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酒醉

  安若性格溫順恬靜,像小奶貓一樣,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老好人,接觸過她的人,很少有不喜歡她,不想和她做朋友的。

  周雨珊和安若一起做過活動,也一起逛過一兩次街,關係算是還不錯。舞蹈學院不乏背著LV踩著PRADA家中財產萬億的女生,周雨珊就是其中之一,安若有一只coach的包包,就是去年生日時周雨珊送的禮物。

  她家境雖然一般,但也絕不是貪小便宜的弱者婊,所以在去年周雨珊生日時,她同樣攢了許久的錢給周雨珊買了一條Burberry的圍巾。周雨珊為此自責不已,今年安若的生日,她沒再送她如此貴重的東西。

  說是不貴重,但周雨珊平時出國旅遊回來,還是從免稅店給她帶了不少東西,一年累積下來也有個好幾千了。這種做法真的和有沒有錢沒關係,人家的心意在那裡。這種道理,她當然明白。

  去年周雨珊生日Party也請了她,但恰好碰上她隨舞團在國外參加比賽,沒能去成。不過,她也向來不喜歡那種花花綠綠的場合,哪怕是在舞蹈學院這樣一個環境裡,身邊同學流連於酒吧和夜場,搭訕和豔遇,她也從不參與。她和她的名字一樣,只盼安之若素,歲月靜好。

  她是這樣一個沉靜到骨子裡的女孩。卻有著比石頭還硬的執著和堅強。

  安若回覆周雨珊:我下週還要準備演出,可能沒有空,不好意思啊。

  周雨珊回覆得很快:你上週不是才演完一場嗎?而且以你的功底哪需要準備那麼多啊,說好了啊,到時候我讓我朋友過去接你們。

  她這麼一說,安若就不好再拒絕了。

  Party那天去到周雨珊家裡,周雨珊正忙著準備點心,她說人還沒有到齊,讓大家先隨意。周雨珊家在西郊的一座半山上,她說這是家裡為了避暑而購置的別墅,地段偏遠,不過來開趴的人多數都開著車,今晚也都不打算回去。

  別墅門口停滿了昂貴名車,安若走進客廳,看到大多數人也都是熟悉的臉孔,來參加她生日會的人半數是舞蹈學院的同學,還有一些她其他的朋友。周雨珊才說完隨意,很快有兩個樣貌俊朗的男生從沙發上跳起來圍到安若身邊搭訕:「嗨美女,舞蹈學院的?」

  安若還沒反應過來,周雨珊又從廚房折了出來:「哎哎哎,別欺負我安若,人家乖著呢。」

  「誰欺負她了,」男生沖周雨珊丟了一個白眼,說著直接把胳膊往安若肩上一搭,「來來來,安若是吧,哥哥帶你玩兒!」

  「喲吼!」有人起頭,大家的情緒都被帶了起來。

  Party就這樣提前開始了,有人機智地打開了音響,大家就不自覺地跟著搖擺了起來,還有人擰開香檳的瓶塞沖大家一陣亂射,沒一會兒搭得整整齊齊的香檳塔也空了一半。周雨珊從廚房裡出來看到,急得衝他們喊:「我靠你們動作也太快了吧我還沒拍照呢!」

  有人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推到朋友中間,她就再也攔不住了索性直接High了起來,大家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還有打牌賭錢的,沒幾個小時就有男生拉著剛認識的妹子悄悄上了樓,有人看到之後指著他們大笑起鬨,安若也跟著一起笑了。她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也從來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有人提議玩遊戲,犯規的人喝酒,安若不太會玩,幾輪下來已經被灌了七八杯酒。有了點醉意之後,她反而變得更熱情了,不服氣地主動要求再來幾輪,然而還是屢屢犯規,到最後有男生看不下去,替她擋了幾輪酒。

  最後她一邊喊著「再來再來」,一邊被人扶著進了臥室裡休息。她沾到床,倒頭就睡著了。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看到窗外天已經大亮。

  安若睜眼盯著窗外天空看了許久,又重新閉上了眼。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腦袋暈暈沉沉的,她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連看一看自己在哪都沒想到要看。她繼續閉著眼躺了片刻,才掙紮著緩緩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去。

  ——然後她就突然感覺到了有人的呼吸吐在自己臉上,溫熱而均勻,帶著淡淡的荷爾蒙氣息。她驚愕地睜開眼,一張男人英俊的臉龐近在咫尺,與她的臉不過分毫距離——

  安若的大腦停滯了一秒鐘,才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遠離身邊的這個男人。她突如其來不安分的動作驚醒了男人,在他睜開眼睛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尹颯?!

  「你!……怎麼會是你!」大腦雖然還有些暈乎乎的,震驚和害怕卻在一瞬刺醒了她全身的神經感官。安若下意識地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然後她終於想起來抬眼向四周掃去,裝修華麗的臥房,米色被單的大床,窗外看去還是在昨天的那片別墅區裡,可是她怎麼會跟這個人待在一起!

  尹颯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坐了起來。前兩次見到眼前的女孩都挽著高高的髮髻,此刻她一頭黑髮凌亂地散在身上,才發現她的頭髮是如此之長。

  落地窗只拉過了一層紗簾,屋內的光線渾濁而清冷,女孩的雙眸彷彿蒙上了一層霧氣,充滿了驚慌失措,看上去是永遠是那般柔弱美麗。就像降臨在晨曦裡的天使。

  尹颯勾了勾嘴角,神色意外地柔和:「我本來就在,只是你沒發現。」

  「……」本來就在?他的意思是,他也在周雨珊的生日派對上嗎?他跟周雨珊認識?全B市這麼大這麼點概率都讓她撞上了?富人圈是有多小?她上輩子是挖了他家祖墳嗎?

  安若把被子扯過來往自己身上遮了遮,尹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嗤之以鼻:「別遮了,就你那點身材有什麼好遮的,雖然……我昨晚都已經看過了。」

  安若愣住。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你什麼意思?」她的聲音開始顫抖。

  尹颯一笑,俊美的面容如惡魔般狂傲不羈:「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呢?」

  她的大腦一片坍塌,面色瞬間蒼白。尹颯的雙眼裡充滿了不遮不掩的戲謔與玩弄,聲音也壓得更為低啞了幾分,十分曖昧迷離:「我還想問你呢,覺得我怎麼樣?爽不爽?是不是後悔沒有在上次就……」

  ——「啪」的一聲,一個利落的耳光落在了尹颯臉上。

  尹颯怔住,似乎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他回頭看她,她的臉上沒有一滴眼淚,卻冰冷得如同死人一般,毫無血色。他瞬間被她激怒,冷峻暴戾地瞪著她,大手一拉用力地將她死死地按在床上,她一動不動,任他肆虐,她絲緞般的長髮鋪展在米色的床單上,臉色蒼白,面無表情,卻清冷美麗得驚心動魄。

  他才想對她動粗,卻見她如此面如死灰,他惡作劇般戲弄的心態也滅了大半,憤憤地甩開她的手罵了幾句髒話,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

  毫無防備地,尹颯餘光瞥見身後的女孩突然飛快地從床上跳起來往陽台衝了過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她想要幹什麼,下意識地跟著跑了過去,直到她瘋了一般地拉開落地窗,朝陽台護欄爬了上去,他才震驚地把她從護欄上拽了下來。

  「你瘋了嗎!」尹颯緊緊地撰著她的手腕,瞪大眼睛看她。

  安若依然面如死灰,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滿臉淚水,她拼上了全部的力氣從他的箝制裡掙脫,再次向陽台衝了出去。她尋死的決心是那麼強烈,他一時竟然抓不住她。尹颯愕然,再一次把她扯了下來,他把她抓進屋裡鎖上了落地窗,卻依然不敢放開她的手。她真的好瘦好瘦,他抓著她的手腕一圈竟碰到了自己的手心。

  尹颯十分惱火地吼她:「你想幹什麼?你有病啊?上個床多大點事啊?從這裡跳下去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安若無聲地流著眼淚,雙眼空洞得彷彿沒有邊際的絕望,她怨恨地看著他,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他終於煩透了她這種不死不活的樣子:「行了!我他媽也是醉了,沒看到我褲子都沒脫你衣服都還穿著嗎?你以前上床難道都穿著衣服?」

  聽到他的話,安若怔住,抬眼看向他,臉卻已經開始漲紅。她動了動唇,小心地開口道:「你……」

  「我什麼我?我要是真把你上了你不可能沒有感覺。」

  他幾句話都這麼露骨,安若的臉更紅了,她別過臉去不敢看他,卻也不敢全相信他說的話,更不敢……直接開口問他。

  看到眼前女孩的臉色變得緋紅,反應還如此隱澀,尹颯稍稍怔住,完全不可置信地直接開口道:「你不會還是處女吧?」