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截了當的點出來,不得不說嘴真毒,不給林禎留半點情面,立即讓所有人看林禎的眼神,更加懼怕了。
林禎冷哼一聲,則是勾唇反諷道:「一年未見,你大淵皇帝的病又加重了,可見攝政王在中間,做了不少努力!咦?今天怎麼沒看見貴國皇帝?倒是攝政王,那個位置坐得很穩哪!」
林禎冷握酒盞,三言兩語間,便扳回一局。
那如玉的五指輕執銅盞,納蘭清羽眸色冷艷,突然,他邪魅的笑了一下,「太子放心,我荻兒的身體好著!倒是你父皇,聽說這兩日連床都下不了了,很快,本王就能聽見太子的好消息了!」
哼!
林禎當即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不過面上則是一派沉著,目光陰戾逼人,似萬箭穿心。
納蘭清羽又在諷刺他給自己父皇下藥的事,不過他怕什麼,就算別人知道,又能拿他怎麼樣!
「兩位息怒!今日可是大淵皇帝登基的宮宴,這麼喜慶的日子,咱們應該把酒言歡,來,本宮敬兩位一杯!」一直沒有講話的楚亦,冷冷笑著,舉杯對向兩人。
有了他作和事佬,那冷凝的氣氛,瞬間輕鬆起來。
納蘭清羽和林禎同時舉杯,三人隨即一飲而盡,都是豪飲乾完的傲氣!
「對了,今夜這麼美的風景,這麼醉人的月色,攝政王,不舉辦點活動給大家助興?」楚亦微微一笑,雖然在笑,不過眼神極為疏離。
納蘭清羽挑了挑眸,面色冷傲,淡淡的道:「大夷國女太子還沒來,這重頭戲先壓下,先來支舞曲助興,太子看如何?」
楚亦邪笑著點頭,「是極,是極。傳聞女兒國只有女人,本宮倒想見識一下,這女兒國究竟有何奇特!」
他才說完,外面便響起太監的聲音:「大夷國女太子駕到!」
眾人一聽,皆是好奇的盯著大殿入口,畢竟這個傳奇的女兒國,對大家來說從來都是個謎。
她們從不輕易露面,很少與別國打交道,也十分神秘,又離這幾國山高水遠的,幾乎和她們沒有什麼來往。
但近年來,大夷附近的戎狄、羌族等游牧民族,在漸漸的往大夷逼近,時常在她邊關侵擾。
大夷國裡面的女人雖然極善蠱毒,但畢竟全是女人,而且人又少,哪裡鬥得過五大三粗的蠻子,所以她們都在積極的與外國交流,希望能依附別國,借助別國的軍隊,趕走戎狄,震懾那些掠奪者!
聽到這世上當真有女兒國,君緋羽便坐得很正,朝那大殿門口看了過去。
只見一頂白色的小軟轎停在門口,轎上坐著一名肌膚雪白、十分柔弱的女子。
那女子身著一襲白色的華服,有著一雙看透世事的眼睛,淡淡的描眉畫黛,卻仍舊掩蓋不了她的美貌。
又是一個病如捧心西子,神若飄飄洛神的絕色美人。
她的美和林沁月那種張揚的美不同,她是內斂的美,面目有點像君緋羽見過的混血兒,就連她身後的女人們,一個個也帶點西方的輪廓和眼形,自然是美得不可方物。
女太子頭上束了頂白玉瑪瑙玉冠,腰上系著象征一國太子的玉綬大帶,身上的裝飾少得驚人,不過卻顯得她淡雅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這是一個冷情的美人,同時也是一個眼藏鋒芒的女皇般的女人!
「原來是女太子到了,有請!」納蘭清羽站起身,聲音不冷不淡,既有作為東道主的客氣,又有攝政王的威儀。
即時,有兩名宮女將玉雪蟬緩緩扶下轎攆,她的身子看著有些虛弱,肌膚白得不像真人,瘦得跟個紙片似的,卻因為穿著那一襲華麗的白衣,倒顯得清秀雅致,身段窈窕。
「多謝攝政王殿下,很抱歉,本宮遲到了。」玉雪蟬一開口,那有如黃鶯般柔美的聲音,頓時聽得所有人都一陣酥麻。
這聲兒可真好聽啊,溫溫軟軟的,可又透著一股王者的張力。
她身跟著的宮女們,一個也比一個美,這一群美人一湧進來,整個大殿頓時熱鬧起來。
「哪裡!請坐!」納蘭清羽淡笑著拱手,玉雪蟬便由宮女扶著坐到了林禎旁邊。
一坐下,她便朝眾人歉意的道:「因本宮身子的問題,故來晚了,雪蟬先敬大家一杯!」
在這強者雲集的盛會上,幾乎在座的每個人都頗具實力,所以她來晚了,自然要對大家表示點什麼。
面對這樣一個冰山美人的敬酒,男人們自然是紛紛乾了那一杯,一雙雙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瞄了過去。
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玉雪蟬,林沁月的眼裡閃過一抹怨毒,果然是新人永遠比舊人強。
剛才她進來的時候,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如今,那些目光全轉到玉雪蟬身上去了。
這個病弱的女太子有什麼好的,長得美又不能當飯吃!
再說,她有自己美嗎?她的才華及得上自己半分嗎?
等會兒較量就知道了。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為了助興,本王想了幾個游戲,咱們先來投壺,如何?」納蘭清羽喝了杯酒,淡笑的看著眾人。
聽到他的提議,所有人都大聲歡呼起來。
因為這投壺一項娛樂活動,是大家最喜歡的活動,男女皆可參加,不過在大淵現在早已分成了女人參加投壺,男人參加射箭。
兩項活動分開,投壺光由女人比試,設置得有獎品,男人們則因為能看那麼多端莊嚴肅的美人上台,一個個都興奮起來。
因為能看女子們窈窕的身段,還有投壺的倩影,是最養眼的。
其中林沁月和她的貼身宮女婉兒最為興奮,因為眾所周知,因從小習武,訓練這些,林沁月投得一手好壺,幾乎百發百中,是女性投壺活動中的佼佼者。
每年在琉璃國參加活動,都是她摘得頭籌,這個活動,不就是給她送禮物麼!
這時候,小銀子趕緊讓人呈上了投壺活動的獎品,那是一只由錦緞鑲成的玉盒,此時,納蘭清羽突然叫小銀子把燈熄了。
霎時,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一陣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有人開始驚慌,有人不解,不知道攝政王為何要吩咐熄燈。
君緋羽也覺得十分好奇,不過,她更好奇納蘭清羽手中的錦盒。
「諸位稍安勿燥,今年投壺第一名的禮物,是顆產於東海的極地夜明珠,這顆夜明珠價值連城,是本王偶然而得。有了它,再也不用擔心沒有蠟燭,只要把它拿出來,任何黑暗的地方,都將不再黑暗,倒是走夜路的必備裝備!」納蘭清羽戲謔出聲。
才說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他將那錦盒輕輕打開。
才打開一條小縫,一道白色的光便透了出來,頓時,他四周都顯得十分透亮,把他整個人襯得神秘無比!
哇!
看到這好似有魔力一般的夜明珠,君緋羽眼睛都瞪直了,這夜明珠太亮了,比手電還亮,有了它,還擔心走夜路滑進地洞裡麼?
鳳眸冷冷的瞇起,她烏黑的眼裡射出沉穩睿智的寒光,這夜明珠,她要定了!
這艷紅的唇角勾起,冷得有如煉獄裡的魑魅魍魎,那勢在必得的眼神,在黑暗中並沒有人能察覺。
此時,眾人都發出「哇」的一陣驚呼聲,一個個眼睛都瞪直了。
慢慢的,納蘭清羽將錦盒全部打開,在打開的那一霎那,他的周圍罩滿了白光,連整個大殿,都被照得很亮很透。
再看那夜明珠,有大拇指那麼大,形狀圓潤,顏色白中透藍,有淡淡的藍色水滴狀的東西在裡面晃動著,更襯得夜明珠珠圓玉潤,瑩潤光華。
璀璨似金,玲瓏若星,它周身好像罩著淡淡的龍鱗一樣,簡直是極品!當真是有價無市的瑰寶!
這時,小銀子已經派人把大殿內的燭燈點亮,整個大殿頓時恢復燈火通明的繁華感。
那夜明珠,已經讓納蘭清羽放在他面前的玉案上,眾人皆是無比垂涎的盯著,希望游戲快點開始。
「按我們大淵的規矩,投壺只能女子參與,每人有十支箭,可投十次,最後誰投進的箭羽多,誰就勝。現在,開始吧!」納蘭清羽淡淡道。
他一說完,已經有一位善武的世家小姐站起來,她叫柳沉州,樣子長得比較粗獷,動作有點像男人,不過勝在看著舒服,性子爽利,又十分大膽,一直在小姐中備受好評。
「王爺,讓臣女來拋磚引玉吧!」柳沉州說完,便得到納蘭清羽的首肯,她則很興奮的跑到台子上,手裡拿了十支箭,踮起腳尖,開始一支一支的投。
才投第一支,竟然沒中!
可能是因為這麼多人盯著,她太緊張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又投了第二支。
「中!」只聽砰的一聲,有箭羽投進壺的聲音,這聲音一脆響,眾人頓時爆出一陣掌聲。
隔著三丈遠的距離,她一個女子,能投中一箭都算不錯的了。
接下來,她再次發力,八支箭中,竟投進了四支,最後一共投進五支,已經獲得了許多掌聲。
畢竟攝政王設定的距離遠,沒點真本事,還真的投不進去。
這下子,那些企圖靠運氣的少女們,卻沒人敢上了,因為她們怕一支都投不中,會丟臉。
投壺這個活動,對於會武功的少女來說,的確輕鬆不少,對於這些嬌嬌弱弱的小姐們來說,那就難了。
接著,又有幾名膽大的少女上去投,可大多都只靠運氣投中一、兩支,甚至還有投零支的,而且膽敢上來的,大多是大淵的女子。
看到大淵女子竟是這樣的成績,納蘭清羽薄唇已經是不悅的勾起,幽暗的藍眸,顯得更加邪魅詭譎。
看到這樣的場面,林禎細長的眉目冷瞇,那烏黑的唇,一字一頓的道:「看來大淵的女子,也不過如此!沁月,你上去投,讓攝政王看看,我琉璃國的女兒有多優秀!」
就算是帶林沁月來相親的,但他也不想委屈自己去求攝政王,對於相親一事,談得則成,談不得,他也不強求。
他來這裡,主要還是想探聽一下大淵的虛實,畢竟社會動蕩,各國戰禍不斷,他如果不提早作準備,恐怕自己的國家會被人吞並。
「是,皇兄!」林沁月假裝自歉的拱手,人已經由婉兒扶著,一臉高貴的走上台子。
眾人在聽到林禎的話時,紛紛有些不爽,納蘭清羽則是定定的坐在那裡,冷抿薄唇,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這太子一臉高傲,公主也是趾高氣昂的,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早知道要比賽投壺,我就多訓練一下了,這樣咱大淵也不會被別人嘲笑了!」君緋羽正瞇起眼睛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氣憤不平的聲音。
她頓時轉眸,看到之前投壺的柳沉州,此時正憤憤不平的怒瞪著林禎,一副直來直爽的語氣,倒聽得她十分愉悅。
看到君緋羽在看她,柳沉州趕緊害羞的吐了吐舌頭,朝她露出一記善意的笑容,又是一副生怕別人聽到她話的心慌模樣。
君緋羽則淡淡的笑了笑,以示禮貌。
待林沁月走到弓箭之前,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誰都知道林沁月略會武功,她的投壺技術名滿天下,所以大家都很緊張的盯著她。
這大淵的大臣們,一個個則不停的在擦汗,因為如果大淵比輸了,到時候攝政王會責怪他們的。
「剛才那位叫柳沉州的姑娘,的確是投得不錯,本公主佩服,她能投五支箭,已算很厲害的了!本公主現在就挑戰她,看看本公主和她,誰投得多!」
這投壺就投壺,故意把柳沉州拉出來說,很明顯,林沁月在羞辱柳沉州了。
柳沉州氣得一個勁的在磨牙,心裡氣得要死,可是面上還要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林沁月說完,搓了搓手心,懶懶的接過小銀子遞過來的十支箭,然後瞄准前方,瞇起眼睛,一支箭便穩穩的投了過去。
只聽「唰」的一聲,那箭穩穩當當的投進了壺中,那壺輕微的搖晃了一下,霎時,下面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好,厲害!不愧是名滿天下的沁月公主,她實在是太有才了。」一旦女人具有才情,便能博得男子的好感。
看到林沁月投壺手法不輸男子,長得又美若天仙,身份又高貴,在座的男子們,全都欣賞的看著她,恨不得把她娶回家去供著。
輕蔑的一笑,林沁月便投出了第二支,這一支,依然是穩穩的投進壺中,那壺甚至搖都沒搖晃。
看她這手法,一看就技術純熟,那顆夜明珠,恐怕要歸她了。
想到這裡,大淵大臣們心中都有些不甘心,這麼值錢的寶貝,竟然就要流落到外國去了。
但是,願賭就要服輸,要是做出一副不情願的小家子氣,那還不如別拿出來比試。
接下來,林沁月果然不負眾望,接連投了六支!
算了下,她一共投中八支,八支弓箭穩穩當當的立在壺裡,在場所有人都一臉仰慕的看著她,一個個都在為她鼓掌,竊竊私語討論的內容,也全是她。
楚亦身側的林禎,早已是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眉眼十分深沉,不過也看得出,他現在很得意。
他身側的玉雪蟬,則是把手放在唇前,輕輕咳嗽一陣,臉上露出不冷不淡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她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還剩最後兩支,本公主希望來個大滿貫!」得意的說完,林沁月冷冷發了一支箭。
不過,或許是她太得意,這一支箭,竟然只和壺口擦了個邊,並沒有投進去。
她頓時面目惱怒,怪自己發揮不好,接著,她好勝心起,又冷冷投了一支,這一支倒是投進了壺裡,可把那壺搖得左右搖晃,差點就倒了下來。
在那壺站穩之後,現場又爆發出一陣掌聲。
「太厲害了!果然是才情俱佳的公主,十支竟然中了九支,比剛才那粗獷的姑娘,可厲害多了!」
「大淵的小姐才投進五支,可沁月公主投進九支,差點就是大滿貫,這下,這顆夜明珠是她的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納蘭清羽並沒有做出一副不悅的模樣,願賭服輸,他紅唇輕勾,眉眼似笑非笑,「沁月公主果然優秀,不知道我大淵,有沒有能挑戰公主的女子?」
說完,他淡淡的看向座下眾人,在掃到那些小姐們時,她們一個個趕緊低下頭,紛紛縮著脖子,根本不敢上去與林沁月較量。
現在上去,不就是自取其辱,給林沁月當踏腳石麼?
林沁月成了紅花,她們就成了綠葉,她們都沒有投壺的真本事,作作詩還可以,這個就不行了,所以,場面突然一陣尷尬。
而君緋羽,則因為納蘭清羽不許吃肉,現在有這麼多人在場,諒這老烏龜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所以趕緊的啃了一只雞腿。
她吃得噴香,兩手流油,希望能在短時間內,盡量吞完一只雞。
要是一會兒宴會結束了,她就吃不到了。
她還悄悄告訴水仙,一會兒上肉的時候,別忘了偷偷打包。
這時候,她沒注意到納蘭清羽突然朝她看了過來,她很興奮的拿起兩塊鹵豬肘,示意水仙把包袱打開。
水仙低下頭,偷偷展開一張餐巾。
當納蘭清羽的目光朝她們看過去的時候,所有人也跟著看過去,這時,君緋羽正偷偷的把那鹵豬肘放進餐巾裡,水仙則趕緊把餐巾裹好,準備往身上藏。
「你們在幹什麼?」只聽沉沉的一聲冷吼,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兩人。
竟是納蘭清羽在吼!
而這時,君緋羽手裡正握著兩塊紅燒牛肉,正慌忙的往水仙兜裡塞。
被抓過正著,她努力穩住心神,坐正身子,不緊不慢的把那牛肉塞進水仙兜裡,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原來在偷東西啊!堂堂君丞相的嫡女,竟然在偷食物,她是不是餓瘋了?」
「而且,你們看她吃相不雅,吃得極快,好像別人和她搶似的,這……這還是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風范麼!」
聽著眾人鄙夷的聲音,林沁月終於逮到機會,便冷冷的道:「王爺,好像貴國未來的皇后,在偷東西呢!」
「誰說我在偷東西了?心裡想的什麼,就以為別人是什麼,人不能那麼齷齪!啟稟王爺,因為我聽說太后身體微恙,沒能來參加宮宴,擔心她吃不到她最愛吃的鹵豬肘了,所以特意把自己的留給水仙,讓水仙帶給太后,以表孝心。怎麼到公主口裡,我就成小偷了?我堂堂,君氏,用得著偷食物麼?」君緋羽立即反擊,冷冷出聲,那烏黑的眼珠裡,閃過一陣陣凌厲的殺氣,寒意逼人。
聽到君緋羽說完,十分討厭林沁月的柳沉州趕緊道:「我就坐在君姑娘旁邊,之前已經聽她說過了,想把自己的鹵豬肘讓給太后。她一片孝心無人理解也就罷了,怎麼說她是偷呢!王爺,臣女認為,君姑娘如此仁孝,不顧自己,十分孝順,應該予以嘉獎才是!」
柳沉州話音一落,眾人頓時相信了她的話,畢竟她是從不說謊的,而且性子很直爽,脾氣也比較好,她都這麼說了,肯定是這樣的。
這下子,眾人不禁為剛才認為君緋羽偷東西而自責,人家家裡不說金山銀山,幾萬兩白銀的家產是有的,用得著來偷食物麼?
見到柳沉州幫自己,君緋羽朝她露出一記感謝的淡笑,但並不討好,因為她不知道柳沉州究竟是不是好人,有沒有目的,在沒了解之前,她是不會對她交心的。
「真是好生奇怪!貴國的太后尊為太后,難道點鹵豬肘都吃不起嗎?還要一個小丫頭在宴會上帶,如果真的是帶,為何不直接用托盤拿走,非要鬼鬼祟祟的往兜裡揣!」林沁月可不會放棄這個打擊君緋羽的絕佳機會,紅唇冷啟,冷冷的聲音響徹大殿。
她這麼一說,眾人又紛紛懷疑的看向君緋羽,想到林沁月說得很對,君緋羽的行徑,實在是太可疑了。
納蘭清羽美眸一沉,五官有如刀刻般的俊美,眉眼一掃,整個人便露出震懾天下的王者之氣,這不悅的沉眸,是對向林沁月的。
他大淵的太后,豈能是林沁月能鄙視的!
大淵未來的皇后,也是她不能諷刺的!
不過,他玩味的勾起唇角,整個人懶洋冰的斜靠在王倚上,轉動著手裡的高腳銅盞,他倒要看看,君緋羽有何應對之法。
這丫頭平素那麼機靈,總把他氣得夠嗆,他就不信,沒人治得了她。
君緋羽則是不緊不慢,眼神冷酷的挑起,眼裡射出喋血的利刃,這個賤人,還和她槓上了!
「外頭風那麼大,我不用餐布包著,食物豈不是被弄髒了?公主真會挑刺,你沒看見我正要拿托盤端嗎?」
說完,她從桌上拿起一只白玉托盤,放到水仙面前,水仙一臉緊張,則是努力佯裝鎮定的把食物放進托盤裡。
君緋羽再鎮定沉著的蓋好食物,看林沁月的目光,卻透著無比冷漠的殺氣。
看到君緋羽應變能力如此強,林沁月覺得不能在此事上與她僵持,她怎麼都可以狡辯。
她要狠狠的羞辱她,就和她來點真材實學!
「原來君姑娘是一片孝心,那是本公主誤會了。不過,本公主聽說君姑娘十分厲害,能設計出炮彈那種具有威力的武器,想必你也很擅長投壺,本公主現在就向你挑戰,不知道你敢不敢應戰!」林沁月冷冷出聲,滿眼像淬了毒汁一般,狠狠的瞪著君緋羽。
君緋羽則假裝有些害怕的低下頭,表現出一臉驚慌的樣子。
這時,楚亦、納蘭燁都緊張的盯著她,兩人臉上的關切之意溢於言表,她哪會投什麼壺,林沁月這是故意刁難她,想讓她出醜。
納蘭清羽則是似冷非冷的看著君緋羽,眸色不動聲色的拂過她的臉,冷冷挑起眉梢,看向林沁月,「君緋羽一介弱女子,對這個似乎不太在行!」
才說完,他突然仰頭望了望天,想起這個沒下限的女人對他的忤逆,他才記到,他叫她來,不就是為了找她麻煩,羞辱她麼!
可怎麼,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替她說起話來。
想到這裡,他趕緊住口,冷冷瞪了君緋羽一眼,這個三番五次把他氣得要撞牆的女人,是該好好懲罰懲罰。
所以,他不管了!
林沁月立即眉眼得意的接口道:「能造出炮彈的,怎麼是弱女子,王爺莫不是心疼了,在維護她吧?」
看著令自己動心的男人,林沁月心中十分不滿,便故意這樣問。
她倒要試探一下,這個君緋羽,在納蘭清羽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咳!」輕咳了一聲,納蘭清羽把手頓在唇前,不緊不慢的道,「本王不僅心疼,還肉疼!她是未來的皇后,公主是在說笑嗎?」
前面半句是開玩笑,後面的聲音,變得十分陰冷,也在警告林沁月不要亂說話。
林沁月一聽,真有些摸不透這王爺到底喜不喜歡君緋羽,說他喜歡,也沒見他怎麼維護她,說他不喜歡,可每當君緋羽有難時,他都及時的跑過去。
等著吧!
一會兒她要讓君緋羽出盡醜。
「哎!」她貌似無意的歎了口氣,「本公主聽說大淵人才輩出,本以為君家小姐是個能人,沒想到,她是意欲藏拙,不想讓我們大開眼界啊!」
眾人一聽,廢話,君緋羽就是個草包,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狗屁不懂,更不會投壺這類高雅的游戲了。
叫她上台,別丟盡大淵的臉才怪。
「我從來沒投過壺,公主這不是為難我嗎?萬一我一支都投不中,豈不成大家的笑餅了。」君緋羽故作不會的垂了垂眸,說完還往後退了兩步,一副什麼都不會的樣子。
老娘是沒投過壺,不過投過十幾年飛鏢而已!
聽到君緋羽這麼說,林沁月更加斷定她不會,便朝她引誘道:「不怕!說不定你運氣好,能投中呢!」
「這麼高難度,不過我也沒事做,就當博大家一笑吧!」君緋羽揉了揉頭,像個草包一樣就往台上直沖而去。
柳沉州想叫住她,發現她已經傻傻的上台了。
「真是個傻子,被林沁月引誘了都不知道,一會兒投不中,肯定會被她羞辱的!」柳沉州一臉著急,她身邊的世家小姐們,也很為君緋羽著急。
也有人諷刺她沒有自知之明,明明是個草包,人家只是隨口一說,她還當自己什麼都會,就那麼沖上去了。
楚亦和納蘭燁同時看向君緋羽,兩人眼裡同時閃出一抹擔憂的目光,不過,楚亦唇角微勾了勾,像君緋羽如此聰明的姑娘,不會無緣無故跑上去。
她根本不是傻子,而是在裝傻。
這戲,越來越好看了!
「緋羽,加油,你要是全中了,我娶你為妃!」七皇子納蘭燁興奮的挑眉,對君緋羽信心滿滿。
「你住口!」可惜話才說完,已經被納蘭清羽給打斷了。
納蘭清羽狠狠的瞪了納蘭燁一眼,君緋羽如今已經是皇帝的未婚妻,他哪裡能娶她,當真荒唐!
不過,眾人也沒把七皇子的話當回事,畢竟,他說的是全中,興許他是開玩笑呢。
「七皇子真是幽默,明知道不可能,還故意這樣說,你就別拿人家姑娘開涮了!」林沁月笑著出聲,以表示納蘭燁是在諷刺君緋羽,畢竟要全中,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永遠也不會娶君緋羽,這樣說出來,只會羞辱君緋羽而已。
納蘭燁一聽,趕緊向君緋羽使眼神解釋,他可不是瞧不起她,故意開個高條件啊,他只是一時口快,想給她打氣而已。
狠狠瞪了納蘭燁一眼,君緋羽狀似無意的拿過一支弓箭!
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弓箭,她突然看向小銀子,「這投壺嘛,一支一支的怎麼好玩,要玩,就十支十支的玩!」
她在說,林沁月則在諷刺的冷笑,這女人又在裝瘋賣傻了,她估計是投不中,在這兒講笑話,企圖蒙混過關了。
正在她目光諷刺的時候,君緋羽突然拿起那十支弓箭,微微昂頭,突然,她眼神沉著鎮定的瞇起,身子站得筆直,渾身上下透出殺伐決斷的傲氣。
然後,她朝箭尖冷冷呵了口氣,姿勢標准,向前冷冷的一扔!
在眾人那不屑的目光中,十支箭羽同時發出,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穩穩的落進壺裡。
並且那壺身,連搖都沒搖兩下。
「啪啪啪!」頓時,大殿裡爆發出比先前還要熱烈的掌聲,大多數人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不會吧!這草包這麼厲害,竟然一次將十支弓箭全投進壺裡?
她……她這運氣也太好了,連老天爺都幫她啊!
「怎麼會這樣的?本公主不信!」林沁月不敢置信的盯著那壺,又趕緊走向壺邊,仔細的檢查著那壺和那弓箭來。
「不會的,本公主從小就開始練這個,都不能百發百中,她是個草包,又怎麼會全中的?一定是有人暗中幫她!」林沁月不敢相信的出聲。
而大殿的其他人,一個個的目瞪口呆的,全被震在了當場。
如果是運氣好!那君緋羽這運氣也太好了點,竟然全中!
這樣的投壺,有史以來,絕無僅有,他們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子這麼厲害,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十發十中罷了,還沒出現過,把十支箭一把,一起扔過去中的。
如果換成別人,這箭在半空中,恐怕有的散落,有的散開,前前後後的飛過去,根本不可能全數落入壺中吧!
牛逼呀,當真牛逼。
楚亦懶懶的搖了搖自己的玉扇,眉眼彎彎,笑容溫和,他就知道,君丫頭有本事,不然她不會上台去。
原來她真的是在藏拙,假裝不會,激起林沁月的好勝心,結果一上台,就把林沁月贏了。
真是贏得爽,贏得妙,贏得呱呱叫!
納蘭清羽則瞳孔微縮,同樣驚奇的看著君緋羽,這個女人,聰明得真是超乎他的想象,她不僅替自己出了氣,還一舉幫大淵扳回顏面。
幸好在她惹怒他時,他強忍住沒殺了她。
這麼厲害的女子,為何以前傳言是個草包,她身上帶有謎團,是那種解不開的謎團。
君家父子則是滿面激動的流著淚水,四條寬面條淚在兩人臉上流著,兩人差點就抱頭痛哭了。
妹妹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的?君無玦仰頭望天,難不成是老天顯靈了?
他俊美的臉上浮滿激動之色,朝君緋羽豎著根大拇指,「羽兒,你很棒,為兄弟替你驕傲!」
「羽兒,老爹也替你驕傲,你太牛了!」君丞相也不顧丞相的威儀,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這兩對活寶一般的父子,說完便抱到一起,紛紛為對方擦淚,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王爺!本公主不信!她明明是個草包,又怎麼可能百發百中的?是不是有人運功暗中幫她,替她作弊?」在眾人對君緋羽疑惑之際,林沁月已經將手背在身後,一臉的惱怒。
她不明白了,這死丫頭剛才還說不會的,怎麼一下子就會了。
君緋羽冷笑著挑眉,紅唇睥睨的勾起,「真是好笑,眾人都看著我投的,難不成我長了三頭六臂,還會迷惑那弓箭不成?而且,在座武功高強的人根本沒動,誰會幫我?要知道,做這種事有損自己的清譽,公主無憑無據,難不成想說這裡的高手都有可能幫我了?」
一提到在場的高手,林沁月臉色一沉,趕緊道:「本公主可不是這個意思,但你剛才明明說的不會,怎麼馬上就會了?」
「我那是自謙的說法,難不成公主不懂?難道你父皇沒教導你,在外面要謙虛,要低調,就算會,也不能耀武揚威的說出來,免得被人討厭。這點道理你都不懂,我真懷疑你父皇母后只生了你,卻沒教養過你!」
這樣的公主,恐怕是有娘生,無娘養!
「你!你竟然敢扯上我父皇,敢諷刺本公主有娘生沒娘養!你好大的膽子!」林沁月陰毒的沉眸,趕緊掃向林禎。
林禎那原本就陰毒的臉,此刻更加陰毒了,他狠狠的捏緊十指,沉聲道:「攝政王,你欽點的這位皇后,還真是伶牙俐齒,讓本宮大開眼界!」
納蘭清羽立即反唇相譏,冷拂黑袍,一拂衣袍驚天下,「太子的妹妹,也同樣咄咄逼人,輸不起啊!」
「不是本公主輸不起,而是這女人口出遮攔,竟敢說本公主有娘生沒娘養,這不是本公主故意刁難她,而是她太過分,竟然扯上我父皇母后!」林沁月腦洞開得太大,趕緊把父皇母后推了出來。
這樣,攝政王看在她父皇的份上,必定會懲罰君緋羽。
君緋羽則挑眉一笑,假意不懂的歪斜著頭,「公主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明明沒說你有娘生沒娘養,你怎麼自己說自己!我看公主,應該吃藥得了!」
「你!你雖然嘴上沒說,但你心裡想了,你詛咒本公主吃藥,是不是詛咒本公主生病!」林沁月跺了跺腳,美目冷擰成一團,此刻的她,看起來竟像一個發狂的婆婦!
「我可沒說公主你病了,又不是生病才要吃藥,比如腦殘啊,誤吞糞水之類的啊,就要吃藥了!」君緋羽鳳眸冷瞇,不緊不慢的出聲。
偏生這慢悠悠的口氣,聽得林沁月氣炸了肚子。
所有人頓時覺得,這林沁月有些無理取鬧了,她又沒證據證明人家作弊,憑空猜測而已,這也敢亂指證人家?
他們都親眼看到君緋羽投壺,那是萬萬作不了假的,人家只是謙虛,並沒有炫耀的表現出來,難道這也不行?
這下,有人開始討厭起這個沒腦子的蠢貨公主了。
這腦殘一說出來,眾人叢都忍不住竊笑起來,楚亦一面笑,一面拿扇子扇了扇這悶熱的風,一臉瀟灑孤狂的道:「本宮親眼看到君丫頭投進了壺,公主若是不信,君丫頭再投一次就是。只不過,願賭不服輸的人,一向讓本宮瞧不起!」
「就是!仗著自己是公主,先是引誘人家上台,結果人家贏了她,她就不爽了!如果有才華都是作弊,那人人都不敢有才華了。公主,你這麼有才華,該不會是靠別人的吧?或者是作弊得來的?這還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臉,疼啊!」納蘭燁冷冷說完,還假裝伸手在臉上拍了一聲,拍得極其響亮,也聽得眾人都哄笑起來。
聽到納蘭燁諷刺的話,納蘭清羽也忍不住想笑,不過他是一國攝政王,在這種場合,扮演的就是公平公正的和事佬角色,是不能隨意摻合進去的。
他沉沉的哼了一聲,冷聲道:「夠了!是不是真材實學,讓她再投一次不就得了?」
可是,君緋羽卻不打算再投了,她憑什麼要再投一次來證明自己的真材實學,以達到讓狗公主信服的目的,這狗公主信不信,關她毛事,又影響不了她半點,她又不是傻逼,任人玩耍!
老娘不爽,老娘不幹!
「王爺以為,公主是人,臣女就不是人了?公主可以隨意懷疑臣女,臣女就必須像小丑一樣再表演給她看一次?別忘了,她雖是公主,臣女也不是能任她隨意踐踏的!」
言下之意,你是公主,老娘還是皇后呢!
公主在一國皇后面前,算個毛!
公主可以有很多個,但皇后只能有一個。
說到這裡,她已經氣勢逼人的往台下走,一邊走,她一邊頭也不回的奪過小銀子手中的十支弓箭,然後朝那後方隨意一扔!
只聽「砰砰」幾聲,有弓箭破空而出,穿破燭芯的聲音!
接著又是啪啪幾聲,那並排點著的一排蠟燭,中間的十根全都被弓箭穿過,蠟燭全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