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已經充分散開了,帶著紅褐的色彩格外打眼,白色的水池,淡紫的衣物,在他面前形成巨大的視覺反差。
卡洛斯吸了吸鼻子,又伸手試探了一會,確定沒有東西流下來,才眼神堅定地走了上去。
水有些涼了,卡洛斯把女孩的貼身衣物拿了起來,倒掉冷水,重新注了熱水。
他洗得很仔細,動作很輕柔,像是在給什麼絕世寶物清洗一般,沒有半點苟且,從蕾絲面料到每一個荷葉邊的褶皺,他都萬分用心。
很快便洗了乾淨,卡洛斯暈暈乎乎地走出去掛在了陽台上。
羅馬的風微微輕撫著他的金髮,卡洛斯又伸手摸了摸這件淡紫色的小巧衣物。
好軟啊,貝拉那裡……應該,更軟吧,還會有花香的味道吧。
會不會吻上去,也有花瓣般的觸感呢?還是像櫻桃一樣的甜味?
他什麼時候,能……
能小小地輕輕地摸一下啊?
似乎又有血液噴湧而下,卡洛斯忙掏出了口袋裡的帕子摀住,躡手躡腳地跑出了房間。
關上門前,他再次看了看酣眠的美人,床頭的玫瑰都不比她絕豔。
太陽由東至西移動,光影明暗逐漸變換位置,古老的計時工具跨越歲月變遷。
這一覺睡得很熟,待蘇清嘉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嗅了一口玫瑰的香氣,施施然起床換好衣服。
拉開窗簾,沐浴在金色光芒下的永恆之城靜默又繁華。
蘇清嘉對著陽光伸了伸腰肢,做了幾個瑜伽動作,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床頭的小蛋糕讓她食慾倍增,拿起餐盤上的碟子,她一口一口吃得十分愜意,蓬鬆的質地在舌尖化開,然後清甜的滋味溢得滿口都是,她眼睛眯起來,慢慢享受,跟只歡快的小狐狸一般。
蘇清嘉端著小蛋糕在房間裡晃蕩,不經意間往水池裡瞟了幾眼,似乎想起什麼,她慢慢退回去,等等,她的,她睡前泡著的東西哪去了?
她趕緊吃了一大口草莓壓壓驚,她湊近去看,水池裡別說衣服了,就是水也都沒了,潔白的釉質反射出日光。
她一手拿著叉子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快快,快醒醒,一定是在做夢,或者出現了幻覺,快醒醒。
反覆睜開眼又閉上眼睛,水池一直都是空空如也。
她想了想,去了陽台上,果不其然,那件淡紫色的內衣就在風中搖曳著,下午的微風很是舒適,蘇清嘉卻覺得,她已經在風中凌亂了。
天啊嚕,請來個人告訴她,這肯定是在她記憶錯亂的時候自己洗的,絕對不是她那號傻兮兮的蠢男友洗的,絕對不是。然而手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小蛋糕卻在昭示著卡洛斯來過的事實。
蘇清嘉站在陽台上,整個人已經紅到不行了,讓她打個地洞吧,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這輩子加上輩子連起來,第一次,有男生給她洗了衣物,還是,那麼貼身的衣物。
她喪氣地把頭貼在牆壁上,洩憤似的又是舀了一大勺蛋糕,吃光光了,那麼請讓她靜靜,別問她靜靜是誰。
害羞過後,蘇清嘉捧著被五月陽光曬乾了的淡紫色內衣回了房間。
嗅了嗅清新的肥皂香氣,為什麼她會覺得,心裡那麼甜啊,為什麼她還會想,小金毛對她的尺寸滿不滿意呢?
卡洛斯流著殷紅的鼻血的場景又開始循環播放了。
她把頭埋進衣服裡,大叫了一聲,「啊啊啊,丟死人了。」不是一直都是她在撩小金毛嗎?這莫名其妙被小金毛給撩了是怎麼一回事啊。
正對著內衣戳啊戳,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卡洛斯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貝拉,晚飯在三樓,我已經給你訂好了,你看是我叫人給你送上來還是你下來吃?我在訓練場,不能陪你,對不起。」
蘇清嘉回覆:「我自己下去。」
那邊幾乎是同時又給發送了一條消息,屏幕上的字體像是小蝌蚪一樣亂游進她的眼底,蘇清嘉咬咬唇,都想把手機給拆了,什麼叫「衣服我幫你洗了,在陽台上記得收,^_^」
後面配著的笑臉簡直神來之筆,感覺又被撩了一把的蘇清嘉默默拆了電池,把內衣丟進櫃子裡,下樓吃飯。
這邊卡洛斯收到回覆後,抱著手機傻笑了好久,直到裡傑卡爾德在他耳邊咆哮,他才趕緊把手機放回去。
卡洛斯訂的晚飯很符合她的口味,一個人在包廂裡面吃完,蘇清嘉尋了個工作人員,問清了去訓練場的路。
等她趕到球場的時候,卡洛斯正在和隊友們進行傳球練習。
羅馬的黃昏裡,晚霞盛大得像是花海的綻放,天空不是很高,似乎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柔軟的雲朵。
寬闊的綠茵場與天際連接,壯美如同精心繪製的油畫。
坐在觀眾席上,蘇清嘉和前來助威的球迷一樣全神貫注地看著球員的動作。
卡洛斯的金髮有些亂,落日在他發間灑下瑰麗的色澤,在運動奔跑間,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他身後繡著的二十三號標誌,下方是他的名字。
在知道球衣編號的時候,蘇清嘉就在他吱吱唔唔的解釋裡,瞭解了編號的含義。
紅藍的球服勾勒出他矯健的身形,蘇清嘉托著腮幫子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梨渦不經意間掛上了臉頰。
她看過很多次他的熱身練習,從傳球,控球,到練習點球射門,這些簡單卻又複雜的動作被他嫻熟地掌握著,從十歲到十七歲,他一直圍繞著這顆足球練習著。
記憶裡他曾經為了練習頭球把額頭磕在草皮上,簡陋的人工草皮讓他流了很多的血;他曾經為了練習點球射門踢壞了好幾雙球鞋,又不死心地繼續買下球鞋練習;他還曾經為了練習傳球把整隊的小夥伴都累癱了,穿著濕透的衣服繼續尋人陪練。
他的進步很明顯,飄逸的球風愈發別具一格。
幾天後,她的小男友將迎來人生中第一次歐冠決賽,無論輸贏,她都想親眼看看他的精彩表演。
休息的時候,教練謝絕了採訪。
卡洛斯習慣性地環顧了一下場邊觀眾,有著黑色頭髮的洋娃娃在向他微笑,眼神亮了亮,他回以笑容,酒窩裡有汗珠發著光。
女孩笑得更美了,長長的瀑布般的頭髮在她胸前搖晃,卡洛斯怔了好半天,才擰開手裡的水壺,猛地灌了好幾口。
她換了衣服,不知道,那裡,有沒有換。
白皙的雪膩在眼前閃過,卡洛斯連忙仰起腦袋,抑制住了將要下墜的血液。
又喝了幾口水,他就這麼保持著姿勢休息。
蘇清嘉以為他是累著了,心裡有些擔心,默默祈禱著教練趕快讓他們解散。
又練習了一輪,裡傑卡爾德頂著泡麵頭給他們訓完話,帶回了更衣室。
蘇清嘉跟隨著球迷和前來記錄的媒體走出了球場。
街道一如既往地車水馬龍,來往行人絡繹不絕,往酒店的方向走了不多久,卡洛斯就追了上來。
他穿著黑色的運動服,帶上了連衣的帽子,金髮不老實地從耳際探出幾根來。
「貝拉。」卡洛斯揚起笑臉,藍灰色的眼睛充滿喜悅,「你今天來看我熱身訓練,我好開心。」
蘇清嘉替他把帽子整理了一下,道:「我來羅馬不就是為了陪你嗎?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卡洛斯聽話地彎著腰,悄悄握住了女孩的手,眼睛明亮:「我知道啊,可你真正出現在那裡的時候,我就覺得好激動,你不知道,我那時候都忘記喝水了。」
蘇清嘉想了想他那時確實是愣了好幾秒,然後笑道:「難不成光看我能當水喝啊?」
小金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握緊了女孩的手,悶悶道:「不能,我越看越覺得渴。」
言罷,脖頸都變得紅紅的,黑色的運動服裡,鎖骨在輕輕顫動著。
蘇清嘉忙掙開了他的手,踮起腳摀住他的嘴道:「不許說了,打住。」
見卡洛斯誠懇地點點頭,蘇清嘉才撤回了小手,再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握住。
小金毛時不時低頭看她神情,讓蘇清嘉一下抓了個正著,她瞅著心虛的男友,道:「你想說什麼?」
正想默默別開臉的卡洛斯聽到女友發問,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道:「就……就想問問你,你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衣。」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把心底的想法全給暴露了,手上加了點力道,讓女孩的手不能掙脫。
蘇清嘉被他一把點著了,停下來怎麼也掙不開他的虎鉗,狠狠道:「那你先說,你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褲!」
哪知道小金毛紅得更快了,他空著的手捏著衣角,眼神水潤又無辜,飛快地扇了好幾下睫毛,又咬了咬嘴唇,默默低下頭在她耳邊呢喃:「我……我穿黑色的,上面有條藍色的線……在,在……」
小媳婦狀的小金毛還想仔細描述一下,蘇清嘉整個人都快燒著了,轉過來直接把他的嘴用雙唇封住。
卡洛斯被這樣的動作喜暈了,先瞪大了眼睛,然後才乖乖地閉上,伸出舌尖舔了舔女孩的唇瓣。
有玫瑰的味道。
好香。
這一晚,卡洛斯用胸膛感受了一番雪膩的大小,深覺滿足。
他鬼使神差地在畫本上畫了一件簡單的衣物,上面細碎的花朵被他一五一十地全部畫了出來,荷葉邊的褶皺十分立體。
畫完後,他把櫃子裡其他顏色的內褲全翻了出來準備扔掉,他覺得,他有必要全部換成一個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