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廖小三傻在那裡已經石化了,好半晌才結巴起來:「陛,陛下,末將對,對,對陛下衷心耿耿,絕無,絕無……」

  朕看不下去了。小三那表情實在是,是朕的語言表達能力表達不出來的。就像是信仰被毀滅真心被踐踏啥的,完全概括不了小三那副崩潰的恨不得以死明志的那啥那啥,唉,朕詞彙量又不夠了!

  小三低下頭,又抬頭看了朕一眼,那目光,別提多哀淒多眷戀了,然後五指成爪,就要朝自己胸口抓下。

  「你敢!」朕怒吼一聲,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廖小三停下了動作,五指卻已經抓破了胸口的皮肉。

  朕跳下龍床,抬腳就踹了過去,踹了一腳又一腳。娘的,太凶殘了!這個傻蛋居然要剖心證清白!

  廖小三被朕踹倒以後就再沒動過,一雙眼睛卻死死盯在朕身上。

  拳打,腳踢,手抓,牙咬,朕把廖小三結結實實揍了一頓。

  揍完,朕就絕望了。然後,朕往地上一坐,放聲大哭起來。

  把老爸老媽大哥大嫂小侄子都哭了一遍,又把小二居小本本小電影小黃書哭了一遍,再把開出神器的遊戲資料室已經記不清名字和長相的妹子和跳進去爬不上來的坑給哭了一遍,朕就哭著哭著睡著了。

  也正因為朕睡著了,所以朕沒看見小三抱著朕的時候有多小心多珍惜,也沒看見小三走的時候有多決絕多不捨。

  等朕醒來的時候,朕知道,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

  丞相在外間辦公,小三不在。

  朕看著天花板發了一陣呆,順便總結了一下這一年半的失敗經驗。剛來時那個雖說有點愚忠卻也帶了幾分桀驁不馴的小將軍,是怎麼變成如今這般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動不動就自戳胸口的傻蛋的呢!那可是好好的太祖苗子啊!

  聽到外間丞相壓抑的咳嗽聲,朕悟了。都怪丞相太美好!要是朕一來就順應劇情沖丞相下手,就應該不會出現現在這種進退不得的局面了吧!

  丞相啊,說你什麼好!劇情你傾了昏君的國,現在你傾了小三的國,這讓底下苦等著十萬冤魂的閻王判官和一心改朝換代回家過年的朕情何以堪啊!以堪啊!以堪啊!

  朕起了身,腫著一雙核桃眼去找丞相:「小三呢?」

  回西北了。

  朕渾身又哆嗦了一下,問:「是不是還要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尸還?是不是要當朕的西北門戶有死而已此生再不回京?」

  丞相無奈的嘆了口氣。顯然朕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混蛋!

  廖小

  三混蛋!

  「小三駐守在哪裡?」朕問。

  「龍城。」

  龍城。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呵呵,小三這是想做衛青李廣嗎?

  朕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了。好好一個太祖,要為朕戍邊戍到死,朕怎麼就感動不起來呢!為什麼老有一種看什麼都不順眼老想揍人出氣的衝動?

  那個混蛋!再有三天就過年,再有八天就是朕生辰,他還沒送生辰禮呢!那一群羊不算!

  走了哥哥,還有弟弟。

  朕決定,哥債弟償,欺負廖小四出氣。

  廖小四還是那副呆樣子。朕覺得小三笑起來就夠傻了,可是小四不用笑都比小三傻多了,真不愧是老廖家的種,一個比一個粗,一個比一個糙!據說他們兄弟四個的娘也是個狠的,是一個邊城守備的女兒,兵臨城下時拎了父親的佩刀就上了城牆,來一個剁一個,來兩個剁一雙,愣是撐到了援兵小三他爹的到來,然後那一身血糊糊的美色瞬間就征服了老廖,再然後就被人搶回家做了老婆。

  所以說啊,基因是個問題。朕的親爹,長於深宮之中,養於婦人之手。朕的親娘,世家大族嬌養在深閨的女兒,拿過最重的東西重不過飯碗,走過最遠的路不過自家內院和深宮禁苑。所以啊,朕這副弱雞身板兒是有歷史根源的,嫉妒不來的!最起碼,比丞相孔武有力多了……

  小四實在太呆,欺負起來很不爽,朕就又把人打發回去了。唉,歷史上那麼些為了權力兄弟相殘的例子,朕知道為什麼小四打下半幅江山還能穩坐晉王之位不受他哥猜忌的原因了。這孩子太傻了,猜忌他都嫌費力氣啊!

  晚上御膳房做了一道扒羊肉,又鮮又香,可好吃了。吃了好吃的羊肉,朕就又想起小三了,然後就又想起了一件事,小三現在應該還沒出孝呢,可朕居然給他夾過羊肉吃!奪情就不說了,那是為了給他爹他哥報仇。吃肉呢?朕好像還給過小四肉包子吃!還讓御廚專門過去給做了半月烤肉,還下旨不許剩飯!皇帝賜的,不敢不吃。小三小四沒掄起拳頭揍朕一頓還真是沾了這身龍袍的光……

  朕都已經如此作惡多端了,小三為啥還是執迷不悟非要在朕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啊?小三脾氣可真好,胸懷可真寬廣,真不愧是能做太祖的料!

  想起太祖,朕就又蔫了。好好一個太祖,被朕折騰成死忠了,還躲到西北不肯回家了,朕都不得不佩服朕自己的殺傷力了。

  再想想,也不對呀!明明朕又天真又善良天生一朵柔弱聖母小白花,啥時候變成食人草了呢!

  可愁死人了!

  最愁人的,也讓朕一直不敢面對裝鴕鳥的,還是小三那無比凶殘的真心!

  娘的,一言不合就把心挖出來給你看,誰敢要這樣彪悍的老婆啊!會做噩夢的!

  好吧,朕承認朕是有點被嚇到了。那掏心的動作太直觀了,小三的爪子可不是像朕的嫩爪子那樣沒用,人家是高手,能徒手在青磚上戳洞的!唉,那麼厲害的爪子,要是直接戳朕的胸口多好,肯定馬上就死回去了……

  朕摸了摸小荷包求安慰,又發現手感不對,掏出來一看,咦,朕的鴆酒瓶子漏了,湊近聞一聞,酸酸甜甜的。靠,誰給換成酸梅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