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大結局【六】

這下子,皇宮裡又是一片廝殺之聲,到處可見血腥的場面,到處是斷肢殘臂,簡直有如狼煙竄起,烽火連天。

納蘭清羽在廝吼完之後,又一臉關切的看向納蘭荻,終究血濃於水,他們是親人,在這個時候,什麼仇恨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這時候他才發現,以前他太過執拗,執拗於自己那強烈的報復性。

說來說去,犯罪的是納蘭睿,荻兒他是無辜的。

「荻兒,這是護心丸,你先服下它。」這時候,納蘭清羽從懷裡掏出一只白玉瓷瓶,這是母親在臨終前留給他的「神藥」,據說此藥由天山雪蓮並九十九種珍貴藥材制成,可在關鍵時刻救人性命,能令人起死回生。

這些年來他一直存放著沒有使用,他原本是給自己留著的,如今看到納蘭荻成這個樣子,他趕緊把藥拿了出來。

看到皇叔願意把自己珍藏多年的護心丸給自己,納蘭荻心裡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和皇叔向來為敵,如今這個場面,鬥得你死我活的,他倒發現,他們是白鬥了。

原本就是一家人,何苦這樣鬥。

「不用了,皇叔!我自知自己的身體,如果在剛才吃了這護心丸,我這身體或許還有救,但是現在,真的沒救了,何苦浪費這藥呢。」納蘭荻鼓足了力氣,很吃力的朝納蘭清羽伸出手,他的手中,赫然有一枚沾著血跡的黑色血丸。

「這,這是?」對丹藥有一定研究的納蘭清羽登時愣在原地,這藥丸呈心形狀,上面帶著人的血跡,難道是他多年求而不得的情蠱解藥——心血丸!

「以皇叔的見多識廣,以及對這藥的打探搜尋,我相信皇叔應該知道,這就是存於世間的最後一粒心血丸!原本父皇當初把它縫進我胸前,就是為了替我保命的。他當時說過,怕皇叔哪天對我不利,所以把這解情蠱的解藥縫於我胸前,如果皇叔要殺我,便叫我連人帶藥的毀掉它。這樣即便我死去,皇叔也得不到解藥,將來必定因沒有心血丸解藥而死去。父皇想得何其周到,只是他沒想到,為了羽兒,我願意拿出這粒心血丸!」納蘭荻喃喃的出聲,這心血丸是他之前在被林禎打了一掌時,胸口被打出血,他咬牙把那心血丸掏出來的。

父皇當時命太醫把心血丸縫在他皮下處,只要一根針便能挑出來,這原本是他威脅納蘭清羽的救命符,如今為了羽兒,他願意拿出來給他。

他只希望解了納蘭清羽的毒,可以讓納蘭清羽一生一世的陪著羽兒,不讓她再受苦。

看到納蘭荻拿出這粒心血丸,納蘭清羽和君緋羽同時震驚了,君緋羽仍舊緊緊的抱著他,她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喃喃的道:「你何苦這麼傻,你自己的命難道就不是命麼,為何替我擋那一掌。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伸手摸到了納蘭荻的脈象,發現他的脈博跳得很慢,一下比一下慢,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胸前的血已經在慢慢流乾,憑她多年醫人的經驗來看,納蘭荻就快沒命了。

她不敢想象,也不敢去看,現在就算是神醫在世,也無力回天了。

難道要她這樣眼睜睜看著納蘭荻離去麼,她怎麼能承受?

與他初見的一幕幕回響在腦海裡,她仍記得他的倔強,他的冷漠,他的剛強,他的柔弱,以及他對她的溫暖。

「羽兒,你別自責,這是……我的命!皇叔,如果你真的愛羽兒,請你服下心血丸,只有解了你的毒,我才能肯定你能護她一世。答應我……替我好好照顧她,好嗎?」納蘭荻平生從來沒求過納蘭清羽,如今的要求,是他這一生來的第一個要求。

他只希望納蘭清羽能好好疼愛君緋羽,替他照顧她。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我,你這個笨蛋,我該怎麼說你。來,服下護心丸!」君緋羽趕緊的拿過納蘭清羽手中的護心丸,輕輕的往納蘭荻嘴裡塞。

納蘭荻也沒拒絕,輕輕的任由她將藥丸送進他口中,他眼角有一滴淚輕輕的滑了下來,喃喃的搖頭道:「沒用的羽兒,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服下這藥,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這就是一具……乾涸枯竭的身體,它沒救了。我最後有三個心願,希望……你們能幫我實現。第一,煩請皇叔好好埋葬我娘親,她人已死,那些恩怨已經散去,希望皇叔別再怪她。第二,離開人體後,心血丸只有一柱香時間的藥效,請皇叔盡快服下心血丸,否則它就浪費了。第三,請皇叔替我好好治理大淵,也只有你才能治理好它,你原本就是當初先皇定的儲君,若不是我父皇謀逆篡位,這大淵的江山早就是你的。我信你的才能才智,也只有你才能管理好大淵。最後,我希望皇叔能娶羽兒,一生照顧她,護她周全。」

納蘭荻說到這裡,已經是很吃力了,說完後,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慘白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看向納蘭清羽,雙眸堅定的盯著他手中的心血丸,是要他現在就服下的意思。

納蘭清羽遲疑半晌,十分沉重的捏了捏那藥丸,然後咬了咬牙,便將那心血丸服下了,然後他緊緊的閉上雙眸,再將雙眸打開,神情嚴肅而凝重。

「荻兒,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治理好大淵,等你治好病,我就將大淵交到你手上,不管當初聖旨如何,現在你就是大淵的皇帝!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會將大淵親手交給你。」

說到這裡,納蘭清羽頓了頓,他突然很認真的看向君緋羽,一雙美眸充滿濃濃的情意,「大淵我會給你,但羽兒我必須要。不用你說我也會好好待她,因為我愛她。」

他仍然忘記不了那一晚她喝醉捧著他的臉亂親的樣子,是那樣的迷醉,那樣的值得回味。

國家他可以不要,但他要羽兒。

聽到納蘭清羽的話,君緋羽的心突然就熱了起來,這個男人竟然願意為了她捨棄天下,她何德何能,竟讓他付出至此。

還有納蘭荻,她又何德何能,讓他在這個時候還處處想著她。

「還有你的母親,我自會厚葬於皇陵,與先皇葬在一起。墨離,太醫究竟趕來沒有?」納蘭清羽說完,一臉冷傲的看向墨離,雙眸隱隱陡轉,是有心急之色,他擔心太醫如果再不來,納蘭荻會撐不下去。

聽到納蘭清羽的話,納蘭荻似鬆了口氣一般,他輕輕的歎了口氣,一雙明麗的眼睛慢慢的移到君緋羽臉上,輕輕伸出手撫向她的臉,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聲音低低的道:「羽兒,你真美!」

「皇上……皇上……」君緋羽喃喃的出聲,她也緊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這一刻,她唯有緊緊的,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用十分深情又感激的眼神凝望著他,輕輕的點著頭,「我都知道的,你要撐住,要撐住……」

「羽兒……我……我愛你……」突然,納蘭荻在輕喃幾聲之後,他好像有什麼心願了了一樣,雙眼沉沉的一閉,隨之,他握住君緋羽的手,竟然慢慢的滑落了下去。

這一瞬間,君緋羽感覺自己的心都像被抽空了一樣,她驚得說不出話來,使勁的要握住納蘭荻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已經往了下去。

墨離趕緊伸出手指往納蘭荻鼻子前探了一下,一探,他隨即大驚失色的跪在了地下,一臉凝重的道:「王爺,皇上他……駕崩了!」

登時,周遭的宮女太監官員侍衛們,一個個都齊刷刷的跪在地上,一個個失聲悲痛的喊道:「皇上啊!皇上!」

「皇上,你怎麼捨得離我們而去,皇上……」

一個個紛紛悲戚的呼喊著,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大家都一臉痛苦,納蘭清羽緊緊咬著牙關,突然將一雙冷厲的眸轉向還奄奄一息的林禎,咬牙道:「你去死!」

說完,他已經提劍站起身,疾步的走向林禎,渾身充滿了殺意,殺氣騰騰的朝林禎沖了過去。

林禎此刻卻是突然仰頭大笑起來,十分猖狂的道:「納蘭清羽,你敢殺我嗎?我手裡還有一張王牌,你可知道炸藥的引線埋在哪裡?你如果敢殺我,這皇宮馬上就會爆炸,到時候你們都得死,不信咱們走著瞧。」

他十分篤定的盯著納蘭清羽,他之所以敢進大淵皇宮搗亂,就是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把那引線埋在了一座最為神秘的宮殿——德妃的寢宮。

德妃自然也是他的姘頭之一,誰會想到引線會埋在那裡?

而他話才說完,納蘭清羽突然冷笑一聲,朝那走廊拐角處望了過去,「德妃,出來!」

他才說完,那一襲華服打扮,走路婷婷玉立的德妃已經走了出來,朝他彎腰拂了個禮,然後一臉冷漠的望向林禎,一字一句的道:「林禎,你別白費力氣了,從你要我在寢宮裡放引線開始,我就把你的計劃告訴了王爺。若不是你留得有幾招我不知道,王爺早就將你擒拿歸案了!你還想皇宮爆炸?可惜,你做夢!那引線早被如花一泡尿澆滅了!」

說完,在她身後,那一團雪白如瑩的傲嬌狐狸已經跑了出來,直朝納蘭清羽飛奔而去,它興奮的撒著歡兒,好像在告訴眾人:「丫的幸好老子聰明,要不是老子,你們早被炸死了。」

看到德妃和桃寶過來,林禎頓時傻眼了,他沒想到德妃竟然會背叛他,他氣得直指向德妃,「你……你這個賤女人,你竟然敢背叛本宮,本宮讓你爽的時候,你忘記了?你背叛本宮,本宮也要將你與本宮苟合的事抖出來,你也別想活!」

德妃聽他這麼一說,那張臉瞬間就紅了,她有些忌憚的後退了一步,一雙眼睛嚇得閃爍著,看來是確有其事。

這時候,納蘭清羽卻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後提起寶劍指向林禎,「你以為本王會信你胡說八道?德妃她對先皇一心一意,忠心耿耿,辛苦守節那麼多年,這也是你能挑撥的?本王會御賜她一塊貞潔牌坊,以贈嘉獎!」

納蘭清羽淡淡的說完,德妃的臉倒是不那麼紅了,不過卻變黑了,她抖抖樓樓的退到後面,這個倒是變得十分安靜。

她會把林禎的秘密抖出來,一來是因為忌憚納蘭清羽瘋狂的報復,二來是因為和君緋羽成了朋友,因為她救自己一命,被她所感動,她也是個人,自然的在第一時間就把秘密告訴君緋羽。

然後君緋羽就把秘密告訴納蘭清羽,大家都假裝不知道,就等請君入甕!

不過,林禎實在太過精明,他只告訴她引線埋在哪,卻沒有講他其他的部署,所以納蘭清羽和君緋羽才被關進了籠子裡,要不是他們誘林禎開門,恐怕早沒命了。

想到這兩人的強大,她實在不敢再偷情了,納蘭清羽太精明,硬生生的給她安一個貞節烈女的帽子,這讓她以後如何與男人偷情啊。

她很糾結,真的很糾結。

納蘭清羽才不管德妃有多糾結,他只是冷冷的挑了挑眼皮,這時候,林禎卻是瘋狂的瞪著他,想要爬起來,嘴裡厲聲罵道:「納蘭清羽,你這個陰險的小人,你竟然和德妃聯手害我,你們竟然敢害我……」

「真吵,去死吧!」納蘭清羽只是不耐煩的瞇了瞇眼,然後手一揮,那柄寶劍硬生生的刺進了林禎頭部,只聽噗的一聲,林禎額頭噴出一大串鮮血,他腦袋上頓時冒起一個大大的血洞,一串串鮮血噴了出來,把地面都染紅了。

然後,他冷冷的一抽,那劍抽了出來,林禎此時早已經氣絕身亡,他的身子被扔在地上,顯得十分的破敗。

納蘭清羽瀟灑的收回寶劍,從林禎撲著的屍體上踏了過去,一步步走向君緋羽,眉眼凝重,眼神悲切。

「納蘭荻,你醒醒,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時候,君緋羽已經是十分痛苦的抱緊納蘭荻,如果不是他替她擋這一掌,死的就會是她。

可是,這個曾經那樣溫暖她的男子就那樣死了,她的心好痛,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讓她好像窒息。

「羽兒,讓他安心的去吧!」人死不能復生,納蘭清羽緊緊閉了眼雙眸,他何嘗不痛苦,何嘗不難受。

只是,人既然都已經去了,羽兒也不能太過悲傷,萬一傷及她的身體,該怎麼辦。

他輕輕的把君緋羽扶了起來,兩人皆是萬分悲痛的看著納蘭荻,而趕來的官員將士們,一個個聞訊後都趕緊跪在地上,淒淒的哀慟起來。

這時候,墨離、墨銀、墨醉三兄弟已經帶領侍衛們在追殺林禎的黨羽,由於林禎已死,他的手下們見大事不妙,逃的逃跑的跑,還有的直接選擇了投降,為的就是能活一命。

總之,林禎要炸皇宮的事情敗露,那些埋在皇宮裡的炸藥全部被挖了出來,那些引線更是早就被如花齜牙咧嘴的咬斷了,全部被它扔進池塘裡,成了一堆沒用的粉末。

這一晚,納蘭清羽和君緋羽皆沒有睡覺,兩人一直呆在納蘭荻的靈堂前,安靜的守護著他。

很有默契的,兩人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一些普通的交談。

君緋羽鼻子紅紅的,雙眼都哭腫了,她現在才知道真情的可貴,可惜真情已經離她遠去,留給她的只有無盡的思念和痛苦。

她倒寧願死去的那人是她,或許她就可以回到現代,可是世與願違,最終離開的,卻是納蘭荻。

看到君緋羽一直悶悶不樂的難受著,納蘭清羽慢慢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伸手溫柔的拍著她的肩,「羽兒,別太難過了,我相信他希望你開心,而不是這樣消沉。今天你一天沒吃東西,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怕你撐不住。」

君緋羽淡淡的搖了搖頭,吸著微紅的鼻子,「我哪裡吃得下,我真的吃不下,我好希望走的那個人是我。」

「傻瓜,這些事都是有定數的,或許這對他來說,是解脫。」

聽到納蘭清羽略微沙啞的聲音,君緋羽這才發現他好像也沒吃飯,他忙了一天,忙著處理政務,處理納蘭荻的後事,以及對付林禎的黨羽,他根本沒吃一口飯。

她隨即心疼的撫上他的臉,關切的道:「你不也沒吃東西,你是一國的頂梁之柱,你必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去吃點東西吧。」

納蘭清羽溫和的搖了搖頭,「我和你一樣,不餓。一天不吃東西對我來說是小事情,倒是你,我怕你身體不適。」

說真的,剛才在聽到君緋羽關心他的話時,他感覺自己的心突然開闊了一樣,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好像怦然心動一樣。

原來她是關心他的,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有人關心的。

看了眼那跪滿大臣的靈堂一眼,納蘭清羽握住君緋羽的小手,牽著她走向殿外,走到殿外那一排排桃花樹下。

六月的桃花已經枯萎,花枝長出嫩綠的新芽,納蘭清羽牽著君緋羽,兩人安靜的走在靜園裡面。

君緋羽腦海裡一直是和納蘭荻初次相識的場景,她望著遠處那片溫泉,想起當時她救他的樣子,便怔怔的站在原地。

她真的不敢相信,納蘭荻竟然沒了。

看著君緋羽如此沉靜,納蘭清羽默默的陪在她身邊,陪她哀傷,陪她憂愁,陪她做她喜歡做的事,更希望能陪她一生一世。

「羽兒,逝者已矣,我們生者必須好好的生活,才對得起他的期望。如今我體內的情毒已解,我的心終於不再痛了,我可以好好的愛你了,只是我不知道,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我……」

良久之後,納蘭清羽靜靜的看著君緋羽,他怕她愛的是納蘭荻,根本不愛自己,怕她只是勉強才和自己在一起。

君緋羽卻是抬眸很認真的凝望向他,朝他點頭道:「你和我認識那麼久應該知道,我不喜歡的人,我連話都不會多和他說一句,如果心裡沒有你,我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清羽,我也愛你,只是皇上他才過世,我暫時不想說這些事。」

她沒心情,她一直執著於納蘭荻的逝去。

納蘭清羽眼神略有些哀傷,不過他也給予理解,「羽兒,我會等你,直到你同意的那一天。我答應他會好好照顧你,就會做到,我希望能照顧你一生……一世。」

君緋羽靜靜的望著那天上的星星,深吸一口氣,指著那最亮的一顆,輕輕道:「你說那一顆最亮的星星,會不會就是他?你看,他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一定有很多話想同我們說,不過他說不了。」

「小傻瓜,沒事,他說不了,但他可以聽啊。我們可以說給他聽。」納蘭清羽伸手摸了摸君緋羽的額頭,眼神盡是溫柔,語氣滿是寵溺。

君緋羽淡淡一笑,將頭輕輕的倚進了納蘭清羽懷裡,她倒真的希望這顆星星就是納蘭荻,這樣她以後想看他,就來靜園好了。

靜園這個位置看的星星,是最多最亮的,她希望能時時刻刻的看到他。

一年之後

光陰荏苒,白駒過隙,整個大淵皇宮草長鶯飛,百花齊放,一轉眼,一年的時間便過了。

這時候的大淵皇宮,又到了荷花開遍、桃花落盡的季節,這是一個微風輕拂的季節,同樣的靜園,同樣的桃樹下,同樣的兩個人,手拉著手坐在籐椅上,看著天上的星星。

君緋羽今日穿了一件極為素靜的淺色紗裙,她的打扮也極為清雅,看著清麗脫俗,高雅動人。

她臉上露出美好的微笑,安靜的看著滿天的繁星,看著看著,突然,她指向東方那顆最亮的星星道:「清羽,你看,那顆星星又出來了。剛才它被其他星星擋住了,害我一直沒找到,它好像在對著我們笑呢。」

一直陪伴在她身側的納蘭清羽全是微微的一笑,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白嫩的小手,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尖,笑道:「傻瓜,你現在才發現啊。那你要不要告訴他,我們三日後就成親了?」

君緋羽望著在前這個美到極致的男人,小臉頓時一陣羞紅,「不用說,他都已經看到了。」

「他臨終前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和你成親,如今我們就要成親,我相信他也會替我們開心。」納蘭清羽將君緋羽的頭抱進懷裡,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是喜歡抱她,總覺得怎麼抱都抱不夠。

自從一年前納蘭荻死後,他就順理成章成了大淵國帝,整個大淵幾乎全是擁護他的人,沒有人反對他,哪怕有反對的,也真心被他治理國家的鐵血手段給折服。

如今他已是大淵的皇帝,整日雖然日理萬機,不過都會抽時間經常陪君緋羽,他也遵守了對納蘭荻的承諾,厚葬了太後,好好照顧君緋羽。

在林禎死後,他派君無玦揮軍南下,一直在琉璃國邊關滋擾生事,擾得琉璃國不得安寧,君無玦為了替納蘭荻報仇,甚至差點殺到琉璃國的都城昊都去。

幸好琉璃國國帝簽了賠款協議,割讓了十座城池給大淵,否則他的國家都要滅亡了。

而主張簽這個協議的自然是君緋羽,她覺得要滅掉琉璃國並非難事,要收復他們也是難事,這可是一個國家,不是幾個人那樣簡單,而且戰爭太過殘酷,到時候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所以她就制定了這樣的賠款協議,琉璃國除了割讓十座城池給大淵之外,每年還得撥柴、米、油、鹽等物產給大淵,大淵依靠納蘭清羽治下的強有力的兵力,在戰鬥中一直占穩贏地位,所以琉璃國不得不簽訂這個協議。

如今簽了這個協議,再加上林禎已死,琉璃國簡直元氣大傷,像一只窩在山裡的重傷老虎不敢下山面對正雄壯有力的獅子了,所以兩國倒是相安無事,老百姓們也越過越好。

這一晚,是納蘭荻的忌日,所以兩人都很有默契的同時來到靜園,在這裡思念著他。

君緋羽朝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眨了眨眼睛,拱手許願,心裡默默的道:納蘭荻,你就安心投胎轉世吧!我現在過得很好,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當真是世間最幸福的事。謝謝你對我的包容,以及對我的犧牲,從今以後,我要好好的生活,這樣才對得起你臨終的囑咐。

三日後

這天,整個大淵皇宮都籠罩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當中,整個皇宮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宮女們互相在奔走相告今天宮中即將發生的喜事。

那就是他們的皇帝,曾經的攝政王,要娶妻了。

而那個妻子,便是曾經那有名無實的皇后——現在十分受寵的君緋羽。

宮女們大多敬重君緋羽,有不了解的也只是茶余飯後閒談一下宮中的秘事,君緋羽倒也不怪她們,她又不是人民幣,不能要求人人都喜歡她。

她尊重每個人的想法,同時也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她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夠了。

不過因為她一向以德服人,處事公正,同時又經常向宮女太監們宣傳人人平等的思想,她在皇宮裡的地位節節上位,那受歡迎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人氣最高的納蘭清羽。

再加上她曾經搞的那個烏龍,二羽相愛,大淵才能走上正軌,這個國家才會穩定,所以她和納蘭清羽還沒有成親的計劃,那些大臣們為了大淵的安康繁榮,一個個早早開始晉柬,要是就是她倆成親。

恐怕她們是史上第一對皇叔和侄媳婦成親,大家還搶著支持的愛人。

今天,她們終於要成親了,穿著一襲大紅的喜服,君緋羽手握著一只紅艷艷的蘋果,安靜的坐在轎攆上。

在那轎攆前面,是一排排打著宮燈、托起金玉珠寶托盤的宮女太監們,她成親這陣仗很大,前前後後圍的儀仗隊就像皇上登基一樣。

坐在轎攆上,想到這一年來納蘭清羽對她微無不至的關心,她臉頰上露出一抹笑靨,她很想說,她這個二貨能遇到納蘭清羽這麼優秀又深情的男人,是她的福份好麼。

正微微笑著,耳畔突然傳來一陣極致溫柔的聲音,「娘子,你笑什麼呢?」

聽到這快酥掉骨頭的聲音,君緋羽的心都快融化了,她抬眉望向面前實打實的「高富帥」,笑瞇瞇的道:「人家當然想相公你了。」

「噗……」納蘭清羽差點笑噴,努力維持多年的「高富帥」形象瞬間笑場,「以前你總是與相公作對,如今這麼溫柔,不作對,我倒有些不習慣了。」

「你!什麼?你竟然敢嘲笑我,難不成你是瞎子打著燈籠,想找屎?」君緋羽氣得掄起袖子,彪悍女漢子形象立即暴露在當前。

特麼的她好不容易溫柔一次,都被這男的嘲笑了,早知道她一直對他凶,看他受得了還是受不了。

納蘭清羽看到嬌妻生氣,趕緊的伸出手來,朝她柔柔的道:「娘子別生氣了,為夫知錯了,請娘子下轎,為夫帶你洞房花燭去也!」

「你!你也不怕別人笑話你!」君緋羽嬌嗔的瞪了納蘭清羽一眼,他竟然當著那麼多人說出洞房花燭這幾個字來,他真是不害臊,不怕別人笑話她們啊。

誰知納蘭清羽卻假裝板著一張臉的瞪向四周的人,沉聲道:「誰敢笑話朕?」

「奴婢不敢!」頓時,所有宮女都趕緊低下頭,一個人嚇得大氣不敢出,更不敢嘲笑他了。

大家竟然都發現,他們的皇帝和未來皇后鬥嘴的時候,怎麼那麼的可愛?

君緋羽看到納蘭清羽佯裝微怒,不禁又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溫柔一點,要是嚇著我的姐妹怎麼辦?」

她這麼一說,那些宮女們一個個趕緊放鬆下來,還是皇后娘娘好,肯把她們當姐妹。

「你倒是會收買人心。」納蘭清羽撫了撫額,一臉帶笑,這引起原本崇拜著他的宮女們,眼看一個個的都要被君緋羽收買走了。

「娘子,吉時到了,來,為夫牽你下轎。」笑了笑,納蘭清羽便撩起寬大的袖袍,根本不管君緋羽是不是同意,一個強勢的把她打橫抱起,一個公主抱就把她抱下了轎。

君緋羽羞得趕緊瞪向他,一臉潮紅的道:「司儀她們還沒到,你怎麼能擅自抱我下去。」

她好歹也是成過一次親的人,知道皇帝皇后成親在經歷許多繁瑣的禮節,怎麼這個納蘭清羽竟然那麼隨性,竟然不等司儀他們到場。

納蘭清羽瀟灑的撩了撩頭髮,微笑著道:「他們既然那麼想等,就讓他們空等去唄,我不管,我這就要和娘子洞房,要和娘子玩親親的游戲。」

君緋羽這下子臉更紅了,可她一埋下臉,男子溫熱的吻就了上來,吻到她粉紅色的唇上,四片唇瓣一相接,她頓進有一種天雷勾地火的感覺,得直是欲火焚身哪。

忍了一年,她都沒有摘納蘭清羽這顆果實,如今終於可以摘了,她卻十分害羞,不敢了。

所以,她只能被動的任由納蘭清羽親吻和勾引,她此時只覺得自己全身汗毛張開,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

納蘭清羽抱著她,根本不管什麼禮節,大步的就朝兩人的寢宮仙都宮走去,一路經過的地方,宮人們全都跪下三呼萬歲,一個個都羨慕的看著兩人。

兩人男的帥女的美,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的結合,看得大家都癡了。

看著兩人幸福快樂的樣子,那遠遠的桃花林後,一襲白衣的男子輕輕的搖著手中的折扇,眼角帶笑的走了出來。

而跟在他身後的護衛們,一個個都聳拉著張臉,心裡在歎著氣。

主子明明很愛君緋羽,卻不敢上前去搶,就那麼看著人家幸福,臉上還得假裝微笑,在微笑了之後,還要強忍著心痛給大淵皇帝送禮,還得笑瞇瞇的看著人家成親,以及看著人家打情罵俏。

他們作為奴才的,看到都快哭了,可他們的主子竟然還假裝很愜意的搖著扇子,他心裡明明在滴血好嗎?

楚亦望著兩人那遠去的身影,眼角的笑意慢慢的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祝福,和絲絲的惆悵。

如果當初他盡力去一爭,或者將她搶走,會不會今天娶她的,會是他?

他輕搖折扇,踏過青草,走過花間,很安靜的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裡剩下的只有對她輕輕的祝福。

「主子,您就別假裝大度了好麼,誰不知道您心裡在滴血,如果你想搶婚,小勤我第一個上。」

「對對,小懶我第二個上。」

「小快我第三個上,只要主子一句話,搶還不是搶,我們立馬行動。」

小勤、小懶、小快三人趕緊圍了上去,十分痛心的盯著他們主子,不過他們這話聽起,怎麼這麼滑稽,一點都不像為自家主子擔心,反而有絲搞笑的感覺。

楚亦也聽出來這幾個口事心非的家伙,要是真叫他們去搶,他們特定慫了,知道肯定是搶不過來的,人家小兩口那麼相愛。

既然都不敢,還假惺惺的說要幫他搶,他氣得一手揪住小勤的耳朵,一手將扇子就打在了小懶和小快身上,氣惱的道:「本宮何時說過要搶婚了?本宮心中自有愛人,你們懂個屁!」

「切!」被打了的三人同時切了一聲,誰不知道他們主子向來是個口事心非的主,表面上說自有愛人,其實哪天不是悄悄盯著君姑娘的畫像在看。

閒來沒事的時候,主子還會一邊聞香品茗,一邊給君姑娘作畫,靠著對君姑娘的思念,他寢宮裡已經有幾十張君姑娘的畫像了好麼。

明擺著的問題他還不承認,當他們是傻子啊。

被自己的手下這樣奚落,楚亦頓時瞪了他們一眼,這一瞪,嚇得他們一個個趕緊閉嘴,再也不敢奚落自家主子了。

不過一個個都癟著嘴巴,他們主子明明愛死了君姑娘,卻不敢去搶婚,只在背後默默的守護著她,祝她幸福,這樣的氣節,真是高風亮節啊。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楚亦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的挑了起來,他嘴角溢起一抹笑容,好像三月的春風似的,如沐陽光。

既然她愛他,他豈能不成全。

微微搖了搖手中的折扇,他復一抬頭,撩了下鬢邊的發絲,又恢復了平日那高傲冷然的模樣,「小懶、小勤、小快,我們走罷!」

說完,他已經一臉瀟灑的轉過身,搖著折扇朝宮道翩然而去,又仰頭哈哈的朗聲輕笑,看似笑得一臉春風,愜意十足,其實誰都知道,他的心在痛。

遠遠的,君緋羽任由納蘭清羽抱著,絲毫沒發現遠處那雙帶著愛意的眼睛,她將頭倚在納蘭清羽懷裡,一臉的幸福模樣。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和納蘭清羽在一起,自己竟然會在與他的爭鬥中不知不覺的愛上他。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愛上他的,是那一次醉酒在桃林親吻他的臉?或者是他對自己屢次相救之後的感動?

總之,能被他這樣抱著,她的心簡直要甜出蜜來,小臉陀紅陀紅的,紅得跟蘋果似的。

她甚至不敢看納蘭清羽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睛太有魔力,好像富含吸引力一樣,被他看一眼她就心跳不止。

納蘭清羽看著懷中的小嬌妻如此模樣,他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一臉寵溺的道:「娘子,要不,我們現在就洞房,生小寶寶去?」

君緋羽的臉更紅了,她將頭埋在他胸膛裡,聞著他身上很好聞的香氣,一臉羞紅的道:「我不要,一會兒司儀就來了,咱們還沒舉行拜堂儀式呢。」

「笨蛋,朕聖旨已下,你就是我的妻,是我未來的皇后,舉不舉行儀式你都是。那些繁瑣的東西讓他們去弄,反正你不能去,現在你只要乖乖的躺好,讓相公把你吃個夠就行了。」納蘭清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說完,他已經抱緊君緋羽,朝仙都宮的寢殿就直奔而去。

可要知道,他早就想要她了,只是因為兩人一直沒成親,他一直強忍著,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入洞房,他怎麼能放過這個造小寶貝的機會。

君緋羽這下小臉更羞紅了,她伸出粉拳捶了納蘭清羽的肩幾下,「不要,我要下來,我還沒有準備好。」

「為夫才不管你有沒有準備好,你我經歷了那麼多患難,都親過那麼多次了,你還害羞什麼?你可別亂動哦,你要知道,你越是亂動,為夫就越沖動,到時候受苦受難的還是娘子你。」納蘭清羽說完,邪邪的一笑,說完就把君緋羽抱進寢殿,然後隨手一關,就把跟隨行宮女們給擋在了門外。

「你這個討厭鬼,你快放我下來,我害羞,我不幹。」君緋羽表面大大咧咧的,其實她對這方面可是很害羞的,尤其是面對這麼一個狂拽炫酷霸道的萬人迷。

納蘭清羽哪裡管她害不害羞,抱著她往那華麗的絲絨大床上一扔,就嘿嘿一笑撲了上去,儼然一頭多年沒開過葷的野狼。

如今他的情毒解了,他再也不用壓抑自己對羽兒的愛,也許是以前他身中劇毒,根本不能愛人,如今解了毒,想把以前的補回來,所以他拼了命的去愛她,他要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其實在那晚被她醉酒親吻過後,他當時就怦然心動了,她的嘴唇好柔軟,她身上散發出獨特的女人香,還有她嬌嬌弱弱的樣子,都讓他心跳加快,只是他當時身中劇毒,不敢輕易愛人,才沒有對她表白。

因為他的心裡早就有了她,所以他才會對她一次次的縱容,如今他的毒已解,他誓要愛她愛到天荒地老。

「羽兒,你可知道,我早就愛上了你。」那華麗的大床上,納蘭清羽將君緋羽壓在身下,給了她一個纏綿至極的親吻。

他吻得很深情,吻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將她吻壞似的。

君緋羽這下子也不再閃躲,而是很嬌羞的看著他,微微瞇起漂亮的眼睛,「笨蛋,我也是。」

「真的嗎?我開始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納蘭清羽很在乎君緋羽的想法,如今天下太平,大淵越來越強盛,他最在乎的就是她了。

「我看你真的是豬頭,我若不在乎你,又怎會和你在一起。清羽,謝謝你一直以為對我的守護和關心,我愛你!」君緋羽認真的盯著他看,和他講了自己最真心的心裡話。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愛上他的,如今她也不想去思考,她只知道,她現在愛他,將來愛他,這一生一世都只愛他一個。

聽到君緋羽的話,納蘭清羽感動得把她抱得更緊了,想將她揉進懷裡似的,他很溫柔的親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眉,她的唇,她的脖子,在她耳畔輕輕呼氣,十分溫柔的道:「羽兒,我比你愛我,多愛你十倍、百倍、千倍。以後我的人就是你的了,你想怎麼就怎麼。我的江山是你的,金山銀山也是你的,全都歸你了。」

一下子被他看穿財迷本質,君緋羽的小臉刷地紅了,忙揮起粉拳對他打道:「你當真我是小財迷啊!不過,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的要把自己送給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只是勉為其難麼?」納蘭清羽說完,便懲罰性的親了她嘴唇一下,若是她再口事心非,他再親她,親得她無處可躲。

君緋羽趕緊求饒,一臉幸福的道:「好吧,我很誠心誠意的收下了,我收了你便是。」

「羽兒,從現在開始,請把你的未來交給我,我會好好待你的,我愛你。」納蘭清羽溫柔的說完,又深吻了她一口。

願得一心人,百首不相離,這一生只要能擁有她這個愛人,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很慶幸他能遇到自己愛的人,並且她也愛她。

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於你愛的人,也愛你。

《皇叔死開本宮有毒》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