欠?現在,你竟然還想要我欠你一條命!看著這樣的你,我要怎麼一個人幸福?」
易小聊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靜靜的聽著柏笙的話。她知道柏笙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情緒,千北的事他從來沒有主動談起過。可是易小聊知道他在自責,半夜常常被柏笙的夢話驚醒。
原來……他心裡的負罪感這麼強烈。
千北是柏笙的一個心結,沒有千北,柏笙一輩子也釋懷不了。
易小聊心裡輕輕嘆氣,千北何止是柏笙的一個心結,也是她的。欠了千北的,也不只柏笙一個人。如果千北不醒來,他們的婚禮就此擱置。柏笙過不了自己那關,她不介意。只要身邊還有這個人,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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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橙子撅著嘴坐在蔣陌懷裡,眼睛斜睨著不遠處穿著潔白蕾絲蓬蓬裙站在哥哥身邊的小女孩。狠狠的哼了一聲,「奶奶,為什麼要她做花童?」
蔣陌好笑的在自己孫女臉上吧唧了一口,「小笨蛋,誰讓你昨天吃了那麼多冰淇淋拉肚子呢。難道你想待會給媽媽托婚紗的時候跑廁所麼?那是你爺爺戰友家的孫女,臨時來救場的。」
橙子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伸出短胳膊指著綠茶,「哥哥壞,是哥哥給我吃的。」隨即腦子一轉,「我知道了,哥哥喜歡那個蟲小蟲!」
「蟲小蟲?」蔣陌詫異的看著那個穿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還有叫這名的?」
橙子哼哼,「是外號,她叫俞小俞,是不是沒蟲小蟲好聽?」
「……」魚小魚?現在的家長也太不負責任了,怎麼能這麼隨便給小孩子起名呢。蔣陌低頭看看自家孫女,嗯,橙子……其實也沒那麼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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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聊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隨即一臉沮喪的對身後的柏笙說,「老公,改改婚紗?這樣,腰好粗。」
柏笙從後面環住她,低聲哄著,「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我嫌棄!」
「……」
「我要改!」
「改什麼?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腰變粗是正常的。」柏笙沉下臉,易小聊為這事都鬧了不下十次了,怎麼到這節骨眼了還要折騰。
「一輩子一次,幹嘛要趁懷孕結婚!」易小聊忿忿的瞪著柏笙,早不結晚不結,還要挑人家懷孕四個月的時候結。這人安得什麼心?
柏笙看著氣呼呼的易小聊,連忙伸手在她後背幫她順氣,「寶貝乖,彆氣,氣壞寶寶就不好了。」
「你混蛋。」
「是……是,我混蛋。」
「你變態!」
「好,我變態。」
「你禽獸!」
「嗯,禽獸。」
基於某人認錯態度良好,易小聊心裡稍稍平衡了一點,隨即又紅著眼眶,揪住柏笙的襯衫,「老公,你不混蛋。」
「……」
「你也不變態,也不禽獸。」
「……」孕婦的情緒也實在太TM喜怒無常了吧?柏笙咬著牙,臉上賠著笑,「老婆,你真好,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我沒那麼小氣,不會跟你較真的。」
易小聊吸了吸鼻子,「不是,你要混蛋、BT、禽獸,那寶寶成什麼了,胎教,不能讓他聽,不然會變小混蛋,小BT,小禽獸。」
「……」柏笙嘴角的笑意僵住,你這麼說他就聽不見了?
千北好笑的站在房間門口敲了敲房門,「我說,你們夫妻倆墨跡夠了沒,爸在催了。」
柏笙拉著易小聊往門口走,千北輕咳一聲,「易小聊,要是後悔了就告訴我一聲,我隨時都在哦。」
「真的?」易小聊眼睛一亮,抬頭看著千北。
柏笙臉一沉,「閉嘴,易小聊,胎教!懂不懂?」敢當著自己和寶寶的面公然爬牆,看他回去怎麼收拾她。
易小聊捂著嘴偷笑,一本正經的叉腰道,「那……晚上穿制服?」
「……好。」
「還要,手銬。」
「……好。」柏笙看著千北似笑非笑的臉,恨得牙癢癢。易小聊哪裡是可愛,哪裡是天真,簡直就是一個好色、重口的悍婦啊。
《以誰之名,默默愛你》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