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光打得很好,一束合攏直直地射在對視的兩人身上,蘇清嘉伸出手,接過了卡洛斯手裡捧著的玫瑰,面若春曉之花,耳根子都透著點潤潤的粉色…
下面坐著的沈柯也不管什麼禮儀了,大聲地用英文吼了一句:「親一個!」在場的觀眾也捧場地嚷嚷了起來,來到音樂會的有不少是年輕的學生,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看到這麼浪漫的場景,都跟著沈柯喊:「親一個!親一個!」
台下坐著的音樂界的大拿們笑著拍起手來,平日裡多是優雅行事,但藝術家骨子裡的瘋狂是掩飾不住的,看著這對般配的情侶,似乎一下又回到了青蔥年代。
受邀而來的媒體記者頓時感覺到,這將會是一件大新聞,紛紛拿起相機拍攝。
卡洛斯有點小緊張,比他第一次打比賽還要緊張,他覺得身上的西裝實在是厚到不行,熱得他全身發燙,呼吸都沉重了。聽見台下一致的起鬨聲,卡洛斯很想抬手撓撓金髮,但又覺得渾身僵硬,下意識地看向眼前捧著玫瑰花的女孩。
蘇清嘉朝他粲然一笑,她穿著高跟鞋,身高差被大大減小,遂用手勾著他的脖子,把紅唇印了上去。
被她的笑容怔了半晌的卡洛斯在回過神來以後,又被她嬌嫩的雙唇弄得魂不附體,更加手足無措了起來。
路易斯在第一排坐著,哼哼唧唧嘟囔了兩句,不甘不願地鼓起了掌,哼,也不看看是誰讓你有機會上去獻花的,要不是他事前說好,就這一個傻不拉唧的運動員,就是說盡了好話,場控導演也不會讓他進去的好嗎?現在倒好,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親吻起了他的小徒弟o(-」-)o就知道不該讓他上去!
好在鑑於這是音樂會,蘇清嘉只是貼了一下就放開了他,拉著已經一臉蒙逼的小金毛又謝了一次幕,從中間的過道,走進了後台,整程卡洛斯都有種踩在雲端飄飄忽忽的感覺,不禁握緊了她的手,笑容都快把酒窩給溢滿了。
音樂會結束,觀眾陸陸續續散場,還有不少鋼琴手在交談這次演奏的感觸。
蘇清嘉坐在椅子上,背往後靠,像只小懶貓蜷縮在那裡,柔順的長髮披散下來,蓋住她小巧的肩頭。如此長時間的演奏十分消耗體力,女鋼琴師最大的一個缺陷就是在於體力這一塊,她們沒有足夠的力道和肌肉支撐她們完成更高的挑戰。為此,蘇清嘉常年練習瑜伽,並練習舞蹈、游泳,以此來增強體力。她的弗拉明戈盡得索尼婭的真傳,穿著花紋繁複的裙子在復活節跳舞時,路易斯都稱讚她若不是走上了鋼琴這條路,想必在舞蹈上她也會有所收穫。
卡洛斯蹲下身子給她揉著小腳,她很少穿高跟鞋,除了演奏需要外,基本都是平底鞋,快兩個小時下來,確實很累。進到後台化妝間,她就逕自坐到了椅子上,不想動彈。
卡洛斯看出了她的疲憊,撩開一點點裙襬,幫她把高跟鞋脫下來,按摩著她的腳部。
他是個足球運動員,就靠雙腿吃飯,要怎麼樣才能緩解痠痛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蘇清嘉也不扭捏,還淘氣地用可愛的腳指頭去戳他的胸膛,抱著玫瑰花咯咯地笑。
「這樣舒服嗎?」卡洛斯很用心地調整著力度,手指在她腳踝和腳底之間來回揉動,蘇清嘉連連應是,渾身都放輕鬆了,他的金髮亮閃閃的,蘇清嘉不用低頭就能摸到他的髮頂…
但揉著揉著蘇清嘉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他的力度一點點消散,手指一直在她腳趾上遊走,有點癢癢的感覺。
她的腳也生的小巧,握在他手裡纖細秀美,骨肉勻稱,指甲蓋透著健康的粉色,腳趾頭肉肉軟軟的,像是小珍珠一般。卡洛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將她的腳抬起來,在腳背上印下一吻。
蘇清嘉被他這樣的動作弄得整個人直接從足下紅到了臉頰,連剛剛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大膽地擁吻都沒有現在害羞,掙紮著將自己的腳從他手裡逃出來:「你放開,放開。我都還沒洗,你怎麼能這樣?」
卡洛斯不肯放,伸手從檯子上拿了一瓶礦泉水,興沖沖地問道:「那我幫你洗一下,就能親了嗎?」,又看著在眼前晃動的指甲蓋,道,「我還想親親這裡。」
蘇清嘉快要被他的厚顏無恥打敗了,一直往後縮,正巧這時有人敲了敲化妝間的門,走了進來。
沈柯蹦躂地最快,一進來就看到他家球員在掀人姑娘裙子,姑娘奮力掙扎,又掃到了被卡洛斯握著的小腳和散落的高跟鞋,頓時被嚇到了,他一秒反應過來,把門給關上了,不過因為太急,他忘了把自己給挪出去了,後知後覺地跟卡洛斯乾瞪眼,賠笑:「嘿嘿,我,我現在就出去,就出去,你們,你們繼續啊,我給你們望風。」
蘇清嘉收回了腳,紅著臉抱著玫瑰,乜了小金毛一眼,道:「不用了,我老師肯定來了,你快開門。」
小金毛撓著頭,耳朵抖得跟篩糠似的,乾笑了幾聲站到她身後,將平底鞋給她拿過來。
門一打開,路易斯並莉莉絲就走了進來,跟在後頭的還有萊昂,西班牙老紳士臉上還有被莫名其妙鎖在門口的疑惑,這會進來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皺皺眉放下了心,抱住站起來的小徒弟,「很棒!你彈得很好,貝拉,老師以你為榮。待會回家,我讓人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蛋糕,看我的小孫女這段時間都餓瘦了。」
「還吃蛋糕,小心長胖了上台丑哭。」莉莉絲淡淡地說了句,「還沒成年呢,飲食要注意,我的學生走出去必須是大美人,不是大胖妞。」
蘇清嘉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頭擺弄著花瓣。
莉莉絲走上前替她把髮髻上的首飾都摘了下來,又替她梳了梳長髮,寬慰地說:「你今天的演奏讓我驚喜,祝你畢業快樂。禮物我已經送到你房間了,記得回去拆。」她很早就買好了賀禮,無論女孩表現得好還是不好,她都希望她快樂。
卡洛斯在一旁看著大家對著自己的女友又是抱又是親吻臉頰的,心裡塞塞的,但也不敢表示出來,站在一旁打下手。
但當萊昂走上前的時候,小金毛是真的有點忍不住了。沈柯還惟恐天下不亂地小聲談到:「誒誒,你情敵吧,我坐在他旁邊看他那眼神跟刀子一樣往你身上捅,老子說一句親親,他臉都黑了。誒,你說他來幹嘛啊?」
卡洛斯深吸了一口氣,摀住了沈柯喋喋不休的嘴。
「恭喜你,貝拉。」萊昂也拿了一束花,是紫藍色的桔梗,他將花放到了梳妝台上,溫柔地笑笑道:「相信今晚過後,你會成為鋼琴界的新星。花送給你,我先告辭了。」
蘇清嘉點點頭,「謝謝你。」
「以後我們能一起合作嗎?」萊昂看著她捧著玫瑰愈發顯得可人的臉,心裡有些黯然。
卡洛斯定定地看著蘇清嘉的背影。
「很抱歉,我想會有更適合跟你合奏的人的。」她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這讓卡洛斯安定下來,眼神有些挑釁地看向萊昂。
「好,托你吉言了,也祝你一帆風順。」萊昂沒有向卡洛斯微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兩年多前,在費城的春日裡,女孩上了他的車,從後視鏡裡他看到本已離開的男孩,在原地待了很久,那時候他有些得意,卻不想再次相見,早已情形互換。
來音樂會的時候,他親自下車去花店買了花,店員告訴他,桔梗象徵著至死不渝的愛戀。
那麼小小的一朵花,像是開在塵埃裡。
他想把花獻給她,但男孩像是從天而降般走上舞台,給了她一束玫瑰,她在所有人面前親吻了男孩。
「因為他,我才有勇氣拒絕你。」女孩很認真地告訴他,但他還是想把桔梗送上,儘管她已經有了最好的一束了。
「少爺,您還好嗎?」司機語氣有點忐忑,這位溫和的貴公子情緒有些不太對勁。
萊昂收回思緒,朝他抱歉一笑:「哦,沒事,謝謝關心,開車吧。」
化妝師和助手幫蘇清嘉卸好了妝,換下了禮服,卡洛斯在外面拿著桔梗擺弄了好久,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說你情敵幹嘛不送玫瑰啊,這花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什麼小花。」沈柯跟著打量了一下。小金毛也不懂,兩人都對花沒什麼瞭解。
路易斯正等著小徒弟回家,聽沈柯這麼一說,冷冷地飄來一句:「這是桔梗,話語是至死不渝的愛戀。好多女孩都喜歡這樣的花。哼!」
卡洛斯本來還想聽從沈柯的建議,表現一下自己的大度情懷,讓女友把情敵送的花給帶回去的,但聽路易斯這麼一說,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開始糾結是繼續表現大氣呢還是小氣一點,把花給扔咯!
沈柯忍不住用中文哼哼兩句:「切,什麼至死不渝,都是做夢。卡洛斯,那老頭聽不懂我們說話,我告訴你,趕緊找個空,把這花扔得越遠越好,千萬別給你女朋友看見。」
小金毛沉思了半晌,抬起頭問路易斯:「您覺得貝拉喜歡喜歡玫瑰還是桔梗?」
雖然很不想回答,但路易斯還是嘆了口氣道:「玫瑰吧,她一直喜歡玫瑰,花園裡都是。」
小金毛笑得很燦爛,將花遞給了老紳士,「把它插到花瓶裡吧,會很不錯的。」至於他送的玫瑰,會在貝拉的床邊繼續盛放。
路易斯突然發現,這運動員情商好像還挺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