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文宗看著滿天異象,將史官招至跟前,問道:「你來說說,這是是怎麼回事啊?」
「回皇上,據史實記載,將王受命於天,今日韓將軍受命之時,天現異象是為大吉,恭喜皇上,得一員猛將,我大京朝威震海內,大統天下。」文臣魏平揣摩聖意,如是說道。
文宗聽後大喜,自龍椅上站起,親自扶韓祁起身,君君臣臣皆盯著越發昏沉的天象,向韓峰和韓祁道喜,向文宗道喜。
一時間,昏暗的圍場之上和樂融融,滿朝皆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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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平被風托至半空中,髮絲隨著衣袂飄揚,她右手平伸而出,玄珠於她手掌之上旋轉,猛烈的氣流登時湧出,白色光芒刺入她的眼中,忽明忽暗間她彷彿看到了前世的殺孽……
花影所帶領的野巨人們在玄珠被開啟之後,便彷如中了魔咒般,花影還好只是覺得不得動彈,而那些高頭大馬,凶神惡煞的野巨人們卻忍受不住,一個個抱著腦袋,痛苦哀嚎起來。
韓平不想看到那些莫名出現在眼前的暴亂殺戮,鐵蹄崢嶸,亂世中的草菅人命……她鎮定心神,猛然閉起雙眼,只覺得整個人忽然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她重重摔落在地,失去了知覺。在閉上雙眼的那一刻,韓平清楚的知道,命運的門已經明確的向她開啟,不管她接不接受,願不願意接受,都已經開啟……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營地,看到蘇兒擔憂的臉,韓平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卻發現頭疼欲裂。
捂著腦袋,韓平還不忘問道:
「費勒和契元……」
「殿下已經讓他們撤回去了。」蘇兒為她遞上一杯熱水,體貼的為她按著額頭。
韓平喝了一口熱水,感覺稍微好一點了,才又問道:「我先前好像看到了一隻白虎,你們看到了嗎?」
那只白虎她已經見過好幾回了,上一次就是它幫她擋住王少卿的追捕,她才得以逃脫的,這一回,貌似也跟它有點關係吧。
蘇兒點頭後,韓平又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你知道,這都是怎麼回事啊?」
看著韓平著急的神色,蘇兒想了想,說道:「我聽說,每一種神物都有特定的守護者,那只白虎應該就是玄珠的守護獸吧。所以,它才可以將藏在韓府的玄珠召喚出來,千里迢迢送給姑娘。」
「嗯,他又高,又白,又大,又可靠,簡直是極品啊……」韓平腦補著那只三番五次救她於水火的白虎哥哥,喃喃自語道:「對了,玄珠……玄珠呢?」
蘇兒指了指韓平的左手,韓平這才恍然,原來珠子一直被她攥在手心呢。
「你以前見過這個嗎?」韓平將玄珠遞到蘇兒面前,卻見蘇兒略帶恐懼般向後退了退。
「姑娘,蘇兒以前沒有見過。而且,這個東西只有你能碰,別的人一碰,手上便被灼傷了。」蘇兒心有慼慼解釋道。
韓平緊張道:「誰碰過被灼傷啦?不是李淮璟吧?」
蘇兒搖頭:「不是殿下,是蘇青。」
「他現在怎麼樣?我去看看他。」說著韓平便掀被下床,將珠子放在被褥上,彎腰穿鞋。
「已經幫他包紮了,應該沒什麼大礙,現在他正和殿下在主帥營中議事呢。」蘇兒忙過來攙扶。
韓平走了兩步,突然停下盯著蘇兒的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後,十分凝重的問道:
「蘇兒,你……真的已經三十五六歲了?」
蘇兒不好意思的說:「嗯,再過兩個月,就三十七了。」
韓平:……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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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平走入主帥營的時候,李淮璟和綁著繃帶的蘇青,還有一些隨行的長官正在議事。
李淮璟還好,只是對她招了招手,其他人看到她都不約而同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給她讓路。
韓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眾人的熱切目光注視下,來到了李淮璟身旁。
李淮璟讓她在椅子上坐下,這才說道:
「我們正在商議,該如何退敵。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說說。」
韓平問道:「退什麼敵?」
「費勒族和契元部落今日雖然受創,但他們的族長卻揚言絕對會捲土重來,我們正商議怎麼應對呢。」蘇青捧著受傷的手,對韓平眨眼睛道:「要不,再麻煩韓小姐一回?這回用玄珠將他們一網打盡,如何?」
韓平白了他一眼,對李淮璟道:「我覺得,此戰不宜力拼,最好弄清楚他們開戰的理由,能夠將傷亡減至最低,才是用兵王道。」
今日那些野人們的戰鬥值,所有人都是親眼目睹的,她實在不願眼睜睜讓這麼多人去打這場必死必傷的仗。
「韓平說的沒錯。」李淮璟端起茶杯,走出元帥書案,邊走邊說道:「費勒族與契元部落的爭端,就是費勒族的小王子,族長花影的兒子……如果我們可以找到他,這樣就可以化解費勒族與契元部落的矛盾。」
「小王子?」韓平不解道。她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件事情?
蘇青慇勤的來到韓平身旁,解釋道:
「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總之那個老妖精十分寶貝他。」
只聽一旁的長官也在行軍圖上圈畫道:
「天源森林覆蓋極廣,要將一個孩子騙出來,不難,難就難在藏匿。與契元交界的地方,有一座大山,翻過大山便是一座小漁村……」
耳中聽著那人的話,韓平竭力在腦中想像那個地形,只覺得漿糊般的腦子被一道靈光打開,她驀然朝李淮璟看了一眼,那廝見狀,眉峰一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球球……就是韓平在一座漁村遇上的,那時候她在偷雞,他在偷雞蛋……這件事情,她就不像大家多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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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璟帶著兩百騎兵,先發制人來到天源森林入口處,也不發出攻擊,只是命人將正在啃蘿蔔的球球抬到了最前方,用一根粗籐拴住他的腰。
吃貨球球只顧著吃東西,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家門口。
過了沒多久,只聽見天源森林中一陣震動,成千上百的野巨人從樹林中冒出了頭,一道天然屏障般的水晶簾驟然出現在森林周圍,躲在樹後,無法出界的巨人們,一個個交頭接耳,指著那個吃貨,嘴裡嘰裡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李淮璟和韓平他們終於等來了那抹紫電般的身影,費勒族的女巨人,和契元部落的野人都紛紛給她讓開了一條路。
花影走過那道水晶簾,看著被拴在李淮璟手上的『小王子』,氣得捏緊了拳頭,眉骨開始聳動突出,血盆大口張開,露出比獵豹還要鋒利的牙齒,對李淮璟發出警告的吼叫。
「在路上遇到了他,就把他帶過來,還給你們。」李淮璟彷彿沒有看見花影的威脅,大大方方的將手中粗籐扔到她面前。
球球被粗籐牽動了一下,這才抬頭望去,滿嘴的胡蘿蔔渣滓從板栗般的牙縫中掉出,他像個球一般滾起來,啪嗒啪嗒啪嗒,就朝著花影的方向撲過去。
韓平看得膽戰心驚,雖然個頭差不多,但是她還真怕花影兜不住球球的重量,被他壓扁了可就難看了。
等球球和花影嘰裡咕嚕說了一番話之後,花影才慈愛的撫著他的腦袋,將球球交到身後的族人手中,轉頭對李淮璟道:
「你想要什麼?」
花影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李淮璟只是好心將人送回,不圖半點回報了。
李淮璟微微一笑很傾城,輕描淡寫道:「我不想要什麼,只是覺得必須提醒族長,看清楚事態發展,別被一些卑鄙小人利用了。」
花影本就不是笨人,甚至可以說是整個費勒族中最聰明的人,所以,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李淮璟的意思,大手一揮道:
「好。我不會再讓族人殘殺無辜村民,但是,卻不會放過她!」
跟蘇青腰上的笛子差不多長的手指,堅定不移的指向端坐馬上的韓平,憤然道:
「我答應不會殘殺你們的無辜村民,但是,你也要答應,不插手我與她之間的仇恨。」
韓平欲哭無淚。
「大姐啊,我跟你之間有什麼仇恨可言?深究下去的話,我還給過你兒子東西吃呢,就算不是他乾娘,也該是阿姨吧,有你這麼見外的嗎?」早知道,一路上就不好吃好喝供著那頭小爺了。
花影嘶聲一吼:
「韓卿風——」
韓平摀住雙耳,扯著喉嚨道:「我是韓平,不是韓卿風——她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不,你就是——就是因為你,我們一族的人都無法走出天源森林!都是因為你,我們才要永生永世被困在這裡!」
韓平無奈的閉上雙眼,等花影嘶吼質問結束後,翻身下馬,朝她走去,李淮璟想要攔住她,卻被她推開了。
她邊走邊說:「花族長,你與韓卿風之間的誓約緣由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說,有人在利用你,利用你們想要走出天源森林的渴望。」
「是!他們是在利用我,但我和我的族人能夠走出天源森林也全靠他們的幫助……他們可以讓我們獲得自由,而你——卻是禁錮我們自由的魔鬼!」
韓平還想解釋什麼,花影卻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心靈,抬起手掌便招來雷電之勢,朝韓平劈下。
說時遲那時快,韓平身前閃過一道矯健的白色身軀,為其擋住了來自花影的憤怒一擊。
通體雪白的虎被花影的掌力劈穿了肚皮,撞到一株堅實的古樹上,鮮紅的血流了一地,滴答滴答流逝著白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