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朕最心愛的明黃色繡小龍的便裝,朕興沖沖去了郡主府。
門口居然沒有守門的!
太鬆懈了!
朕就帶著一幫子人大搖大擺進去了,到了前廳自己找地兒坐了。狗腿子一上了茶,狗腿子二上了點心,狗腿子三四站後面幫朕捏肩。
環顧四周,空空蕩蕩,一應擺設全無。朕賜下去的宅子怎麼可能是空的!
唉,好好的郡主府,被一幫子沒文化沒見識的給禍害成什麼樣子了啊!娘家太拖後腿了,娶這樣的老婆,薛明英還真有勇氣啊!所以說,這才是真愛麼!愛上了屋子也順便跟屋子裡的烏鴉劈個腿什麼的,薛明英,真漢子!
朕默默感嘆著。
外面吵嚷聲近了,來人了。
朕頓時龍軀一震。呀,熱鬧來了。
果真熱鬧。
好幾方人馬,吵得可熱鬧了,好像是為了一匹緞子,木蘭二嬸要拿去給閨女陪嫁三嬸想拿去給兒媳婦下聘後娘則想給親生的小閨女裁衣服。
其實朕真的想提醒一句,那是貢緞,不是誰都能穿的。這年頭,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衣服也不可以亂穿的。
後來吵著吵著就扯遠了,連在鄉下時誰家孩子偷摸了誰家雞蛋吃肉的時候誰多伸了幾筷子都吵了出來。
朕端著一小碟子核桃酥盤腿坐在太師椅上,看得別提多帶勁了。看著看著,就被人瞄上了,不對,是被瞄上核桃酥了。十來歲的男孩,衝上來就搶,搶了就往嘴裡塞,然後一下子就噎住了。
沒朕的吩咐,身後的侍衛們都不敢動,不然這小孩鐵定會成為被朕妨死的大軍中的一個。
朕樂了,指了指旁邊的茶壺。
小孩沒喝水,非常堅強地嚥下去了,又眼巴巴看著碟子裡另外幾塊。
朕遞過去,看人狼吞虎嚥吃完還一副沒吃飽的樣子,就瞭然了。這應該就是姚家老爹第二個妻子生的孩子了。
姚家老爹當年身體不好,大閨女替他從軍了,老婆想閨女,又在生第二個兒子的時候傷了身,很快就沒了。姚家日子還過得去,想著兩個兒子不能沒娘,就娶了個寡婦,進門生了這個兒子,大人卻血崩沒了。又過了兩年,姚木蘭在軍中站住了腳,也往家裡捎了兩回銀子。姚家就起了新房子買了幾畝地,很快就又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媳婦,又生下一兒一女。前頭兩個孩子歲數大又是一個娘生的,後頭兩個孩子有親娘護著,後娘又不是個慈祥的,就苦了中間這個孩子了。如今十來歲,大概飽飯都沒吃上幾回吧!
這是多麼亂糟糟的一家人哦!
朕默默
地捂臉。看朕家裡人口多簡單!本來也挺多,可都被昏君爹的真愛弄死了。現在朕也只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還是個人為殘疾的!所以說啊,大哥你太心急了些,完全沒人競爭的皇位也能搞丟,你說你挫不挫!
朕又小小地憂鬱了一下下。說到挫,朕排第幾?
朕手一伸,就來了一碟子千層酥。朕拿了一塊,剩下都給了那小孩。小孩就蹲在朕腳邊吃點心,時不時翻著眼睛看看不遠處吵成一團的人群。
然後,姚木蘭來了,熱鬧沒了。
女將軍把人都扔出去了。
真的是用扔的,手一揚,一個人就忽忽悠悠飛過粉牆落到另一邊了。然後,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
實在是,太,太帥了!
朕就明白了。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一切宅鬥都是紙老虎,完全不夠看啊不夠看!
朕又笑了笑。小市民有小市民的狹隘,可小市民也有小市民的眼色。比如,朕這麼亮閃閃金燦燦的一隻坐在這裡,能不招人眼球麼,可人家就愣是集體將朕無視了!知道朕不能招惹,只能窩裡橫麼!
姚木蘭跪在地上請罪,朕搖頭笑笑,說:「你要願意的話,也可以從宮裡出嫁,莊太妃和安和都在念叨你呢!」
姚木蘭磕了一個頭,還是拒絕了。
朕沒有勉強,回宮了。是啊,即使已經面目全非,可那也仍然是她的家人,血脈相連的親人。而朕的親人,或許這輩子再也不能見得一面了。
想到親人,朕就低落了起來,連飯都少吃了一碗,燉得香香嫩嫩的小羊肉也少吃了好幾塊。
丞相很是擔憂,還摸了摸朕額頭。
朕打掉丞相的手,非常堅決地要求:「朕要御駕親征!」
說不定還能最後掙扎一下,死於流矢啥的。
「陛下,最近並無戰事。」丞相的臉色和語氣要多無奈就有多無奈,好像朕多無理取鬧似的。
唉,朕的寂寞你們這些古人怎麼會懂!知道朕有多想回去看看曾經蹲過的坑麼,知道有一種很大很大的殺器叫做負分催更麼,知道朕手裡多少小紅花多少臭雞蛋麼……
丞相和朕,好大代溝!
朕好傷心。
唉,還是小三好,雖然人笨了點嘴也笨了點,可人家力氣大,能背著朕一晚一晚的走圈,走著走著朕就睡著了,感覺可安全了。丞相這樣風吹吹就倒的美人身子哪裡背的動朕哦!
憂鬱著憂鬱著,日子就慢慢過去了。
薛明英娶了媳婦帶著新夫人就動身去了西北,押著大批糧草和武器
,還有朕給小三準備的一車燒酒。
薛明英是躺著走的。因為朕小酒坊新出的蒸餾酒太烈了,一杯送行酒就把朕的大司馬給放倒了。唉,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是沒想到小薛酒量那麼差,還不如他媳婦呢!
送走薛明英,朕偷偷地傷心了好久。朕也想跟去西北的,都把自己藏在姚木蘭行李箱裡了,可還是被丞相給搜出來了。
看著病歪歪的美人丞相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暴揍他酒醉不醒的殘疾弟弟時,朕別提多揪心了。
唉,只是想去死一死,為什麼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