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放肆!」晉鞅冷眼看著這個一副正直模樣的言官,冷聲道,「朕勤政為民,後宮更是沒有其他妃嬪,不過是與皇后同居一處,便被你說為沉迷女色,朕看你是為了挑撥朕與皇后的感情,引起帝后感情不合,其心實在可誅。」

  晉鞅根本不與這個言官爭辯紫宸殿這件事,他站起身面無表情道:「朕看你不是為了朕好,而是想讓朕事事順著你的心意辦事。」

  「微臣惶恐。」言官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早知道皇上有這個反應,他今天絕對不會站出來說這件事。

  前幾日他聽人說,皇上待皇后只是面上的情分,狀似深情,實際上不過是想借用這些舉動麻痺太后與顧家,好坐穩江山。他這個時候站出來,也是為了鑽這個空子,哪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與他預想中的完全相反。

  想要借此機會討好皇上,並且名留青史,哪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別說名留青史,只怕連官職都保不住,要想起復恐怕更是難上加難。

  「朕需要的是為國為民的好官,而不是整日盯著朕後宮的人,」晉鞅瞥了一眼這個言官,「革去職位,永不起復。」

  言官聽到這話,咬了咬牙,梗著一口氣拼了:「陛下,微臣此舉也只是為了天下萬民,請陛下明鑑,難道您忘了東寧之亂嗎?!」

  大衛朝時期,東寧帝十分寵愛皇后,讓皇后母族權傾朝野。東寧帝駕崩後,皇后突然發作,不僅派兵把所有皇子都關押起來,並且還頭戴皇冠,登上御座,讓滿朝文武官員對她三呼萬歲。

  皇后登基為帝,史稱玄安帝,執政二十餘年,勵精圖治,讓大衛朝四海昇平,八方來朝,從百姓的角度來看,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了。

  但是後世的文人對她褒貶不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是一個女人,一個登上皇位,還敢納面首的皇帝,很多人認為她這是對東寧帝不忠,為女人之恥。但也有部分文人認為,她是女中豪傑,在歷朝歷代的皇帝中,也能被稱為英明之主。

  但是不管後世人怎麼看待她,玄安帝讓後世很多皇帝對皇后都有防備之心,這就是為了避免他們自己走上東寧帝的老路,戴上無數頂名留青史的綠帽子。

  玄安帝曾說過這麼一句話:「為帝者,皆有三宮六院,朕雖為女子,然亦為帝君,又豈能與先輩們有異?」

  也正因為這句話,讓玄安帝被後世不少文人罵了幾百年,但這些文人罵得再厲害,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那就是玄安帝在位時,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們,也都老老實實跪在玄安帝的御座下,恭恭敬敬的稱呼一句萬歲。

  現在文官這句話,幾乎是明晃晃的在說,當今皇后有可能成為玄安帝第二。

  這種聳人聽聞的話一出口,滿朝皆變了臉色,而晉鞅的臉,也完完全全的沉了下去。

  「陛下,微臣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顧之瑀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他看了眼那個文官,「蔣大人如此誣陷皇后娘娘,誣陷微臣一家,微臣萬萬不敢擔此罪名,請陛下明察。」

  說完,他取下頭頂上的烏紗帽,伏地跪下:「微臣以及家人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鑑,但若因為舍妹成為皇后,就要受如此不白之冤,微臣願意辭官回家,以示清白。」

  「顧卿不必如此,」晉鞅走下九級玉階,來到顧之瑀面前,親手替他把烏紗戴回頭上,「顧家的忠心,朕心中有數,你不必把這等奸邪小人的話放在心上。」

  「微臣謝陛下信任,」顧之瑀紅著眼,哽嚥著朝晉鞅彎腰行了一個大禮,「微臣有罪,不該行此舉讓陛下為難,只是此等滔天大罪微臣一家不敢受,不更受,更不會犯。」

  「皇后幾次三番提出要搬往鸞和宮,是朕把她攔了下來。所以皇后居住紫宸殿乃是朕的意思,與皇后無關。」晉鞅看了眼那個癱軟在地的言官,冷聲道,「此人當庭誣陷皇后,誣陷朝廷命官,實在可恨。不僅他此生永不能為官,他的子孫三代也不可錄用。」

  言官頓時如遭雷劈,呆呆的跪在地上,顫抖著唇角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日後不能為官,倒也罷了,可是子孫三代都不能被錄用,這該如何是好?

  剛想說求饒的話,哪知道就有禁衛軍上來堵住他的嘴,把他拖出了朝堂。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朝堂大門,只知道自己清醒過來時,人已經被扔到了石階下,四周除了面無表情的禁衛軍,便再無別人。

  看著高高的漢白玉階玉階的盡頭,就是朝堂的大門。他手腳並用的朝漢白玉階爬去,可是手剛觸碰到玉階,一柄刀就攔在了他的面前。

  「朝堂重地,不可擅闖。」身穿鎧甲的禁衛軍眼神冷漠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他呆愣愣的縮回手,很快就有人過來攆他離開,一刻都不讓他多留。

  他只好站起身,茫然的朝宮外走去,走到半途的時候,突然幾個穿著龍禁衛制服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一個身材魁梧的龍禁衛朝他嗤笑一聲:「還以為是個什麼忠臣烈士,原來不過是個孬種。」

  他怒目而視,發現為首的是個年輕俊秀的青年,對方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他的眼神卻是所有人中最冷的。

  「顧統領,就是這個人想害皇后娘娘跟國公府,好在皇上聖明獨斷,並沒有因為他的妖言惑眾受影響,」說話的龍禁衛說到這,朝他嘖嘖幾聲,「這種人為了搏出位,連臉都不要了。」

  原來這個看起來氣度不凡的青年竟是皇后娘娘的兄長,他想到自己失去了官職,又得罪了顧家,連子孫都失去了進入朝堂的機會,忍不住一個踉蹌,差點摔在龍禁衛們的面前。

  見到這個言官如此窩囊的模樣,顧存璟冷冷開口道:「我顧家滿門上下,對陛下若有半點異心,就天打雷劈,不得好下場。人在做,天在看,若有奸佞殘害忠良,必定受到報應。」

  言官聞言身體晃了晃,恍恍惚惚的走出皇宮。

  說來也巧,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當天晚上京城就下起了雷陣雨,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恐怖的雷雨中。第二天早上大家發現,陷害顧家的那個言官家中門口的牌匾被雷劈了不說,就連院子中活了近百年的柏樹也攔腰被劈斷,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件事傳開後,不少百姓都說,這個蔣大人的行為,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才以雷劈示警呢。

  顧國公多好的人啊,當年京城地動,他冒著多大的危險稟報皇上這件事?若不是他,皇上不一定會把先祖給他投的夢當真,自然也就不會讓百姓撤離躲避,到時候會死多少百姓?

  還有皇后娘娘可是出雲真人都誇過有福氣的貴人,這樣的貴人肯定能夠福及百姓,怎麼到了蔣大人嘴裡,就成了禍事了?

  帝后感情深厚不好,難道皇上三宮六院一大堆,沉迷於女色中就好?

  這蔣大人心思實在太險惡了,肯定是故意挑撥帝后感情,影響朝政。難怪老天爺都要劈他,劈得好!

  這位蔣大人不是想名留青史嗎?這下因為誣陷忠良,被老天雷劈示警,他想不名留史冊都不行了。只不過不是忠臣良將傳,而是在奸佞傳中。

  或許千百年後,還會有無數人爭論,這件事究竟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因為這個官員不得民心,才有人杜撰出這種神鬼之說?

  外面傳得轟轟烈烈,那個彈劾過皇后的言官終於沒臉再在京城待下去,帶著妻兒躲到了鄉下,再也沒臉進入京城。

  「昨晚的雷聲真嚇人,」秋羅捶著自己的肩膀,收拾著房間,對坐在旁邊的寶綠道,「你今天不當值,一大早跑我這幹什麼?」

  「我……」寶綠看到秋羅耳垂上的耳環,面色微黯,這對耳環是皇后娘娘昨天賞給秋羅的,不僅秋羅得了賞,就連貼身伺候娘娘的幾個宮女都得了,唯有她什麼都沒有。

  「我們倆有什麼不能說的,你還吞吞吐吐的?」秋羅疊好被子,見寶綠滿臉為難,便道,「再有小半個時辰娘娘就要起身,你再不說我就要走了。」

  「你別走,」寶綠咬著唇道,「我就是有些害怕。」

  秋羅走到她身邊坐下,嘆氣道:「幸好今日聽到這話的是我,若是別人聽了,你只怕……」

  「我也知道這話不該說,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跟誰說好,」寶綠捏著手帕,滿臉疲倦,「那日看到娘娘隨意的讓白賢把楊柳拖下去用刑,我心裡就格外害怕。」

  秋羅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娘娘她變了,」寶綠手裡的帕子被擰成了一根繩,「她還未出嫁時,不是這樣的。」

  「你覺得皇后娘娘應該怎樣?」秋羅沒好氣道,「端莊賢淑,不怒不鬧,任由別人算計?」

  寶綠看著秋羅臉上帶著怒意,怔怔道,「連你也變了。」

  「不是我變了,而是我看得清現狀,」秋羅站起身,表情有些疏離,「在國公府時,娘娘是嬌養著的世家貴女,上有父母寵著,下有兄姐護著,她自然可以萬事不愁,無憂無慮。可是她現在是皇后,是一國之母,是陛下的發妻,若還像以往,那只會害了她。」

  寶綠皺眉道:「可這並不代表著,可以輕言人生死。」

  「人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人若是犯我,便要讓他生不如死,」秋羅整理好自己髮辮,「這就是宮中的行事準則,你若是接受不了,就讓皇后娘娘放你出宮吧。以你伺候娘娘這些年的情誼,皇后娘娘定不會拒絕你的請求。」

  「我……」

  「皇后娘娘快醒了,我走了。」秋羅打斷她的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皇后娘娘為主,而她為僕,身為僕從,她只要忠於皇后娘娘就好,其他不該她的事情她不會想,不該她做的事情,她不會做。

  這些年若不是皇后娘娘,她病重的母親,體弱的弟弟,早就沒了性命,還還能像現在這樣,身體健壯,生活富足,弟弟還能讀書習字?

  她們幾個貼身大丫鬟,哪一個沒受娘娘的恩惠?若是連最基本的忠誠都做不到,又怎麼對得起往日娘娘待她們的好?

  走到紫宸殿,秋羅就看到陛下帶著白賢等太監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忍不住感慨,陛下對娘娘是真的好。

  見到她過來,晉鞅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皇后昨夜沒有睡好,你們小聲些,別擾到皇后休息。」

  秋羅朝晉鞅福了福身,往旁邊退了一步,她身後的宮女們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躬身靜立恭送皇上離開。

  目送著陛下的背影離開,秋羅在心中祈禱,希望陛下待娘娘一直都這麼好,永遠都不要變。

  因為昨晚雷聲太大,顧如玖睡得不太安穩,早上起得便晚了一些。洗漱完,看著桌上擺著的早膳,她也沒多少胃口,勉強用了一碗粥後,便道:「外面的雨可停了?」

  「還下著呢,」秋羅上前擦乾她的手,小聲道,「今兒早上,奴婢聽到了一件趣事。」

  「什麼趣事?」顧如玖拿過秋羅手裡的帕子,自己擦了起來。

  「聽說昨天參你的那個言官,家裡被雷劈了,連牌匾都被劈焦了,」說到這,秋羅語氣裡帶著些解恨的味道,「這樣胡言亂語的人,被劈也是活該。」

  顧如玖愣了一下,然後才笑著道:「不過是巧合,這等話你日後不要再說了。」

  「是,」秋羅點頭稱是,吩咐其他宮女把桌上的餐具都撤了下去,「娘娘,陛下今早離開的時候說,您若是悶了,就去別處轉一轉。」

  「我知道了。」顧如玖看了眼外面陰沉沉的天色,打了個哈欠,一點出門的慾望都沒有。

  半個時辰後,白賢匆匆走了進來,小聲道:「皇后娘娘,外面雨快停了,陛下準備出宮,讓奴婢來問您,要不要一道出去?」

  「出宮?」顧如玖來了點精神,放下手裡看了半天也沒翻動幾頁的書本,「你讓陛下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便過去。」

  「是。」見皇后娘娘面上露出了喜色,白賢感慨,還是陛下瞭解皇后娘娘的心思。

  御書房中,晉鞅叫來了顧存璟、胡雲旗等人,說了自己要帶皇后娘娘微服私訪的事情。

  古往今來歷代皇帝,微服私訪不是什麼奇事,但是帶著皇后一起微服私訪的卻是不多見。

  作為二國舅,顧存璟不得不站出來道:「陛下,皇后娘娘為後宮之主,輕易不得出宮,這恐怕……」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顧卿怎可如此拘泥,」晉鞅道,「皇后未進宮前,常常能與其他好友踏馬賞春。如今她嫁給了朕,已經失去了很多自由,總不能連宮門也不能出一步。」

  顧存璟頓時無語,你是皇帝你有理。要帶就帶,他也心疼自家妹子整日都關在宮裡,不能自由自在呢。

  倒是其他的龍禁衛聽到皇上這席話後有些動容,皇上待皇后娘娘,真是情深似海,難怪昨天言官胡言亂語時,皇上會如此生氣。

  等到皇后過來,龍禁衛看夫妻二人都作普通貴族夫妻般打扮,忍不住再度感慨,難怪陛下如此愛重皇后,這行事風格與皇上還真有幾分相似之處。

  顧存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妹妹,見她不僅沒有瘦,反而還胖了些,於是放下心來。看來妹妹在宮裡的生活應該很舒心,不然也不會胖這麼大一圈。

  一行人出了宮,晉鞅突然興致來了,就讓顧如玖騎在馬上,他如同普通丈夫般,牽著韁繩在前面走,時不時還給顧如玖買一些精緻的小玩意兒。這親密自然的相處方式,讓跟在兩人身後的龍禁衛有些沒眼看。有兩位尚未成家的龍禁衛幾乎看紅了臉,心裡對未來的媳婦們也開始充滿憧憬。

  由此可見,秀恩愛的殺傷力有多大。

  「你有沒有覺得……」胡雲旗湊到顧存璟身邊,壓了壓自己的耳朵,「皇上是這個?」

  傳言蜀州有很多男人怕老婆,於是便被人取笑為「軟耳朵」,胡雲旗這個動作,簡直活脫脫的在說陛下畏妻。

  顧存璟咬緊牙關,對他一字一頓道:「再胡言亂語,小心被皇后娘娘聽見。你別忘了過幾日,岳母要帶著小姨進宮面見皇后。」

  胡雲旗乾咳一聲,離得顧存璟遠了一些,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絕對不再多話。

  顧如玖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牽著韁繩的晉鞅,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就在這時,她聽到旁邊的酒樓突然傳出了喧嘩聲,似乎有人有人起了爭執。

  她好奇的看了過去,忍不住笑道:「夫君,你看這裡。」

  晉鞅聞言轉頭,看到旁邊酒樓上掛著一個牌匾,上書「鮮魚樓」三字,於是他也忍不住笑開,「沒有想到又到了這。」

  幾年前他與久久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時,兩人都還懵懵懂懂,他把久久當做甜美可愛的師妹,久久把他當做溫和仁厚的帝王,彼此間還不懂什麼叫男女之情。

  轉眼幾年過去,鮮魚樓還是那個樓,而他與久久卻成了夫妻。

  「我們上去坐一坐,」晉鞅把韁繩遞給白賢,然後走到馬旁,伸手扶著顧如玖下馬,「這也算是重遊故地了。」

  「重遊故地能這麼用嗎?」顧如玖笑著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捏了一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回頭去看跟在他們身後的龍禁衛。

  龍禁衛們齊刷刷的移開視線,看天看地看鮮魚樓牌匾,但就是不看顧如玖與晉鞅。

  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晉鞅牽住她的手,「走。」

  其他幾個龍禁衛見狀,忙上前去打點好包廂,然後避開其他人,引著兩人進了包廂。

  他們一行人進了包廂後,樓下的大堂還在吵鬧,似乎是幾個學子在爭論當下的時事,只是兩邊誰也不服誰,所以爭吵的聲音便大了起來。

  顧如玖仔細聽了幾耳朵,聽這些人提到了藩王皇后這些字眼,便不再往下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宮外的茶比不上宮裡的味道好,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抬頭見晉鞅,發現他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只是發現她在看他,又恢復笑意。

  不一會兒,他們的菜上來了,她聽到樓下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就連堂倌都知道欺軟怕硬,樓上包廂的貴客剛到,酒菜便匆匆送了上去,我等來了半天,菜也才上了一半。」這人的聲音裡帶著醉意,似乎對社會現狀極為不滿。

  「可憐我等寒窗苦讀十餘載,竟不如這些生來便高貴的貴人們一星半點,實在可笑!」

  「梁兄,你醉了。」

  「梁兄……」

  同桌的人怕他引來麻煩,忙上前把他安撫了下來,隨即大堂的吵鬧聲也跟著弱了下來,似乎都害怕得罪樓上包廂的人。

  眾所周知,鮮魚樓生意極好,樓上的包廂更是京城某些貴人們專用的,他們若是不來,這些包廂寧可空著,也不會用來待客,可想而知這些人的身份有多高。

  他們這些讀書人,寒窗苦讀這麼多年,不就是想有貴人高中,一朝魚躍龍門嗎?如果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得罪這些人,未來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好在包廂裡的貴客肚量好,似乎並沒有因為梁生這麼幾句胡便來追究他們,這讓在座的學子們都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他們這口氣還沒完全鬆下去,醉醺醺的梁生又說話了。

  「你們這麼勸我,不過是怕樓上的貴人罷了,」梁生憤世嫉俗道,「身為讀書人,竟然如今敬畏權貴,還何談做官為民?」

  這話的潛意思似乎是……權貴都不是好東西?

  對方的聲音實在太大,顧如玖想要裝作沒有聽見都不行。

  「還有你們今日處處吹捧顧家,不就是因為他們家出了一個皇后嗎?爾等為了前程,竟行此等折腰諂媚之事,實非讀書人之道!」

  顧如玖覺得自己最近可能命犯小人,前面剛走了一個言官,現在又跳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讀書人。

  顧家招誰惹誰了,躺著也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