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許久沒開門已經讓鄭梵霖臉色鐵青,當那扇棕紅色的大門敞開,看見洛緒苒的臉色被一雙男人的手撫過時,週遭的溫度達到了冰點。

  洛緒苒被洛姚翼的動作嚇了一跳,可是更嚇人的還是眼前面色冰冷的鄭梵霖,眉頭緊蹙,雙眸泛著寒意,此時正緊緊地盯著洛緒苒臉上的奶油印。

  突然環境變得安靜無比,洛姚翼這才從後頭鑽出來,看見門口站著剛剛電視上的主角時,不由地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新聞是白天的時候就拍好的。

  鄭梵霖拄著枴杖,就如看一對被他捉姦在床的狗男女,洛緒苒和洛姚翼都被看得毛骨悚然,他的眼神太過滲人了。

  「鄭先生,怎麼不在家好好休養啊?」洛緒苒身為主人,卻沒準備讓鄭梵霖進來的意思。

  「我似乎打擾了你們的好事。」鄭梵霖冷笑道。

  「鄭先生,對自己認識得很到位。」洛姚翼也跟著冷笑。

  「讓一個腿部有傷勢的人這麼站著,你不會過意不去嗎?」鄭梵霖直視著洛緒苒,更用枴杖敲了敲打著石膏的右腿。

  洛姚翼擋在洛緒苒的面前,直言不諱道:「鄭先生有傷,我們就不多加挽留了,您還是回去好好歇著吧,記住別再喝醉開車了。」

  鄭梵霖的眼神直接越過洛姚翼,詢問地望著洛緒苒,「這也是你的意思?」

  洛緒苒不敢與鄭梵霖對視太久,他的眼睛太有殺傷力,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服軟,客氣地放出逐客令,「今天是姚翼生日,他最大。」

  「哦,原來今天是你生日啊,那我更應該進來湊一下熱鬧了。」鄭梵霖不顧洛姚翼的阻止,想要強行進入裡屋,不過洛姚翼也不是吃素的,用人肉牆壁擋著他,鄭梵霖腳上有傷,站了這麼久已經很吃力了,如今用蠻力讓他額頭上直冒冷汗。

  洛緒苒看得出鄭梵霖不適,想要叫洛姚翼別和他賭氣時,鄭梵霖因為抵不過洛姚翼的力量,而連退了好幾步,靠著空手借助牆壁才停住後退的趨勢,他穩定身體時,除了憤怒,更多的還是受傷,酸楚的眼睛滿是不敢置信,洛緒苒明知他有腿上,還是任由洛姚翼和他對抗,如果他剛才沒扶住,摔倒在地上,他們是不是更高興?

  洛姚翼沒想到鄭梵霖這麼脆弱,他其實沒用多大的力氣,轉頭著急地想跟洛緒苒解釋,可是她眼裡的關切只給了對面的鄭梵霖,免不了一頓嘆息,他似乎枉做小人了,可能洛緒苒更想讓他進門來。

  「算了,多個人慶生也好,鄭先生就請進來吧。」

  鄭梵霖站著不動,還是像剛開始一樣專注地看著洛緒苒,兩個人之間形成了一道別人無法進入的屏障,洛姚翼扯了扯洛緒苒的衣角,低聲說:「小苒,乾脆你去扶一下他吧。」

  鄭梵霖依舊紋絲不動,滿臉受傷和委屈,他白天才從醫院出來,見過了幾個懂事後,就匆匆趕來見她,右腳還在隱隱作痛,即使在門外等了那麼久,他也忍著不發脾氣,可是開門看到她和別的男人玩得那麼開心時,他不可抑制地憤怒了,對著自己她就是一張冷漠的表情,對著洛姚翼竟然笑得那麼放鬆自在,那以前都是他的專利。

  洛緒苒慢慢地走上前,輕輕地說:「要不要進去?」

  「你們不是不歡迎我嗎?不是非要趕我走嗎?」鄭梵霖難受地吼道,他何時受過這種委屈,被人拒之門外不說,還差點被摔了個後腳朝天。

  洛緒苒見他是患者,不和他一一計較,只是面色也冷了下來,「好了,進去吧。」

  「是你想我進去,還是他叫你讓我進去?」鄭梵霖斤斤計較道。

  「有什麼不同?你到底要不要進來?」

  「你先說清楚,否則我就不進去。」

  洛緒苒的脾氣不由地上來了,怒不可遏地說:「愛進不進,本小姐懶得伺候你。」

  說完轉頭就走,鄭梵霖心慌不已,他怎麼就忘了眼前的人不是以前的洛緒苒,也不是那些任由搓圓捏扁的花瓶,急急忙忙叫住快進家門的人,「等等。」

  洛緒苒停住前進的步伐,轉頭冷淡地說:「改變主意了?」

  「你扶我進去。」鄭梵霖彆扭地說道。

  「鄭先生,這幾步路,雙腿殘廢都能爬進來了,你才斷了一條腿而已,相信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洛緒苒不顧驚愕的鄭梵霖,逕自走進了屋子裡,留下一臉慘淡笑容的男人,他嘆了口氣,還是認命地拄著枴杖,笨拙地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的愛人。

  屋內原本歡樂的氛圍,因為第三者的介入,而變得沈默無言,空氣裡全是尷尬。

  鄭梵霖看著一桌豐盛的菜餚,卻沒有一點點胃口,這麼一大桌全是洛緒苒為另外一個男人準備,想到這裡,他就不由地吃味,還有那個精緻的蛋糕,雖然被破壞得面目全非,但是可以看出是她一手烤制的。

  彷彿時空倒轉,曾經她也為他準備了一頓生日大餐,可是最後他沒有吃成,因為他被一個小情人纏住了,第二天滿臉抱歉地趕回來時,只看到垃圾桶裡的冷菜,之後洛緒苒就沒再替他慶過生,即使第二年他空出了生日前後數天,想和她一起度過,可是她接著工作之由,飛去了國外。

  鄭梵霖不由地羨慕起了洛姚翼,他比自己懂得珍惜和把握,此時擁有這洛緒苒的關心,他似乎失去了這樣的權利。

  「動筷子吧,不要因為我,而妨礙了你們慶生。」

  說著鄭梵霖先拿起了筷子,只是無從下手,因為這裡每盤菜餚都放了辣椒,而他很忌辛辣的食物,常年在外應酬,酗酒抽菸,身體指標一直不好,只要吃辛辣的食物,就很容易犯胃疼。

  「你沒吃的話,我給你煮碗麵吧。」洛緒苒十分清楚他的毛病,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這樣的問話對於鄭梵霖來說,實在太久違了,當場感動得直點頭,只要是洛緒苒親自烹飪的,即使是清湯麵,也比外面的山珍海味來得美味。

  在洛緒苒進廚房的時候,洛姚翼靠近鄭梵霖,輕聲說:「你剛才是故意的吧,我根本沒使多大的勁,你不可能退那麼遠。」

  鄭梵霖的眼神祇追逐著廚房裡的洛緒苒,直到看不見人了,才施捨般地看向洛姚翼,好笑地說:「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我講什麼,你知我知,如果你想博取小苒的同情,看來這招是成功了,又是拄枴杖,又是扮受傷的,沒想到堂堂天影的老總,也會使這些不入流的招數。」洛姚翼不屑地說道。

  鄭梵霖身體後靠,整個人變得慵懶,臉上恢復成一貫的高傲,「我的確是受傷了,需要拄枴杖,這是醫生叮囑的事情,為了不造成後半生風濕痛或者骨質疏鬆,順便說一下,招數不分入流不入流,只分有用和沒用。」

  鄭梵霖的話無疑是承認了自己剛才的確有假裝,洛姚翼不禁嘲諷道:「鄭先生才應該是影帝的最佳人選,演得一手好戲。」

  「不敢當。」

  「你這麼千辛萬苦地扮脆弱,不過也只得到一碗麵而已,而我不僅有長壽麵,還有這麼一桌美味的菜餚,最重要的是這個生日蛋糕,是小苒花了好久給我做的,特別地好吃。」洛姚翼得意地向鄭梵霖展示自己的戰利品,特別津津有味地品嚐著所有的佳餚。

  前一刻還有笑容的鄭梵霖,聽到這番話後,臉上頓時變得冷峻,這根本就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反駁道:「我以後也會有這樣的機會。」

  「喲……這麼自信啊,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原來小苒以前沒幫你慶過生啊。」

  鄭梵霖不清楚洛姚翼知道他和洛緒苒多少事,可是他字字帶刺,彷彿在嘲笑著以前的自己不知好歹,心裡無比憋屈,低喃道:「她有幫我慶過生。」只是我沒到場而已,後一句鄭梵霖在心裡說道。

  鄭梵霖不想和洛姚翼多加爭辯,因為那樣只會顯得自己更不堪而已,這時,洛緒苒已經端著香噴噴的面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鄭梵霖跟前,柔聲說:「吃吧,正好煮長壽麵還有留下食材。」

  洛姚翼噗嗤一聲笑出口,鄭梵霖委屈極了,千盼萬盼的熱面還是給洛姚翼煮長壽麵時留下的食材,頓時這碗麵就變得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再委屈又如何,鄭梵霖還是動起筷子,一口一口地把面吃進嘴裡,這是洛緒苒親手為他做的,下一次有這樣的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好吃嗎?」洛姚翼笑著問鄭梵霖。

  「味道夠不夠?」洛緒苒也問道。

  鄭梵霖對洛緒苒點了點頭,「很好吃,謝謝苒苒。」

  「姚翼,你也別閒著,這桌菜都要負責吃完。」洛緒苒拿起筷子,往洛姚翼的碗裡不停地夾菜。

  「放心吧,小苒親手為我做的,我肯定全部吃光。」說著洛姚翼還得意地看了一眼鄭梵霖,看到他氣呼呼的臉色後,就低頭品嚐碗裡的佳餚。

  鄭梵霖大口地吃著碗裡的面條,像是在借助面條來洩憤般,洛緒苒和洛姚翼在你儂我儂,而他只能可憐地吃著殘留物,處境完全相反。

  剛開始飯桌上還有尷尬,後來漸漸地便有了交談聲,不過多數是洛姚翼和洛緒苒在講,鄭梵霖不爽了就插話進來,其餘兩人隨便附和了幾下,又只管講自己的。

  雖然心裡很不滿,不過如今這樣的狀態對於鄭梵霖來說,還是比較滿意的,起碼洛緒苒沒有和他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