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經過肖先生一番推拿按摩,這才把那混蛋捲先生從渾身僵硬的情況擺正成斜靠在山壁上的姿勢。
卷先生坦然接受著肖先生的貼心服侍,任由他左捏捏右揉揉,在好好地捶上一捶,舒心得都快要忘了自己是方從任性抗議的狀態中緩過來,實在回味無窮。所以在肖先生把肉遞到他嘴邊讓他快些吃點東西時,這頭怪物竟還紅著臉意猶未盡地對肖先生說,「長長,我嘴巴也麻了,動不了。」
肖先生抓著肉的手抖了抖,又抖了抖,最後還是縮回來把肉丟盡自己嘴巴。好好咀嚼了幾下,又狠狠抓過卷先生的腦袋把肉抵進他嘴裡。
這還真是頭想法簡單到海枯石爛的怪物啊,以前養育他的那顆蛋一定就是那傳說中的「笨蛋」了吧!
肖先生邊給卷先生餵食邊在心裡不停地嫌棄他,可饒是如此,卷先生還是他們家唯一被肖先生這樣餵過東西的怪物。
說起來還挺有意思,以前對於小朋友們才長出牙齒咬不動肉食,肖先生總覺得把肉嚼碎了再餵給他們很不衛生所以寧願多費些功夫把肉煮爛了。不過對著卷先生,似乎因為往常親親舔舔已是習慣,他倒是毫無心理障礙地嚼了東西餵給他。
難道是因為他們合體太多所以就同化成一頭了?
嘖,聽起來還真不是個讓人期待的趨勢啊。
肖先生餵完了食物又大方附送上親吻,這才抱著卷先生的腦袋讓躺他腿上。卷先生拿尾巴蹭蹭肖先生的身體,那是求撫摸的意思。肖先生拿尾巴點了點他的尾巴尖算是回應,又往後靠在山壁上,這才用方才沒碰肉的那隻爪子一下下摸起卷先生那頭軟綿綿的捲毛來。
洞外頭偶爾傳來寶寶們玩耍的吵鬧聲,其實現在阿上已經沒有整日都想著偷懶躺平了,阿下也逐漸注意起食物以外的事情來,兄弟倆打打鬧鬧茁壯成長,一切都在向正確的方向發展,可真是讓人感到幸福得想冒泡泡……當然了,這其中並不包括某頭怪物→,→
等到肖先生心平氣和下來,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卷先生說話,所交流內容當然是有關卷先生這位好同志怎麼才被采過一次菊花先生就失控到連絕食什麼的都給使出來了。要知道在他們怪物界,大夥的菊花先生總會有被採摘的那麼幾天╮(╯_╰)╭
卷先生一聽肖先生問話,又是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枕在肖先生腿上一會往左躺一會往右睡,老半天都沒憋出句話來。肖先生卻是不急,他與卷先生在一起生活那麼久,當然知道這怪物其實很實誠。雖然面上表情不多,卻總是會用各種小動作來表達內心正想的。所以他現在這樣動來動去絕對是要比板著臉僵住不動要好很多,這說明他是在考慮要怎麼回答肖先生的問題。
不出所料,在動了好一會兒後,卷先生終於以兩手圈住肖先生,又把臉貼在他小腹上的姿勢停了下來。而後肖先生就聽這頭怪物小聲地開始念叨——
「松苞比我扔得早……」松苞?提那個做什麼
「那次獵物也打得比我多……」獵物?肖先生有些雲裡霧裡。
「之前換牙也是一次就換好了……」換牙?啊!難道卷先生這是在說他?肖先生快要抓住些主要意思了。
「蛻皮也是很容易就完成的!」說到這,卷先生自己的語氣都控制不住地有些提高,肖先生也是終於聽出苗頭來——哦~原來卷先生這是在對比他們兩頭從小到大經歷重大成長變換的情況麼?
不過經他這麼一說,原本一直認為自己夠廢渣的肖先生也意識到其實自己在怪物生各個成長點時都有勝過卷先生啊,而且還是以一種半點不能商量的完勝的架勢。要這麼說的話,前天被打倒這事還真把卷先生唯一能值得稱道並安慰自己的籌碼也奪走了。
如此想來——似乎卷先生這兩天也算是蠻正常的哦。畢竟是在部落裡數一數二的怪物,竟然會在各個重要成長經歷上輸給一個看上去和實際上都不咋樣的,換做誰,這都是挺崩潰的事不是?
果然,卷先生在陳述前天晚上肖先生另闢蹊徑犯規揪他尾巴獲勝之事時,激動得都自己坐了起來。他瞪著眼抿著嘴,爪子握緊成拳,而後很具魄力地提醒並威脅肖先生道,「長長你可別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事,你,你要再這樣我,我就……」
就怎樣?把我打趴下還是再絕食一次?
肖先生眨著眼等待卷先生威脅完,不過他要甩出的威脅可能真挺嚇人,因為卷先生是欲說還休了好半天,這才猛拍了下坐著的草垛說的。不過卷先生到底說的是什麼啊?他的聲音太輕像是含在嘴裡發不出來,所以肖先生也沒聽太清楚,只是這其中似乎有一個詞是——
「離家出走?你剛才是說以後要是再打輸了就離家出走?」肖先生覺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壞了,不過卷先生竟然沒反駁他聽錯,反而紅了臉又躺回肖先生腿上背對著他。
這個意思是——他默認了?
=口=??
囧!!!!
OTZ|||||
離家出走,這頭怪物竟然說以後再輸了他就離家出走!肖先生的下巴好半天才終於勉強合上,他好一陣哭笑不得後來又忍不住一把抱住卷先生在草垛上滾了幾遍。
這頭可愛又讓人意外的怪物喲,竟然連這麼高級的主意都想出來了!
親愛的,當初神明到底是怎麼造你的?隨行造造就算了事的還是特意給造出個如此不尋常的腦回路?不管怎樣還都挺感謝神明的,竟給賜了個如此伴侶,讓他的怪物生永遠充滿驚奇和意外╮(╯▽╰)╭
這兩頭怪物膩歪了一晚上,到隔天就又回覆到原本的狀態,該捕獵的捕獵,該照顧小孩的照顧小孩。那天正是家裡人一起去河邊洗澡,回來的時候肖先生卻在他們領地聞到了弟弟和哭包木的氣味。
這可真是久違了啊!自從陪弟弟帶著糧食先生去找哭包木搭伙被大人們趕出來後,肖先生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偶爾從溫柔先生那聽到消息,也是關於倒霉弟弟又被哭包木家的長輩們趕出了領地,如何如何的,就連哭包木都沒給見到。
說這話時的溫柔先生可憤慨哭包木家的長輩們討厭了,雖然這其中有歷史遺留原因從而導致溫柔先生說的話不能全信,不過弟弟倒霉得在蛻皮成年之前一直都沒有成功邀請哭包木和他離開領地搭伙倒也是個事實。
而如今肖先生竟然在自己領地聞到了那兩頭小怪物的氣味,這只能說明他倆都已蛻皮成年給大人們趕出家門了。
肖先生邊是為弟弟和哭包木能大夥一起住高興又是有些擔心這孩子才被家長趕出領地難免是要傷心低落。他趕緊地循著氣味尋找,果然是在離他家山洞不遠處的樹下找到了那兩頭正擠在一起抽泣的小怪物。
弟弟一見到肖先生立刻就撲上去抱住他,早就淚流得暈頭轉向的哭包木當然也跟著上去拽住了肖先生。兩頭小怪物像是終於找到能訴說委屈的對象,很快就一高一低地嚎啕大哭起來。
肖先生兩手各攬一個,看他們這可憐地小模樣心裡也是不舒服。他真想說要不你們就留在我這兒吧,只可惜克魯人之所以會把自己長大的小孩趕出領地是為了能讓他們更好更快地學會生存,這傳統既是存在已久,可見其正確與好處。所以就算感情上難以接受,在這殘酷原始的生存條件下,也只有含淚殺出條道路勇往直前才行。
肖先生由著弟弟和哭包木嗚嗚哭了好半天,他拍著他們的腦袋安慰說爸爸們又不是真不再理睬他們,看他自己,到有了獨立生存的能力後,不是又能回去家裡了麼?
肖先生說的這話其實大家都懂,可小孩嘛,總是以為自己是長輩心裡最特別的一個,所以就算別人會被無情地趕走,那也絕不會輪到自己頭上。也所以現在弟弟雖是被肖先生安慰著小了哭聲,那眼淚卻還是噗噗噗地往外冒。
後來還是和他向來不對盤的卷先生站到他跟前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這才把他的眼淚生生逼了回去。
卷先生在外面時向來都是最受規矩正經怪物,對於克魯人的傳統那絕對遵守得一板一眼。他方才看到弟弟和哭包木竟然因為被趕出家門而跑到他家領地時就有些排斥的情緒,若不是看到肖先生擔心他們自己又是想起了好久前被自家卷爸感觸家門的情形,這才在邊上等了好久。
現在看到那兩頭小怪物情緒穩了下來,當然是第一時間要把他們趕走的。肖先生對此沒什麼異議,他甚至都沒提議要去拿些吃食給弟弟帶走。弟弟也挺拎得清,在被捲先生驅逐時只是默默朝肖先生揮揮爪子,就拖著還在冒眼淚的哭包木離開了。
肖先生看著兩頭小怪物慢慢走遠,許是弟弟從小由他帶,這心裡頭竟給騰起些驕傲和期待來。驕傲這原本圓鼓鼓胖墩墩小傢伙已經長得那麼大,期待這已成年的小子能與他的伴侶一起熬過最開始的艱難時光過上幸福的日子。
小孩已經開始了他們自己的道路,作為他們曾經的守護者,只需要靜靜在邊上看著他們就行了。這真是個奇妙的過程,就如同說話,走路一樣,它是生命進程中的重要一環,雖是帶著疼痛和離別,卻能蛻變出獨立——這一生命中最珍貴的結果。
肖先生在等著卷先生趕著弟弟出領地回來時,腦子裡都快要吟出首詩來。只可惜這想法雖然浪漫又動人,那晚上肖先生還是因為想著弟弟的事情失眠了。他翻來覆去睡不著,還偏要去騷擾卷先生和他一起想像弟弟這之後會面臨的生活。
卷先生不堪其擾,最後只得直接把聒噪的肖先生打悶了圈圈叉叉掉。不過兩人來過一發後,某頭還是精神頭實足地繼續在想弟弟的事情。卷先生沒辦法,只好裝作不屑地告訴說弟弟在他們領地附近找到了個無人居住的天然穴洞,有了藏身之所,也算是解決了個大問題。
「我們領地外都是森林,哪那麼容易就能碰上沒人住的天然洞穴啊?」肖先生有些詫異,正想說弟弟運氣未免太好了些,可見著卷先生似乎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他還是很快明白過來——
這哪是弟弟運氣好,根本是卷先生帶他們走對方向,所以一出去他們就給找到了天然洞穴。
哎,卷先生……
肖先生嗷一聲捧著卷先生的臉親上去,可心裡頭的柔軟情緒來得太猛,親吻根本不足以體現其十分之一。所以肖先生只好朝他親愛的揮出了拳頭,果然情啊愛的,只有靠打架才能夠表達清楚。
至於弟弟和哭包木麼,既然住進了那個天然洞穴,理所當然地是和肖先生一家成了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