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段莫寧坐在環球影城的雙軌過山車上,聽著旁邊葉景瓷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慘烈過一聲的尖叫時,他仍舊覺得毫無真實感。

  在葉景瓷的威逼利誘下,他和路楠最終只能無奈地陪著身邊的這位「祖宗」一起來主題公園。而對方一入園後,就精神百倍活蹦亂跳起來,並且盡找那些強刺激的項目排隊,葉景瓷是盡興了,然而這可苦了段莫寧和路楠,兩人氣質都偏沉穩沉靜,面容英俊又冷淡,光是站在隊伍裡就夠格格不入了。

  「剛才失重的時候,眼淚都飆出來了。」葉景瓷從高空過山車上下來,臉色都有些回不過味來的慘白,「我的腿都軟了!」

  段莫寧和路楠互相遞了一個惺惺相惜的瞭然神色,同時舒了口氣,然而葉景瓷卻沒按照劇本走,她一邊抱怨著好可怕好暈都想吐了,一邊卻拽著段莫寧和路楠。

  「來,我們再來一次!」

  路楠只能用想死來形容自己的心情,被迫坐在過山車裡,被高空的風吹得髮型全無,尤其作為男人,還要顧及自己的形象,放不開身段來大聲尖叫,簡直慘烈,他蹲在地上喘著氣,似乎想緩和一下,旁邊走來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段莫寧。比起自己的狼狽,段莫寧反而鎮定多了,雖然髮型自然也沒保住,然而對方對這種高空過山車,似乎並不感冒,滿臉鎮定面無表情甚至冷漠地坐著,簡直出戲。

  對方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遞了瓶水:「要喝點嗎?」

  路楠感激地笑笑接了過去,然而他剛喝下一口,段莫寧就望著不遠處的葉景瓷繼續道:「你也是挺不容易的,被她折騰了這麼久心理也是足夠強健。」

  路楠嘴裡的水差點悉數噴出。什,什麼?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段莫寧,對方話裡的挪揄和調侃,讓他終於意識到……葉景瓷這是暴露了?!

  然而還沒容他細想,隊伍很快就已經排到了他們,工作人員安排三人又一次上了過山車。

  「葉!景!瓷!看!我!怎!麼!收!拾!你!!!!」等路楠忍不住咆哮起來的時候,過山車正好咻的一聲衝上了雲霄,路楠的那一連串咆哮很快就化作了天際的一抹音符……

  等從高空下來時候,路楠已經完全沒有收拾葉景瓷的心和能力了……

  「我要回酒店去歇歇……你們先去玩吧……」他幾乎有些氣若游絲,「回頭,回頭再收拾你。」

  葉景瓷毫無同情心地朝著路楠擺了擺手,然後她轉頭看著段莫寧:「你需要和路楠一起回去歇歇嗎?」

  「我求之不得,畢竟和路楠待著舒服多了。」段莫寧聳聳肩,他看了一眼路楠,「但顯然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你的經紀人是不放心的。為了路楠能安心,我還是繼續陪著你吧。」

  然而段莫寧到底也是天真了,他沒想到葉景瓷在玩上面有這麼多花不完的精力。他被葉景瓷拖著從影城的一頭走到另一頭,這個項目翻轉到那個項目,從最初的無奈,到後面被葉景瓷感染,他也忍不住真的沉浸其中享受起遊樂場來。

  兩人一同去坐了侏儸紀漂流,一個個浪頭從段莫寧背後打來,把他澆了個透心涼,葉景瓷剛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卻被另一個大水花也打了個濕透,這下段莫寧實在忍不住也笑起來,兩個落湯雞就這麼望著形容慘淡的彼此開懷笑起來。

  「喂,你這個濕噠噠的樣子,像是剛從下水道裡爬出來的,一點也不時尚啊,你的粉絲們看到,會不會崩潰?」葉景瓷打量著段莫寧,嘖嘖道,「不過你這個很濕身pLay啊,你是故意穿白色衣服的吧?這樣一濕,你的身材一覽無遺啊,剛才經過的好幾個女的都在盯著你看。」

  「別人盯著我看我倒是沒發現。」段莫寧笑笑,「但是你確實一直是盯著我在看。」

  「你搞錯沒有?我這樣一個美少女,需要盯著男人看??不應該是別人盯著我看嗎?」

  「你應該現在照照鏡子,再說自己是不是美少女。」段莫寧笑起來,「你的頭髮全部糊在臉上了,你這個樣子的照片被媒體拍到才是影響形象。」

  「去他的形象!」葉景瓷笑得囂張又美麗,她甩了甩頭髮,濺了段莫寧一臉水,「難道你不覺得甩開了偶像包袱,人活得才比較恣意嗎?」

  段莫寧不得不承認,葉景瓷是對的。

  兩人一旦破除了所謂的形象障礙,倒是真的放開玩起來。

  從環球影城出來天色尚早,葉景瓷看著空中艷麗的晚霞,仍舊精力十足:「去濱海灣花園吧!」

  段莫寧幾乎沒有反駁的機會就被葉景瓷不容分說拉到了濱海灣花園。正值傍晚,遠遠看去,花穹和雲霧林冷室兩個巨大的溫室臨海而建,以玻璃和鋼鐵為主要結構佇立在陸地與海洋之間,美麗又震撼。

  「聽說花穹裡是地中海植物風情,而雲霧林則是在冷室裡重建了高海拔熱帶景緻。」葉景瓷躍躍欲試就衝進了雲霧林,然而為了模擬高海拔氣候,冷室內空調溫度相當低,與新加坡室外的溫差相當大,沒一會兒,葉景瓷就有些面色發白了。

  「冷嗎?要出去嗎?」

  然而葉景瓷卻搖了搖頭:「才剛進來呢!不冷!我要好好享受難得的忙裡偷閒,怎麼能馬上出去呢?」她說這話時還沒忍住哆嗦了兩下,逞強的意味十足。

  段莫寧知道她的脾氣,沒有再堅持。

  葉景瓷一邊享受著眼前的美景,一邊抵擋著現實的寒冷,她雙手抱著胸,冷得直想發抖,卻還是佯裝一切無恙。

  「你等等。」段莫寧行至一處能夠直接接受到玻璃外陽光照射而稍微暖和的地方,停了下來,「我走開一下。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葉景瓷百無聊賴地等在原地,不一會兒,她就看到段莫寧乘坐著扶梯重新上了樓,朝著她走了過來,而與剛才相比,他手裡多了一杯飲料和一個小禮品袋。

  「好啊,你這人也太自私了,自己偷偷把我扔在這裡下樓去禮品店和飲料店買了吃的和送人的手信,怎麼都沒有同伴愛啊,好歹給我帶一杯嘛。」葉景瓷正準備開啟嘲諷模式,段莫寧卻頗有些無奈地把那杯飲料遞給了她。

  「真是好人沒好報。」他挑了挑眉,「這是熱可可,哪個男人會給自己買熱可可?」

  葉景瓷撩了撩頭髮,也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忍不住嘴硬:「那你是去給朋友買手信覺得讓我等抱歉了,所以才良心發現給我順手買了杯飲料。」

  然而段莫寧又馬上把禮品袋遞給了她。

  他戲謔地笑著:「這也是給你買的。」

  葉景瓷有點詞窮:「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段莫寧有點無奈:「你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壞行嗎?」

  「送我禮物的太多了,我可不是所有禮物都收的。」葉景瓷做出個高傲的表情,手卻一邊打開了禮品袋,裡面是五條質地輕薄的圍巾。

  「你送我五條圍巾什麼意思?」

  段莫寧聳了聳肩:「樓下禮品店裡沒有厚外套賣,只有圍巾,你打哆嗦打得都讓人以為是帕金森了。但只有這種絲綢圍巾,一條估計完全沒有保暖效果,所以我買了五條。」

  葉景瓷突然有點羞愧起來,自己之前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段莫寧自然也不準備輕易放過她:「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了。這可不是我討好你送你的禮物。」他盯著葉景瓷微微變紅的臉,「一個男人不應該看著女同伴受凍,這只是一個正常男性應該做的事。」

  葉景瓷虎著臉,然而還是飛速地把五塊圍巾都披到了身上。披上圍巾後,她喝了一口熱可可,那溫暖的感覺瞬間讓她感覺自己像重新被激活了,四肢百骸裡都充滿了暖和舒心。

  「喂,謝謝你。」她有些彆扭地朝段莫寧道謝,「沒想到你還挺善良的。」但她仍舊死活不願意誇讚對方紳士,而是自我找台階道,「當然這也想必是在我的美貌和品德下,你實在沒法坐視不管。」

  「……」

  「好了!現在花園裡的燈都漸漸亮起來啦,我們去空中棧道上看整個新加坡的夜景吧!」

  葉景瓷喝了熱飲,又重新恢復了活蹦亂跳,她拉著段莫寧坐著電梯上了空中棧道。所謂空中棧道,即是用吊橋把濱海灣花園主景觀之一的十二棵人造超級樹頂端連接在一起,大約有16層樓那麼高,遊客可以在上面體驗凌空漫步的感覺,同時還可以從空中一覽新加坡的美麗景緻。

  然而這一次,能夠毫不畏懼坐過山車的葉景瓷,在走上這個空中走道後,反而有些害怕起來。吊橋是用鋼索互相串聯,而鋼索之間總有空隙,順著那空隙就能清楚地看清腳底下便是萬丈深淵般的高空,而吊橋兩端的圍欄,也是同樣鋼索串聯而有空隙的。夜晚的新加坡風大,外加其餘遊客走動帶來的力道,整座吊橋在空中搖搖晃晃,葉景瓷都有些站不穩,第一次,她有些腿軟。而這時候,她就有些慶幸身邊還有段莫寧了,對方正在她身後不遠處,毫無恐懼之意,正舉著手機拍攝著夜景。

  葉景瓷朝著段莫寧挪過去,一本正經地伸手拉住了對方的手,段莫寧下意識想掙脫,葉景瓷瞪了他一眼,然後蠻橫地拽了拽緊。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清了清嗓子:「這裡太高了,你一定恐高害怕了,別怕,我拉著你,帶你走過去,轉一圈,我們就下去,正好能趕上超級樹燈光秀。」

  「……」

  不由分說的,葉景瓷就拉著段莫寧慢慢地走了起來。段莫寧盯著她那佯裝鎮定的側臉,忍不住微笑起來。夜色正好,他就不去戳穿她這個小把戲了。

  兩人再重回地面的時候,恰好趕上了燈光聲樂秀。

  葉景瓷絲毫不在意有無蚊蟲,就拽著段莫寧躺倒在了超級樹下的草地上,用手枕著頭,認認真真地盯著那些垂直巍然聳立的大樹,夜幕降臨,燈光閃起,頓時一切都變得美妙而奇幻,像是天空閃爍的星,又像是一場以天地為場地的夜間狂歡派對。

  可惜聲光秀的時間總是有限,這場夜間魔法,在人們的遺憾與回味中落下了帷幕。

  「要是每一天都能這樣開心就好了。」葉景瓷的聲音了充滿了不捨和惋惜,她晃了晃手機,「剛才接到路楠短信,倫敦的演奏不用取消了,明天上午的飛機飛倫敦。放風的時間果然很有限,就只有今天一天。」她說著竟然趴在掃地上不肯起來了,「啊啊啊啊,不想回去不想回賓館,一想到明天飛倫敦,明天就要表演了,壓力就好大,根本沒時間和演出用琴磨合啊,萬一琴的狀態不好呢,萬一觀眾給我噓聲呢!」

  段莫寧有些失笑:「你帶著『巴赫』,你不相信你自己,也應該相信我的專業水準,我不會讓你有一台狀態不好的琴的。」

  「可是我還是不想起來。」葉景瓷索性耍賴起來,「感覺一回酒店,這寶貴的一天就真的結束了。」

  「那帶你去個地方吧。」段莫寧已經站了起來,朝還躺在草地上的葉景瓷伸出了手,「那樣你美好的一天就不會這麼快結束了。」

  「去哪裡呢?」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